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钟灵善
内容提要：第一天就遭遇了校园暴力
钟灵善步行回到家，一路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刚来学校的第一天，受到班里同学的冷待，一上午没有一个女生同自己讲话，要只是这也没什么，但她这敏感的小心思怎会感受不到背后充满敌意的眼光？
一下课还有各班的男孩子甚至高年级的男生跑来看自己，要说满足了一个女人的虚荣心，也是完全没有的。这方面，钟灵善拥有让绝大多数女生都望尘莫及的神仙颜值，却完全没有一个做美女的自知之明，满心是如何排除这些干扰，让自己投入到学习中去。
考大学，便是她唯一的目标。
可是这个新环境，还真的不怎么样。
钟灵善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见到穿一样校服的人就躲开，唯恐生出什么事端。
“第一天上学，怎么样啊？”
“挺好的，许阿姨。”
钟灵善对她言辞尊重，语气一向冰冷。
这个女人是爸爸的第二任妻子，为了她这个继女“上学方便”，特意将她从省重点高中康城一中转到了这个离新家近的全市倒数第一的新兴中学。
“饭做好了在厨房，你自己盛吧，我吃过了，去洗个澡。”
她站起来，穿着一身黑色羊绒裙步伐优雅地走向浴室。
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十五岁的女人无论是皮肤还是身材都保养得很好，而且更具一番成熟女人的魅力，钟灵善时常暗自拿她和自己的妈妈比较，妈妈永远一副天真的童颜，却输在了这种她无法理解的风情上？
钟灵善心情不佳，没有吃下多少饭，在房间也没有睡多久，生怕第一天迟到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急急出门上下午的课，不过这还真是多虑了。
从家里到学校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在距离校门口大约一百米时，已满眼是黑白红相间的颜色了。
新兴中学的校服很有特点，男生的是黑色外套，白色衬衣，女生则是同款红白相间颜色的外套与白衬衣，穿出来有点情侣装的味道。据说当初这样设计的目的是方便辨认性别，有利于抓有早恋现象的学生。
“钟灵善——”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钟灵善转过身，见是一个女生，一头刚染的咖啡色长发，斜刘海，穿着校服一副乖巧的样子，钟灵善对她有些印象，是自己班中的同学。
“我叫胡灵。”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哲来找过你了吗？”
“苏哲？”
钟灵善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胡灵是苏哲的女朋友，知道他一下课也去“看美女”，赌气一个中午都没有出教室，没想到苏哲也根本没来找自己。这快到下午上课时，觉得肚子实在饿，便出来买些东西，正碰上了钟灵善。
“直说了吧，我是他女朋友，我就是来警告你，他找你的话，不许理他。”胡灵说。
钟灵善觉得她有些幼稚，有些可怜，自己也有些可悲。
“你听到没？”胡灵又说。
申健一一行人此时也到了校门口，窦莎正滔滔不绝地向沙雕三人组讲新同学的坏话：“那女的，装逼得很！收到的情书看都不看一眼，故意营造出一种自己很受欢迎但是还很高冷的样子，我就不信她不好奇里面写了什么？装逼呗！”
“喂，那不就是她——”史泰龙注意到了路边的钟灵善与胡灵，“旁边那是……那是……”
“胡灵嘛！”楚洋平用手肘碰了碰苏哲。
“不要以为你受男生的欢迎就可以嚣张了，你敢勾引我男朋友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胡灵稚声稚气地“威胁”道。
“哎呦，她算个什么东西牛逼个什么啊……”窦莎一边说着一边向两人走了过去，她在班里一向看不惯胡灵的，两人的关系让史泰龙与苏哲着实头痛。
“完了完了……”史泰龙扶着额头无奈地感叹。
“柿子专挑软的捏，欺负个新来的，胡灵你还要不要点脸啊！”窦莎说着将钟灵善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胡灵看了眼苏哲也在，便说：“我没欺负她，只是警告一下，请问，关你什么事呢？”
“你跟你爹这客气你妈呢？”窦莎白眼翻得一瞬间看不见了黑眼球，“管我什么事？这是我同桌！”
“哎呦，你们俩还玩起来了？我记得你男朋友中午也巴巴地等着她下课看一眼呢，你可真大度啊……”
听着胡灵提到了史泰龙，苏哲眉头一皱，满心不悦，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啊？”苏哲说
“我……你一下课就来看她……考虑我的感受了吗？”胡灵说。
“那你找我啊找她干嘛？有毛病啊？”苏哲说。
“你……苏哲！你有当我是你女朋友吗？”胡灵说。
苏哲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想跟你吵架，别无理取闹行吗？”
“我无理取闹……那你说，你下课就跑跑我们班门口看她什么意思！”胡灵说。
苏哲不再说话，直接走进了校门。
一旁看热闹的窦莎，就要忍不住笑出来，甚至想趁机再讥讽两句，被史泰龙拉了拉。
胡灵眼圈有些湿润，她对这个男生不是第一次感到失望，但这时更不想在死对头窦莎的面前丢脸，于是在眼泪留下来之前扭头就走。
“喂，新同学，我叫窦莎，你知道的吧？别害怕，从今天开始，我罩着你了！”
窦莎自然地搭上了钟灵善的肩，完全不记得五分钟前还在大家面前讲她的坏话。
钟灵善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心想着不要迟到，于是催促道：“好，谢谢你，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好吧，那个——这是我男朋友，史泰龙，叫他大史就行；这个最黑的是苏哲，我们叫他二黑，狐狸精的男朋友；那是老三楚洋平，他们三个都是沙雕……”
“行了快走吧，你没听到人家要急着上课呢！”楚洋平说。
“好好好！”窦莎拦着钟灵善往校门里走，突然又说，“对了，洋平是单身呢！”
二人到了教室，看见钟灵善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书、本、笔散落一地，甚至私密日记也大大打开着平摊在凳子上，一片狼藉。
钟灵善跑过去赶快将日记本合上，窦莎叹了声“我操”，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上课铃响了，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学生们还比较收敛，看热闹的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课前班主任先来到了新同学旁边，询问是否对新环境适应。
“老师，我一来我的书本都被丢在了地上。”
钟灵善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小女生竟敢将这种小事告老师。
“谁干的？是谁把新同学的东西弄到地上的？”班主任操着一口北方方言说。
“谁没事动她东西啊——”陆琳琳首先开口，“班里推推搡搡的，谁不小心把桌子撞倒了呗。”
“你放屁！”窦莎突然插嘴说。
“你住口！在班里不许说脏话啊。”班主任说。
“本来就是，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故意的啊，你看见了啊？”陆琳琳说。
“我就看见是你干的怎么着！”窦莎说。
“别冤枉人，你来的时候东西就已经这样了！”陆琳琳继续分辩。
“那行，你发誓，死妈的动她东西了！”窦莎说。
“窦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了！”
班主任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身后喝水的男生一口水又吐回了杯子里。
“老师，现在我眼里还有没有您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伤了新同学的心！她就是拿您当班主任才告状的！你看我们谁没事告老师啊？这么尊重老师的学生您可要伸张正义！”窦莎说。
“你这话……你……”班主任突然凑近了窦莎，“你是不是喝酒了？”
窦莎意识到不好，赶快闭紧了嘴。刚刚她和申健一他们吃饭时也跟着喝了口啤酒。
“你到我办公室来！”班主任生气地说，“其他人，自习！啊……钟灵善，你的事我一会儿再解决。”
窦莎无奈跟着班主任离开了，还回头看了看钟灵善，有些担心。
班里没有了老师一下子又闹起来，陆琳琳坐在了窦莎的位置上。
陆琳琳是个一米七的大个子女生，散着一头黑色长发，男友是同班的王夏，那十八封情书之一。
钟灵善低头看书，不理会她。
“胆儿不小啊，敢告老师？但是告老师有什么用？实话告诉你，你的东西就是我弄地上的，怎么了？”
钟灵善依旧不出声。
“现在没有窦莎罩着，别一副□□样子，给谁看啊？装逼对男生有效，对我无效。”
钟灵善有些心烦意乱，换了一本书看，这个动作却彻底激怒了陆琳琳，她夺过书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他妈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你别太过分了！”坐在前面的班长吴坤转头吼了一句。
“她是你对象吗？我教育她你管得着？”陆琳琳说道。
钟灵善只是默默走向垃圾桶，拾起自己的书，谁知一转头被陆琳琳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
此刻的班里又安静了，连胡灵也惊到了。
“我知道你这种人会说什么，要我向你道歉是不是？对不起，我不该动你的东西，不该打你，你已经这么可怜了，爸妈离婚，你妈还自杀了，你爸又……”
“住口！”
吴坤大呵一声，走到两人面前，看着钟灵善颤抖的身体，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陆琳琳觉得占到了便宜，得意地回到了座位上。
“你是不是有点过了……”胡灵小声说。
“过什么过，现在不让她知道厉害，有她嚣张的时候！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你忘了你家苏哲中午等着看她的样子啊，你们又该冷战了吧……”陆琳琳说。
这边吴坤试图安慰着钟灵善：“嗯……你喝口水冷静一下吧……”
钟灵善忍着眼泪，拧开保温杯正要喝水，却闻道一股强烈的异味，一阵恶心，放下杯子便跑出班级。
“你喝的是我男朋友的尿！哈哈哈哈哈哈……”陆琳琳在背后大声笑。
钟灵善走到走廊尽头的水房，忍不住吐了出来，随之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从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柜子缝隙里的爸爸和许慧，妈妈临终前绝望的眼神，以及今天遭遇的一切……
钟灵善越来越伤心，哭得也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