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带着云清缓和林黛玉入了司徒瑾临时办公的书房,两人先是给司徒瑾行了个礼,又给云清迟行了礼,这才直起身子。
云清缓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司徒瑾,似乎是在确定司徒瑾身子到底如何。
司徒瑾见了,窝心?得要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就连笑容都多了不少:“表妹,我无事,你?不用担心?。这都是云少夫人和我做的一个局罢了。”
云清缓已经知道了梁以蘅的计划。也知他们打算保下曹雯秋,以便来日细数甄家罪状时,也好多个证人。
听到司徒瑾有些得意的声音,云清缓的脸不免烧红,眼睛心?虚地移向了云清迟:“我是奉嫂嫂的命令来看大哥有何需要添置的物什,哪有关心你??”
云清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呵斥:“缓缓,不得对殿下无礼。”
话是这么说,不过却没有多生气,明显就是做个样子。
司徒瑾知道云清缓这是害羞了,心?中更是悸动。不过他没有多说,而是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避免云清缓的尴尬:“你?们来的时候,这扬州的豪强世家可都收到消息了?”
云清缓道:“殿下放心,我和表姐坐着马车,以为您请名医的理由绕着扬州城转了大半圈。现下别说扬州了,您久病不治的消息,估计马上就会从这些人口中传遍江南。”
云清迟挑了挑眉:“呵,现在,有些人恐怕已经慌张得睡不着觉,正在召集家族谋士紧急讨论对策。”
云清缓不置可否。
英王殿下自打入了扬州,就再未出现在人前。这些家族见不到司徒瑾的面,得不到这位皇弟殿下的态度,可不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他装病只是个借口,实则正在暗中发力,想要在扬州这块地界上,在世家的掌控的众多产业中,借机狠狠地撕下一块肉,端了那些曾经隶属于义忠亲王的势力部曲。
倘若英王殿下是在装病,那或许还有一些退路。至少见了面,得了殿下的表示,还?能给自己留一些后手。可是司徒瑾若当真?是重病不起,这些世族自是要好好合计,提防着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云清迟算计。
门又被敲响。
侍卫进来拱手道:“殿下,樊神医求见。”
司徒瑾点头:“传。”
云清缓有些好奇地望向门口:“我听说樊神医是嫂嫂的师弟,就是不知他和大嫂在医术上谁更胜一筹?”
林黛玉在扬州时,便听说过樊神医的大名。知道了樊陆是梁以蘅的师妹,更觉缘分深厚:“我幼时身子弱,四岁时更是犯了咳疾,终日不见好。父亲疼惜我,特意带着我去徐州妙仁堂治病。当时樊神医还只是妙仁堂的小药童。正巧座堂大夫不在,樊神医见我们来一趟徐州不容易,遂给我开?了张方子。本来父亲不信,但无奈死马当做活马医,谁料竟然真把?我治好了。后来我入了京城,就再也未见过神医。这次来扬州,能与神医再见,真?是妙不可言。”
云清缓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林黛玉,眨了眨眼睛:“这说明表姐福缘深厚,上辈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才有这么多人愿意来帮助表姐,度过难关。”
林黛玉嗔了云清缓一眼:“你?这个促狭鬼,就知道打趣我。”
正说话间,樊陆走了进来:“参见殿下。”
司徒瑾微微点头:“神医不必多礼。”
樊陆在司徒瑾的示意下坐下后,看到了林黛玉,眉头微皱,随即眼中划过一抹思索,又划过一抹了然:“原来是林小姐,不知林小姐如今身子可好?”
林黛玉微微颔首:“多谢神医挂怀,小女子一切安好。若非神医当年出手相救,恐小女子危矣。”
樊陆摆了摆手:“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等几人寒暄完,司徒瑾才敲着桌子问道:“樊神医,不知雯秋姑娘现下如何?”
樊陆对自己能够帮到梁以蘅的忙,显然是得意至极的,当下便有些飘:“甄家那些人三番四次来找我,说是想要把?曹雯秋接回家中。我便以‘二少夫人受惊吓过重,不便移动’为由,将他们全部挡了回去。在这官邸中,甄家人不好过于放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哑巴亏。只不过甄家一直都有派自家的婢女过来贴身照顾。我不好回绝,又担心?他们暗中下手……”
樊陆话未说明,却已清清楚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司徒瑾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道:“本王这就派一些会武功的侍女,贴身保护曹姑娘的安危。”
樊陆满意了。
云清缓想到甄家如今气急败坏的脸色,就莫名想笑:“这下他们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陪了夫人又折兵。如果最开?始甄二公子骗大家说雯秋姑娘是甄家的逃婢,恐怕就没有如今这么多的事了。”
云清迟这些日子和江南富商打交道,把?这些人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听了云清缓的话,摇了摇头:“又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哪有这么简单两全的事?甄锦文不过随口扯了个理由,如今我们咬死这是甄二夫人,甄家不愿自打脸面,也不知该如何圆谎,只能咬着牙认下。就是不知即将和他们联姻的刘家知道自己女儿还没嫁过去就先多了个夫人,会做如何感想?”
云清缓眼睛一亮,心?中的小宇宙熊熊燃烧,身子不由自主前倾:“大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殿下重病,我自是该为殿下上香祈福。如果偶遇刘小姐,顺便说一些在官邸见到的趣事,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么?”
司徒瑾抬眼看了云清缓一眼,摇头失笑:“你?呀。”
云清缓站起身跑到云清迟的身边,拉着云清迟的手臂摇:“大哥,好不好?”
云清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没同意也没有拒绝:“这我可不能做主,得殿下答应才是。”
云清缓又把?目光移向了司徒瑾。
司徒瑾被云清缓盯着,压力?有些大,妥协道:“好吧,不过你?要让大少夫人陪着你?。你?来官邸之后,暗中盯着你?的人估计会多上不少。小心为上才是。”
云清缓眯着眼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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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缓和林黛玉在梁以蘅的带领下,再次踏入了栖灵寺的大门。
梁以蘅嘱咐:“我已经打听过了,刘小姐每月初十都会来栖灵寺上香,你?们两人不要乱跑,跟在我的身边。介时,我会安排你?们和刘小姐偶遇。”
有梁以蘅在的时候,云清缓从来不敢放肆,当即乖乖点头,举起手:“保证不乱跑。”
林黛玉跟在云清缓的身边,挽着云清缓的手臂:“表嫂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看着缓缓的。”
三人坐在菩提树下,喝着凉茶。过了一会,阿月前来禀报:“少夫人,刘家小姐到了。”
梁以蘅的手一顿,眼中漫上了丝笑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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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小姐这次是来寺中求姻缘的。
她与甄家二公子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毕竟同在扬州,也是见过几次面,一同打过几次马球,喝过几次茶。
甄锦文才华横溢,风流温柔,是整个扬州城的贵女们共同的的梦中情人。刘家和甄家定亲,不知羡煞多少扬州女儿。也不知有多少平日里与刘三小姐不和的姑娘,暗中咬碎银牙。
尽管人人都羡慕她,可是刘三小姐这些日子总是莫名觉得心?中不安。家人都说她这是多思多虑,可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来到栖灵寺求个签,好让自己心?安。
云清缓将身形隐在树丛后,看着被婢女簇拥环绕的刘三小姐,悄悄对林黛玉道:“表姐,看这刘三小姐的表情,估计这签解得并不好。”
瞅了瞅左右无人,云清缓用手捂着嘴巴,道:“也是,就甄二公子那助纣为虐,草菅人命的性子,佛祖菩萨肯偏着他就怪了。”
林黛玉睨了云清缓一眼:“缓缓,佛祖面前,不可妄语。”
“哦。”云清缓应了一声,继续把?目光投向刘三小姐:“表姐,你?认识她么?”
林黛玉点了点头:“我小的时候和她是一同游戏的玩伴。后来去了外祖母家,我和曾经扬州的姐妹们就没有交集了。”
云清缓点了点头,又问:“那她还?认不认得你?呀?”
林黛玉站在云清缓身边,蹙着细长的眉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应当是不认得。我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回扬州城。若非我提前知道这是她,恐怕甫一见面,我也是记不大清她的身份的。”
就在两人说话时,刘三小姐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忧心忡忡地往后院走去。
云清缓拉着林黛玉的手,道:“表姐,我们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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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就别担忧了。甄二公子如此俊杰,人人称颂。夫人都说这是上天赐给小姐的,难得的好姻缘。如今小姐在家安心?备嫁才是正理。”
刘三小姐听了侍女的话,非但没有开?怀,反而是更加忧虑了:“可是方才,我求的那支签……”
“小姐,这签文也不一定就是准的呀。大师都说了,让您安心?。凡事皆有双面,签文不过说小姐的亲事会有些许波折,兴许是那些看不惯小姐的其他小姐,在背后想要使坏呢。”
听了侍女的话,刘三小姐松了口气,肩膀都放下了不少:“你?说的是。甄公子如此优秀,我怎么能够怀疑他。倒是我着相了。”
云清缓一直跟着刘三小姐,走在与她一树之隔的林荫道上,听了刘三小姐的话,微微一笑,用一种不大却又能恰好钻入刘三小姐耳中的音量道:“表姐,住在官邸的那位夫人好生可怜。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么重的病,还?不知日后要怎么办呢。哎,也亏得甄家是一等一的仁善之家,没有因为病症就嫌弃自家的儿媳,反而是求着樊神医精心?医治。说来甄二少夫人,也是上辈子修了福了。”
林黛玉捂着嘴,有些惊讶:“你?说那位夫人,是甄家的二少夫人?”
“可不是嘛。这都是官邸中侍候的甄家婢女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
云清缓和林黛玉在这边一唱一和,那边刘三小姐已经站不住了。
听到甄锦文有了一个夫人,刘三小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被侍女扶着才好悬没有倒在地上。
刚好行到一个岔路口,刘三小姐直接现身堵住了姐妹两的去路:“你?们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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