第八章
林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陆知秋。
陆家站在圈子里的金字塔顶端，陆知秋的名字经常被商圈的各种人提起——人们对那些坐拥财富却从不露面的人总是保持好奇，只能通过只言片语来了解他的情况。
自打陆知秋进门，林太太就觉得他有些面熟，起先没放在心上，现在倒是回过味儿来了——
她曾经在聚会上见过陆氏集团的总裁陆知夏，而面前的男人，起码与陆知夏有五分相似！
魔都这两年最大的招标项目在陆家手上，有不少人得到消息赶着上来巴结，为的就是从中分一杯羹在魔都站稳脚跟。
林家就是其中之一。
林太太心头一骇，又惊又疑，连说话都没刚才那么利索：“……小，小陆总？”
陆家兄弟掌权陆氏多年，多数时间都是大哥陆知夏在外交际，陆知秋散漫惯了，一天到晚待在白夜堂，很少参加那些名流聚会，见过他本人的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难怪林太太没有认出他。
“林太太，孩子要好好教。”
陆知秋看了眼趴在地上的林星旭，声线很冷：“别让他随了大人，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余念：“……”
还挺明目张胆。
“小陆总说的是，我回去就好好管教他！”
林母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带声音都殷切了不少：“刚才是我们家小旭的错，男孩子嘛，受点伤没事的，长长记性。”
林星旭一脸不可置信：“妈，你怎么能——”
“你给我闭嘴！”林母沉下脸呵斥。
林家还有生意在陆家手上，她就是再爱护儿子，这点轻重缓急也是分得清的。
男人看着眼前的闹剧，唇角挂了点儿笑：“林太太客气了，林少爷受了伤，这医药费我们还是要给的——”
“小陆总，瞧您这话说的，怎么能让您出医药费呢！”林太太连忙打断，生怕一个怠慢，陆知秋就把林家从合作名单里踢出去。
“小旭！”她中气十足地喊，把林星旭从地上提溜起来，“快起来，去给余小姐道歉！”
林太太刚才差点忘了，余念头上不仅有个冷漠的父亲，还有个已经去世的母亲——常清。
常清是常家独女，她代表的是整个常家。
如今常清走了，她唯一的孩子肯定会继承她的遗产……常家与陆家又是世交，连深居简出的小陆总都得帮忙带孩子。
可见余念背后的靠山是多么强大。
想到自己刚才对余念的态度，林太太出了一身冷汗。
林星旭还在一旁不明所以：“凭什么啊？妈，是余念打的我！”
“闭嘴！”林母厉声打断，“余小姐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林星旭瞪大了眼，震惊得像个一百六十斤的孩子。
接下来的谈话便顺利多了，林星旭在他妈的逼迫下和余念道了歉——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很是敷衍。
然而余念并没有放在心上，能让小霸王和她道歉就很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于是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没关系的林同学，下次注意就好。”
林星旭：“……”
道完谢，林家母子起身告辞。
临走前，林太太讪笑道：“今天真是麻烦小陆总了。”
“不麻烦。”陆知秋神色淡淡，“总不能让小姑娘受欺负。”
余念在一旁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耳根却不自觉红了一半。
林太太脸色愈发尴尬，强撑着笑意：“那林氏的酒会——”
林氏前些日子刚完成一个项目，下周召开揭幕酒会，邀请圈内名流参加。
陆氏正是本次酒会的座上宾。
陆知秋向来公私分明：“如果陆知夏答应，他会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林太太松了口气：“如果小陆总您有空，也可以带余小姐来玩玩。”
林家母子走后，陈柏校又叮嘱了几句。
“余念之前一直很乖，这次是冲动了点，下次切记不要再犯，”陈柏校和陆知秋握手，“她是我带过最聪明的孩子，学习也努力，只要保持这个状态，考上清北不是问题。”
陆知秋微微点头：“好，谢谢陈老师。”
男人带着少女走出办公室。
陆知秋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快下课了，赶紧回教室吧。”
余念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陆知秋问。
“哥哥，我今天能不能请假啊？”余念小声说，“我们刚考完试，老师上课都讲卷子，听不听都一样。”
陆知秋看了她一眼，重复：“听不听都一样。”
“嗯，”小姑娘指了指办公室门口的光荣榜，“我考得……还不错。”
光荣榜是今天早上刚贴的，余念的名字排在榜首，金灿灿的名字后头跟着一连串的“100”，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陆知秋：“……”
这叫还不错。
想起陈柏校说的那句“考上清北不是问题”，男人眼底带了点儿笑，赞许道：“厉害啊，小朋友。”
余念问：“那你同意我请假了吗？”
“同意了，”陆知秋说，“我现在去找陈老师。”
余念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些惊喜：“谢谢哥哥！”
陆知秋“嗯”了声，拍拍她的肩：“去收拾书包吧。”
余念打开教室后门，猫着腰钻进座位。
“念念你回来啦？”周双双放下手里的零食，“怎么样，老陈没骂你吧？”
余念抽出书包：“放心啦，没事。”
周双双一愣，“你要回家啊？”
余念：“是啊，刚在走廊上给林星旭开了瓢，我得回家避避风头。”
周双双乐了：“老陈居然同意了？”
余念将竞赛题塞进包里：“嗯，哥哥替我请的假。。”
“哎哟，这声哥哥叫得多少亲热嘞！”
周双双揶揄地笑，压低声音，“哎，我知道陆知秋长什么样了……他刚来咱们教室问路来着。”
余念头也不抬：“感觉如何？”
“帅，真的太帅了，我觉着明星都没他帅。”
周双双竖起拇指：“念念，这男人绝了，答应我拿下他好吗？你俩走出去不要太般配……不，不是般配，是绝配！顶配！”
余念：“……”
出去的时候，男人站在走廊边，手里捏着烟盒。
余念快步上前：“哥哥，学校里不给抽烟。”
“拿着玩儿而已，”陆知秋回过头，将烟盒放到她手里，“喏，给你，你替哥哥保管。”
烟盒是铁制的，上边还有男人手心的余温，余念握着盒子，心跳有些快：“你帮我请好假了？”
“请了，老师让你好好休息，”陆知秋说，“走吧，快下课了。”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解决了一桩大事，余念心情很好，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少见的雀跃：“谢谢哥哥。”
陆知秋应了声：“吃过早饭没？”
“吃了。”
男人腿长，为了跟上他的脚步，余念不得不加快步伐：“哥哥，谢谢你。”
察觉到小姑娘微弱的喘息声，陆知秋慢下脚步：“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谢谢了。”
“那不一样，第一遍是谢谢哥哥来学校找我，”小姑娘语气认真，“第二遍是谢谢哥哥刚才在办公室保护我。”
如果没有陆知秋，她刚才肯定得挨下林星旭的那记拳头。
陆知秋意味深长道：“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差点挨了打。”
余念低下脑袋，深刻反省：“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是生非，在言语上挑衅同学了。”
陆知秋：“可以挑衅。”
余念一愣，下意识抬起头。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挑衅，”男人垂眸，漫不经心地说，“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们欺负不到你。”
-
陆知秋的车停在校外，余念刚爬上车，就听陆知秋问：“回家吗？”
余念没有回答，而是问：“哥哥回家吗？”
“不回，”陆知秋把车开出大门，“我要去工作。”
余念“哦”了声，刚要回答，兜里的手机响了。
嗡嗡两声，周双双给她发了消息。
【周双双：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和陆知秋的cp粉。】
【周双双：跟着我一起喊——一念知秋szd！！】
余念：“……”
好一个一念知秋。
小姑娘噗嗤一笑，放下手机：“哥哥，你是不是要去白夜堂啊？”
“嗯，怎么？”
“我能和你一起吗？”
不等男人开口，余念又飞快地说：“哥哥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添乱，我超级乖的！”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陆知秋停下车。
他问：“去白夜堂干什么，家里躺着不舒服吗？”
“舒服是舒服，”余念迟疑了一回，仰起头，“但我想和哥哥待在一块儿。”
小姑娘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懵懂而又澄澈，男人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不自觉挪开目光。
视线不可避免地往下移，她今儿穿着校服，衬衫规规矩矩地扣着，勾勒出少女特有的曲线，百褶裙掐着窄窄的腰，裙摆在膝盖上边一些的位置，露出光裸纤细的小腿。
陆知秋下意识皱眉：“太短了。”
余念一愣：“什么？”
“裙子太短了，”陆知秋收回目光，“想去白夜堂可以，回家换条裤子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