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安。”
毓秀书院飞绣院中,云清缓坐在绣绷前,笑道?:“前些日子布置的作业都做了?么?”
飞绣院学首,李家大小姐第一个上前,将自己绣的翠竹双手递到云清缓身前的桌子上。
接着,飞绣院的弟子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奉上自己的作业,在桌上摆成一排。
云清缓粗粗一看,点着头,道?:“不错,进?步都很大。这些我先?收着,晚些评点。今日,我们来学双面绣。”
天垂晚霞,暮色四合。
云清缓走出院子,正巧遇上了?在不远处春诗院教学的林黛玉。
“表姐。”云清缓几步走上前。
林黛玉正和一名小贵女说话。
那位贵女见到云清缓,敛衽行礼:“见过云夫子。”
林黛玉拍了?拍贵女的肩,道?:“明日休沐,若有不懂的,你后日再来找我罢。”
贵女道?:“是,夫子。”
便转身离开。
云清缓和林黛玉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道:“表姐,明日秦国公府设宴,你会?来么?”
林黛玉笑道?:“自然。”
云清缓抚掌:“这可真是太好了。你把珣儿和若茵也带来,淙儿和心?婳都说,好久没有和哥哥妹妹一块玩了。”
到了转角处,又见到了迎春探春和惜春。
如今几人都在毓秀书院做女夫子,教书育人。
云清缓上绣课,林黛玉上诗课。三春教的分别是棋书画。
几人在书院常常碰面,便是在休沐时,也是时常小聚。
恍若一切仍如闺中,从未改变。
云清缓和众人聊了?几句,便坐车回府。
晚间,云清缓坐在镜前卸妆时,司徒瑾走进?来,接过云清缓手中的梳子,道?:“明日你是要回一趟秦国公府?”
云清缓道?:“又是一年牡丹宴,我怎么能不出席?”
云清缓想了想,转头看着司徒瑾:“刚过春闱,陛下又钦点了一批新科进?士。这些人中,不知有没有陛下格外看重的?”
司徒瑾将云清缓的头发梳好,坐在云清缓的身边,道?:“皇兄却有欣赏的,便是一甲进士及第的三人。尤其是那位状元郎,三十不到却是文采斐然,金玉卓然。皇兄有意把他?培养成太子的助力,打算封他?为太子侍读。我瞧着,日后他只要安安稳稳走下去,少不了?他?一条青云路。”
云清缓若有所思:“是么?说来明日牡丹宴,府上也邀请了这位新科状元和他?的夫人。我也想看看,被你如此赞誉之人,究竟是何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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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公府的牡丹宴依旧热闹如昔。
天子母家。
女儿为英王妃不说,就连嗣子,都尚了?陛下唯一的妹妹怀兰公主。
此等尊贵荣宠。可以收只要秦国公府不反,便是真真正正的长盛不衰。
云清缓坐在国公府中的花厅中,端着茶盏,笑着听那些夫人们各种阿谀奉承。
不管心中如何,至少面上,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
白露走到云清缓的身前,悄声道:“娘娘,新科状元的夫人来了。”
云清缓点点头。
既是德泰帝想把新科状元培养成太子的左膀右臂,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听司徒瑾的语气,这位新科状元日后定是会入内阁。
即便如今英王府已是风光无量,封无可封。
可是为着日后,多结交一个未来可能的天子近臣,总归是没有坏处。
新科状元的夫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很快进了?花厅。
云清缓展眼一看,眉头很快蹙起,又舒展开。
这位夫人,好生眼熟。
状元夫人已在云清缓面前跪拜行礼:“臣妇拜见王妃娘娘。”
云清缓道?:“夫人不必多礼,快些落座便是。”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陛下会?重用状元郎,笑着和状元夫人攀谈。你来我往,融融和乐。
快开宴时,云清缓让侍女领着众位夫人前往宴厅。
自己在座位上又坐了?会?,才扶着侍女的手,朝着席间走去。
“王妃娘娘。”
云清缓听到有人唤她,转头一看,竟是状元夫人。
“周夫人怎么在这,可是不识路?”
状元夫人摇摇头,看着云清缓,道?:“娘娘不认得我了?么?”
云清缓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二十年前,娘娘在杭州施粥,有一个小女孩不敢上前排队。娘娘便带着侍女,给了?她粥和馒头不说,还给了?银两让她去给母亲治病。”
随着周夫人的话?,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
云清缓看着周夫人,恍然大悟:“你就是小花?”
周夫人激动道:“是我,娘娘。娘娘大恩大德,臣妇没齿难忘。唯在每年初雪,为娘娘祝愿祈福。只是没想到,今生居然有幸能够再见娘娘一面。”
云清缓看着当年帮助过的小女孩,如今也是言谈不俗,还成了?状元夫人,也是甚感欣慰:“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福分。”
周夫人摇头:“娘娘,当初若是没有您,我的娘亲可能早就病逝,我也无法嫁给如今的夫君。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娘娘的善举。”
云清缓笑道?:“既如此,你日后便也多行善事。或许,一个举动,便可救无数人的性命,也未可知。”
或许,无意间撒下的善种,最终带来的,便是意料之外的不可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