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虽然是秦可卿的公公,但其实他并不是很清楚秦可卿的身份。只不过他是贾家族长,在族内也是说一不二,德高望重。因此他看到自己的宁国府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渗透了如此之多?,自是勃然大怒。
更不消说他与秦可卿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看到秦可卿被人害得如此之惨,再一想想王夫人还不知道做了多?少隐蔽的阴私,甚至可能自己和贾蓉也中招了,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就要?来向贾母讨个公道。
邢夫人早早被云清缓提点过。但她也不过隐隐地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不简单,并没有往亲王孤女如此崇高的地位上?想过。
因此她并不知道秦可卿的事会给贾家带来如何灾难。现如今也不过是凑了个热闹,想要看王夫人的笑?话。
王夫人向来自负又?自傲。她自觉自己没有做错,不过如今被贾珍一个小辈如此大剌剌地点出了自己做下?的阴私,脸上还是有些臊的。
但转念一想,只不过牺牲了一个秦可卿。自己的元春经过这一遭,那可是会有大造化,自己到时候就是娘娘的母亲了。
想着想着,背又?挺了起来,转着佛珠,垂着眼看向地面,不悲不喜,不动声色。
唯独贾母,她听了贾珍的一番话,险些没晕过去。
她不似王夫人那般愚不可及,是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
秦可卿在贾家被人毒害,这件事若一个处理不好,葬送的可不仅仅是一房的性命。
贾母心下?急转,见贾珍看着王夫人,心里已对这件事猜到了七八分。
在心中大骂王夫人愚蠢,但想到了元春和宝玉,到底还是不愿让他们有一个名声阴毒的母亲,遂平和道:“珍哥儿,你把?话说清楚些。这是哪起子奴才不忠,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贾珍见贾母如此说就知道她并不打算追究王夫人。
不过贾珍这一次是发了狠,因此没有顺着贾母的意思,而是道:“老太太,孙儿已经查出了,可卿身边的大丫鬟就是这谋害之人。至于背后指使之人……”
“……正巧如今都在,老祖宗不如当面审问一番,也好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歹毒,请出家法才?好。”
说完,贾珍就做了个揖,竟是不给贾母拒绝的余地。
王夫人眼皮一跳,转动的佛珠错了两个节拍。刚想开口,就见贾珍的人压着瑞珠走了进来。
贾珍还指望着瑞珠能够开口指认,因此并未如何虐待,只不过是叫人将其关押了一日。
是以瑞珠虽然精气神有些不足,但衣着还算干净整洁。
瑞珠看见屋内坐着如此多的人,心中不免惧怕,颤巍巍地俯身叩拜:“见过老祖宗,见过大太太,二太太。”
邢夫人看热闹看得不亦可乎,见到瑞珠,夸张地甩了甩帕子:“这不是瑞珠吗?你也是可卿身边的老人了,竟然对可卿下如此毒手,当真是不可思议。还不快把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如今我们都在,老祖宗又?仁慈,你快些坦白,还可能落个从轻发落。不然可就不是打发到庄子上?那么简单了。”
王夫人眼皮子一跳,心里把?邢夫人骂了千万遍。
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都在,快些坦白。
她就认定这幕后主使就在这荣庆堂了么?
瑞珠怯怯地看了眼王夫人,又?飞速低下了头,嗫喏道:“没有人指使,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所为。”
意料之中的结果,贾珍冷笑不已。
他并没有告诉瑞珠自己已经查出了她与王夫人的关系,就是想在这时把王夫人做过的那些事全都抖搂出来,好将王夫人彻底一网打尽。不要?再去祸害他们宁国府。
如今见瑞珠不承认,贾珍也没有如何,只是淡淡道:“哦,你是说陷害可卿等一系列事情,都是你自己所为。”
瑞珠垂下?眼睛:“是。”
邢夫人夸张地用帕子捂住嘴巴,看着瑞珠,又?故意瞅瞅王夫人:“可卿最是温柔和善,待你们也是从不拿捏,阖族上下?没有不称赞的。你倒好,竟然如此忘恩负义。这说出去,外人还指不定如何编排我们贾家刻薄寡恩。”
邢夫人又看向贾母,故意道:“老祖宗,这可是关系到咱们贾家脸面的大事啊。老祖宗可一定要?好好查查,免得咱们贾家的声誉,就败坏在了这起子小人身上?。”
话里话外,都是在用软刀子逼迫贾母问出幕后指使。偏生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贾家着想,谁也不能奈何她得。
贾珍赞许地看了邢夫人一眼。
以往他和这位大婶子没什么来往,一直听说邢夫人是个胆小怕事的。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刻,竟能拿捏的如此清楚。
这也是贾珍一定要?带着瑞珠来荣庆堂的原因。
毕竟若是传出去,贾家的下?人竟然想害主。不明内里的人知晓了,恐怕也会认定是贾家刻薄下?人,这才?导致这些丫鬟小厮不愿忠心。
贾家好歹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慈善之家,这名声可是祖先们辛辛苦苦累积下来的。
若是贾家的名声败坏在了他的手里,在祠祖宗面前,他丢不起这个人。
贾母也知道邢夫人这一番话的厉害,看了邢夫人一眼,现在只想把她先支出去,好歹不让王夫人的脸面这么难看:“老大媳妇,你先出去。”
邢夫人一听贾母想要支走她,瞬间不乐意了。她可还借着此事想要把?管家权彻底从王夫人那撕过来:“老祖宗,我身为贾家的人,自是要跟着老祖宗您学着如何料理家中丑事。这样,等日后琏儿继承了荣国府,我也好知道如何打理。老祖宗就算是怜惜琏哥儿,也让儿媳在这听听才是。”
要?不怎么说邢夫人如今越发向战斗机靠拢。
这一字一句都无比精准地扎在了王夫人的心上?。
贾母向来不喜欢贾赦,也不喜欢大房,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贾琏继承荣国府。
但这种事,是无法明说的。
更不用说贾珍听了这番话,大肆附和:“大婶子说得对。日后琏兄弟做主时,这种阴私想必也不会少。婶子是该多?听些,也知道日后该如何料理那起子不干不净,心思歹毒的小人。”
贾母心尖一跳,看了看贾珍,总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秦可卿的事是王夫人下?的手。
果不其然,贾珍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首饰盒。
等捧着盒子的丫鬟打开后,贾珍指着盒子,道:“老祖宗,这是从瑞珠的房间搜出来的。孙儿看着,里面似乎有不少东西还很是眼熟。”
贾珍拿起一个水润通透的玉镯,举起来冲着贾母道:“这可是难得的宝物,哪怕是咱们贾家,都没有几个人拥有。顺着这条线索,定能查出不少”
邢夫人再度惊叫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和贾珍唱双簧:“这个我见过。我记得是前些年元姐儿送给弟妹的年礼。水头如此好的玉镯,可不多?见了。当时还把?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她们好生羡慕了一番。”
贾母怒斥:“邢氏,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邢夫人悻悻地住了嘴。
贾珍听了,状似惊讶地看向王夫人:“二婶子,这镯子当真是你的,瑞珠也当真是你的人?”
王夫人在看到瑞珠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此时气得心绞痛,却还是艰难道:“珍哥儿,你这就是误会了。这镯子确实是元姐儿送来的,不过前些日子我正想找出来,却发现已经不翼而飞。这般看来,是哪个心黑了的奴才偷去了也说不准。”
邢夫人再次夸张地叫了起来,丝毫不给王夫人面子,奚落道:“什?么,咱们贾家竟然还有鸡鸣狗盗之人,还是出在了弟妹你的东大院。这可了得。”
邢夫人在东大院上有意无意地加了几个重音,又?道:“以前我们大房住在这东大院时,也没出过这等事。正巧,前些日子我让迎丫头给我读读那些史书,里面就有一句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难不成这正好应在了弟妹身上??”
贾珍简直要对邢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荣国府不似他们宁国府人口简单,他也知道贾赦和贾政斗得厉害。
不过以往贾珍都是听说大房是被二房压着打的,这里面不乏老太太偏心的缘故。
可如今一见,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邢夫人竟然能够如此的机敏。引经据典地嘲讽一通,直接把?王夫人给怼得无?话可说,让她想反驳都反驳不成。
王夫人听了邢夫人这夹枪带棒的话,脸上一阵青一身白,险些被气死。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二房从上?到下就没有什?么干净的人了吗?如此说来,又?把?自己这个二房主母的颜面摆在了何处?
贾母也很不满邢夫人如此编排二房,因此皱着眉道:“老二媳妇,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贾府向来清清白白,可从未出现过这种鸡鸣狗盗之人。”
可话一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反而被自己所说的话套了进去。
既然从未出现过鸡鸣狗盗之人,那瑞珠手上?的镯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邢夫人毕竟不算聪明,并没有听出贾母给王夫人埋的坑。又?知道贾母素来偏心王夫人,因此不敢再多?话,只是看着王夫人在心中默默冷笑。
这一次,证据充足,人物皆有,还有珍哥儿这个族长再此,倒看你还能够如何翻盘?
贾珍倒是听出来贾母话里的漏洞,不过贾母是长辈,若是他抓着这一点不放,倒显得他有些不饶人了。
更何况这一次来荣庆堂,本就是带着充足的证据,也不差这一点,因此向着贾母躬身道:“老祖宗,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孙儿不求其他,只盼老祖宗好生处理此事,也好还可卿一个公道,还我宁国府一个公道。”
这话就是要逼迫贾母给个说法了。
王夫人自是知道贾珍不会放过自己,不过瑞珠毕竟没有松口,因此她看着瑞珠,装模作样,痛心疾首:“瑞珠,你虽是可卿的人,但以往见面,我待你也不算薄。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竟然敢暗害于我们二房。你这般做,可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
瑞珠身体一颤。
王夫人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若是自己把?她招供了出来,那么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恐怕都不会落个好下场。
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更何况都心知肚明此事是王夫人做的,因此俱都听出了王夫人话里的威胁。
邢夫人呵呵一笑?,再次用尖利的嗓音道:“说起来瑞珠好像不是家生子吧。我前些日子去了秦国公府,发现云大小姐院子里有个粗使丫头,长得和瑞珠还颇有几分相似。一时好奇就多嘴问了问,才?知道那丫头是秦国公府从外面买来的,原名好像叫什么……”
邢夫人故意顿了顿,看到了瑞珠眼中突然绽放的光彩,又?看到了王夫人面上不易察觉的慌张,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继续道:“……叫什么玉萝,姓苏。再一问,那丫头告诉我说如今她们一家都被秦国公府买了下?来,唯独有个姐姐,为了养家糊口,早早地被卖进了宁国府贾家,如今也是很有出息,做了奶奶身旁的大丫鬟呢。”
瑞珠猛然松了口气,王夫人则是肩膀一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瑞家的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那一家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么?怎么就被卖进了秦国公府?
邢夫人看着瑞珠,赶在贾母说话前,立刻道:“瑞珠,如今云大小姐很是喜欢那个叫玉萝的丫鬟,还打算给她升上?一升。可若是她有一个无缘无?故陷害主子的姐姐,啧啧啧……”
邢夫人最近爱上了说一半停一半的调子,啧了几声,又?道:“那秦国公府又?怎么可能放这样一个人在云小姐身边呢?恐怕这一家子都要被赶到庄子上?去了。”
瑞珠垂下?眼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直至掌心陷出了几个月牙形的白色印记。
她并不蠢,自是知道大太太的意思。
说了,自己定是不能活的,但至少家人还能在京城生活下去,还能够受秦国公府的庇佑。
可若是不说,自己一家都要被牵连,去乡下?的庄子,再无?出头之日。之后王夫人会做出什么事,那就是谁都预料不准的了。
几乎没怎么犹豫,瑞珠扣了一个头,朝着贾母拜下?:“老祖宗,这个玉镯,是二太太给奴婢的。”
贾母在邢夫人说出那番话之时就料到不好,可是瑞珠考虑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她来得及阻止,瑞珠就直接把?王夫人给供了出来。
“二太太给了奴婢一种草药,让奴婢日日下在奶奶的饭食中。这才?是奶奶身子不好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太医所说的那些症状。”
瑞珠说完这番话,王夫人再也忍不住,直接站起,怒斥:“你这贱婢,是谁指使你来冤枉我的。”
又?冲着贾母哭诉:“老祖宗,我和可卿无冤无仇,又?素来喜爱她端庄温厚,作甚会害她?这又?有什?么好处?还望老祖宗明察啊。”
瑞珠招供也算在贾珍的意料之中,只不过见王夫人不知悔改,还想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贾珍鼻腔发出一声冷笑:“这又?有谁知道?或许是盼着我们宁国府无?后,好让哪个旁支来继承我们宁国府也说不准。”
这话几乎是在明指贾宝玉了。
邢夫人用帕子掩着嘴唇,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没想到珍哥儿也是个妙人。
若是旁的倒也罢了。
这宁国府一脉可是贾家的主支,陷害主支后嗣,这罪名不可谓不严重。更何况王夫人还有儿子。
在这儿子还无?法继承荣国府的爵位下?,她这一番动作,就更显合情合理。
哪怕王夫人不是这个动机,这帽子往头上一扣,这是不死也会被扒层皮。
果真,王夫人听了贾珍这话,吓得脸都白了:“珍哥儿,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宝玉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忍心如此毁他前程吗?”
至于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么想过,就只有天知道了。
贾珍并不打算继续和王夫人废话,他今天来本就是为了给王夫人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少把?手伸进宁国府。
因此并未理会王夫人,而是向着贾母再次拱手:“老祖宗,既然瑞珠已经招供,还望老祖宗严惩这幕后之人,给孙儿一个交代,也是给可卿一个交代。”
贾珍虽然这么说,可是贾母并不想就如此惩戒王夫人。
毕竟王夫人是贾元春和贾宝玉的母亲,哪怕是为了不让他们姐弟背上?任何不好的名声,都不能够让王夫人出任何事儿。
尤其是贾元春如今正在宫中做娘娘,若是想要晋升的话,非得家世清白,双亲俱正。
若是王夫人的事情传了出去,贾元春被人嘲笑是小,阻了那晋升之道才?是真正的大事。
因此,贾母看着贾珍,先是痛心疾首道:“我倒是没想到可卿的病情,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缘由。说来我虽是占这个老封君的名头,可这小辈们,我素日最疼的就是可卿。看着她如此缠绵病榻,我这心底就跟刀割似的,恨不能以身代之。”
邢夫人看着贾母如此唱念做打,心下?有些腻歪,不过还是和着贾珍一并附和道:“老太太不必如此。您疼可卿,自然是她的福分。这也是可卿命中注定,要?遭那起子小人的暗算。若是让可卿知道您这般担忧,她定也会感激愧疚的。”
邢夫人抬高了贾母的同时,顺带贬低了一下?王夫人。
王夫人面色一僵,不过此时她也不敢再做反驳。
贾母见邢夫人这见缝插针地就要?刺上王夫人两句,心下?有些不喜邢夫人这小家子气,不过因着贾珍还在这,不好发作,继续对着贾珍道:“不过珍哥儿,咱们这都是一家人。老二媳妇她也是你婶子。这次她确实做的不对,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若是老二媳妇的名声受损,那么蒙羞的,可是我们整个贾家,是宁荣二府。”
贾珍身为族长,其实最为关心的还是后嗣问题。
但不过介于他和秦可卿的那点子破事,他本来就打算为秦可卿出头,因此并没有被贾母的话给蒙蔽过去,而是道:“老祖宗这话,孙儿可就有些不懂了。说到底。这件事情是二婶子做的,瑞珠也是二婶子的人,他给请可卿下毒。到底意义何在?莫非真的是想让我宁国府绝后?好让他的儿子继承宁国府不成。”
贾珍绕来绕去,又?把?这件事绕回了继承问题上?。
他也不傻。
秦可卿说到底还是王夫人的后辈,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王夫人对秦可卿下手,虽说仍旧会受到惩处,但礼法却仍旧占了上?风。
可若是为了继承权对族中未来宗妇下?手,那这罪名可就瞬间严重了好几倍。可不单单是一句一时糊涂就能轻描淡写揭过去的。
贾母听了贾珍的话,心中一惊。
贾珍这话不可谓不重。
宁国府是贾家主脉,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能够继承的。贾蓉身为宁国府唯一的后代。虽说是晚辈,但说到底身份也不知道比贾宝玉,贾琏他们高出了多?少。
若是打宁国府的主意,这可就不单单是家族财产之争,而是上升到宗族之争了,被御史言官知道那可是会被疯狂参奏的。
贾珍这是打定主意要让王氏付出代价了。
王夫人听了贾珍这不死不休的话也有些着急,立即道:“珍哥儿,你莫要如此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贾珍并未给王夫人面子,而是拍了拍手。
一时之间,又?有宁国府的那些粗使婆子压了不少人上来。
贾珍指着这些人道:“二婶子既然说没有如此想法。既如此,二婶子又?何必在我们宁国府安插这么多?的人手?瑞珠倒也罢了,我前些日子仔细地排查一番,才?发现我们宁国府竟是上上?下?下?都被二婶子给掌控。二婶子倒真是好手段,好魄力。若是二婶子还是不肯承认,那说不得侄儿就要?去请金陵那边的族老,请他们好好分说分说。”
王夫人听了贾珍这话,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贾珍知道了,当即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椅子上?。
贾母凌厉地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只觉得这蠢妇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想到了宝玉和元春,贾母深吸一口气,冲着贾珍道:“珍哥儿,这件事情,老二媳妇确实不对,我自会狠狠地处置。但老二媳妇毕竟是你长辈,勤谨多?年,也为我们贾家开枝散叶。看在你妹妹元春和你弟弟宝玉的面子上?,咱们就关上门在家里解决。闹得太过,也是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这就是要用孝道压人了。
邢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冷笑。
又?是孝道。
贾母贯会用此手段。
当初贾母就是用孝道逼迫他们大房搬离荣禧堂,住进了东大院,让贾赦成了人人笑?话的马棚将军。
后面又用孝道,把?元春和宝玉接到身边,让王夫人独自忍受相思之苦。
如今倒好,又?想用孝道压着贾珍,不再追究此事。这可真是一个制胜法宝,无?往不利。
不过,贾珍不是贾政和贾赦,他这次显然没打算听贾母的话。
就算不冲着他的秦可卿的关系,就冲着贾珍这个族长的脸面,他都不能在此示弱。
若是今日放过了王夫人,王夫人继续作威作福,那日后他们宁国府,岂不是要永远的被荣国府压上?一头?
不仅贾珍,邢夫人也没打算就今日这件事放过王夫人。
王熙凤走之前把?账本给她。邢夫人本以为她能就此接过管家之权,谁承想,却是接过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府库。
这荣国府日后可都是要由贾琏来继承的,王夫人却把那些珍宝以各种由头全部搬进了自己的院中,甚至还贪了不少外面铺子送至贾府的进项银两,致使账面亏空。
王夫人在这挪用公款,贪污中馈,这是打算日后给他们大房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壳子吗?邢夫人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因此这一次她特地等在今天,就是想要将管家之权,从王夫人手中彻底地夺走。让她再也不能碰管家之权的同时,也要?让王夫人把?以前吃下?去的,完完整整地吐出来。
她还要?让王夫人知道这荣国府到底是谁做主,日后到底是谁继承。
因此邢夫人故意道:“哎呀呀,老祖宗。主要是弟妹这件事情做的真的是太过了,就算蓉哥媳妇是我们的后辈,但好歹也是我们贾家阖族未来的宗妇。论族内身份,恐怕我们都要低上一等才?是。弟妹如此做法,若是让那些族老们知道,可不得寒心吗?”
贾母快要被没眼色的邢夫人给气死。偏生邢夫人喋喋不休,仿佛根本就没看到贾母那沉得快要滴水的脸色,继续道:“话说回来,老祖宗,媳妇这些日子看账,倒是发现了不少阴私。为了不惊动老祖宗,就私下?让王善保家的去查。结果倒好,媳妇发觉这些个都跟弟妹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说着,王善保家的就将查到的证据一一呈了上?来。
这些都是邢夫人派人早就查好的,就是为了在今天给王夫人致命一击。
如今是既有邢夫人手上?这一打证据,又?有宁国府那边的人证物证,瑞珠也已经招供,再加之今天贾珍一定要?给个说法。
贾母只觉得心累不已。
知道今日不给个交代此事恐怕是不能善终,但她心里也并不是很愿意再帮王夫人收拾烂摊子。
只是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元春和宝玉,贾母仍旧强撑着疲惫对贾珍道:“珍哥儿,你放心,今日王氏犯下大错,自是不能轻轻放过,这样,对可卿不公。”
又?冲着王夫人道:“老二媳妇,你做了如此多的错事。上?对不起宗族,下?无?法管教儿女。既如此,就去后院佛堂禁足思过。每日不进油水,诚心祷颂,日日为可卿抄经祈福。在可卿病愈之前,不得出佛堂半步。”
王夫人惊慌道:“老祖宗……”
后院佛堂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贾府最偏僻之所在。
她嫁进贾府快三十年,孙子都有了,如今贾母却让她去佛堂思过,这让人知道,又?会如何看她?
她在贾府这么多?年积存的威信,将会荡然无存。
更何况,秦可卿不过是一个小辈,何德何能让她去为其祈福。
为了自己的元春能够被牺牲掉,也是她的造化,又?有什?么不满?
贾母在王夫人开口的瞬间,就狠狠地斥责王夫人:“够了,珍哥儿没有去请族老已经是他对你这个长辈的敬重,你还当如何?”
贾母看着贾珍,见贾珍面上显然对王夫人这种惩处有些不满,又?想到了邢夫人方才抖搂出来的事,为了让贾珍不再追究,只能忍着肉痛道:“至于这些账本。老二媳妇,我会让赖嬷嬷跟随着一道去你的房间,仔细查看。但凡曾经被你收走的银两珍宝,十日内将它们全部还回来。那些被你安插在宁国府的人,统统发配到庄子上?。另外,你自己拿出五千两,作为对可卿的补偿。”
王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得晴天霹雳。
那些钉子,可是她一点一点好不容易安插在宁国府的,如今全都废了,所做一切皆付诸东流不说,竟然还要?赔给贾珍五千两银子。
更不用说她一直都把荣国府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在王夫人的认知里,荣国府日后本来就是她的宝玉的,她就算提前拿一点也没有什?么。因此有不少顶级稀罕的宝物,例如飞天玉女对镯,紫檀木镶宝石如意,白玉观音瓶等,她都已经给了元春,让元春拿去贿赂打点,又?或者是放在屋中,也好不让人小瞧了去。
入了宫中的那些东西早就不知去向,又?如何能够拿得出来?
王夫人当即变了颜色,惊惶道:“老祖宗,这……”
可是贾母这次并没有纵容王夫人,反而拄着楠木拐杖狠狠地敲了敲地面:“够了。王氏,这些东西你必须拿出来。”
贾母这也是为了元春和宝玉着想。若想要贾珍平息怒火,王夫人必须做些什?么。否则闹到族老那去,哪怕是贾政休妻,都是使得的。
若不是因着有个被休的母亲会让姐弟两名声受损,她实在是不愿意再继续管王夫人这个蠢妇。
贾母看着邢夫人和贾珍,继续道:“日后,王氏再也不得插手管家之事。中馈就交与大房,二房再也不得干扰涉足。”
贾珍心中一喜。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不能插手中馈,就代表着王夫人再也不能指挥那些才?买的仆妇婆子。没了好处,又?有谁会继续替她效力。
他们宁国府也总算是能够清净一番了。
贾珍和邢夫人目的达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不再停留,告退离开。
等二人走远,贾母这才?狠狠的看向了王夫人,怨毒的目光简直要在王夫人身上烧出个窟窿。
王夫人被这犹如实质性的目光盯着,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敢直视贾母的怒火。
过了好一会儿,贾母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问:“说吧,为何要?害秦氏?”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呐呐道:“老祖宗,儿媳是想着,如今新帝登基,身为义忠亲王的女儿,秦氏自是不被陛下?所喜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元姐儿。如今,元姐儿在宫中只是一个答应。所有人都能踩她一头,如果没有一个巧宗儿,元姐儿如何能够升位立足?”
“所以,你认为害死了秦氏,陛下?会龙颜大悦,之后便会看重元姐儿?”
王夫人没敢答话,但面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蠢货。”贾母听了这话,险些没背过气去,怒斥:“就算如此,秦氏也其实你能动的?再如何她也是天家血脉,又?岂能被我们这等臣下之家如此陷害折辱?”
王夫人向来有些牛心左性,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反而坚持道:“可是,陛下?因着朝中压力,不得不善待义忠亲王的后代,唯独这个秦氏是外人并不知道的郡主。若是我们能够磋磨秦氏,不正是顺了陛下?的意吗?”
贾母直接被王夫人的愚蠢给气笑?了,冷冷道:“你又?是听谁说,陛下?不喜义忠亲王的皇孙郡主。若是如此,为何温素郡主仍旧被接进宫中,由怡太妃娘娘亲自抚养。”
王夫人道:“外面的人都在这么说……”
但看着贾母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贾母不是不明白宁荣二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也知道王夫人能够去参加的不过是一些跟贾政一般的五品小官的聚会罢了。
毕竟就连王子腾都因为王熙鸾而被新帝冷处理,得不到朝中的一手消息,当即道:“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又是何人?我们贾家如今不比从前,你不过也只能去参加一些小官夫人的宴会。那些人就算是祖上?和我们一般,现如今也被陛下?排挤在外。你就敢如此揣摩上意。若这是从秦国公府传出来的消息,便也罢了。从他们传出口中传出来的不知所谓的话,你也敢信?”
说到最后,贾母声音猛地拔高,明显是对王夫人已经有了很大的不满。
贾母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看着王夫人,眯着眼问:“说来,你是如何知道秦氏的身份的?”
王夫人听到贾母这话,心中一惊,当即跪下?道:“老祖宗明鉴,儿媳只不过是觉着秦氏和当初的雪姬极为相似,就去着手查探了一番。这才?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秘密。”
贾母盯着王夫人的脸,似乎是想要看看王夫人有没有说谎。
过了好一会,贾母道:“罢了,这个消息你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想管了。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但凡涉及到元春和宝玉,都要提前和我商量,你自负自傲,倒是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王夫人见贾母不再追究此事,慌忙道:“老祖宗,儿媳知错了。但是,元姐儿是您一手带大的,若没有老祖宗的筹谋,她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贾母如今听到王夫人的声音就有些不耐:“元姐儿我自不会不管,但若是你日后再擅自插手元姐儿的事,也不要?怪我不给你脸。”
见贾母不再生气,王夫人这才?放下了心。
毕竟她虽然不满贾母曾经把?元春从她身边抱走抚养,但是如今却还是要事事仰仗贾母的。
因着两人在谈论一些秘事,所以鸳鸯金钏儿等人都先退了出去。
王夫人起身,为贾母斟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到贾母的手中。
贾母接过,顺着胸口的气问:“你如今和你娘家还有往来吗?”
王夫人摇了摇头。
毕竟王子腾的女儿王熙鸾为义忠亲王的侧妃,甚至也并未诞下?一儿半女。
如今,朝中变换,她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王家划清关系,又?怎么可能主动往来?
贾母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短视的王夫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斥责:“我们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无?论与谁都不能生分。说到底,王家是亲家,焉知日后能否东山再起?你还是要多?和王家走动走动才是。”
王夫人并不敢反驳贾母,应下?之后,想到那些即将要?还回去的公中之物,有些心疼。
见贾母好似没有那么的动怒,遂试探道:“老祖宗,那些中馈?”
这不提还好,一提贾母更是生气:“你倒是能耐了,竟然敢动公中之物。”
王夫人今日被贾母不断地斥责,可以说是很没脸了,可是到底是舍不得那些被自己收入囊中的珍宝,有些不甘道:“老祖宗,以往这账簿之事,都是凤丫头掌管。凤丫头知道,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都是为了元春,凤丫头善解人意,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贾母并非不知道王夫人有时借管家之权行便利之事。但她想着日后这荣国府都是宝玉的,王夫人这般也是为了元春,也就没有过多?敲打。
谁料她竟是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导致邢夫人那小门小户出身,都是看了眼账簿就发现了问题。
如此不知收敛,又?能怪得了谁?
王夫人悄悄瞅了眼贾母,见贾母没有多?说,胆气壮了壮,道:“可谁知那凤丫头如今与我们离心,把?这帐册直接交到大房手上?。这大房向来看不惯宝玉,又?一心想着让琏哥儿继承荣国府。怎么会甘心?”
“老祖宗,我拿那些,也不过是想给宝玉日后多攒些家底。毕竟这荣国府也不是宝玉继承,待到成年分府,若没个银钱傍身,宝玉可该怎么活啊。”
说完,王夫人又?开始假惺惺地抹眼泪。
贾母知道王夫人此时只是拿宝玉做挡箭牌,但毕竟心疼宝玉,遂道:“好了,宝玉这一辈子都会住在荣国府,你就不要?在这操心了。”
得了贾母的承诺,王夫人也高兴了,却仍旧试探着问:“可是那些银两有好些已经给元姐儿送去了,这也实在是拿不回来了呀。”
贾母没有答话,而是坐在座位上?静静地想着。
她知道如今王熙凤更偏向于大房,但是任谁也不能去指责什么。
毕竟大房才是她的正经的婆家,她偏帮二房反而不占理。
但不过这一次贾珍显然是动了怒,若不惩戒一二,王夫人的下?场可就不仅仅是闭门思过这么简单。
谋害宗妇,哪怕有王家撑腰都没有用。
贾母思考了许久,就在王夫人以为贾母不打算管她了时,贾母终于开口道:“珍哥儿如今很明显是和老大媳妇他们站在一起的,你就把那些还在你院里的,以及送至别府的拿出来。免得老大那边狗急跳墙,真的把?这些事抖搂出去。至于入了宫的……”
贾母的眼睛眯了眯:“入了宫的东西,我去和老大媳妇说。元春是我们阖族的希望。公中的那些物什,紧着元春,也是应当的。”
王夫人道:“可是不仅仅是元姐儿,还有不少好东西,为了给宝玉铺前程,已经被媳妇给了……”
贾母知道,王夫人是想说已经给了其他的官员家眷,甚至送了一些给王子腾,但贾母并未心软,反而道:“既如此,你就把那些能拿回来的,用你私库中同等价值的宝物换回,若是实在换不回的……”
贾母算计片刻,问:“那些去向,你可以有写明。”
王夫人摇头:“并未写明。”
贾母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实在是要不回的就说成是送给元春的,只不过公中那些亏空的的账目,你仍旧要自己掏银子,给老大和珍哥儿他们一个交代。”
王夫人知道贾母这已经是很开恩了,没敢反驳,呐呐道:“是,媳妇知道了。”
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又?很快转移目光:“少耍那些小聪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真正要不回的也不过是曾经送到义忠亲王府上?的。若是你自己仍旧自作主张,也不要?怪我为了元春和宝玉,替他们放弃你这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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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热闹很快就传到了云清缓的耳中。
云清缓听了这些精彩至极的故事,险些笑?疯。
她乐不可支地道:“这王夫人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让她以前心黑手狠,贪了那么多?。现在倒好,那公中账目的亏空,恐怕她自个一时半会也填不平吧。”
司徒瑾正坐在对面给云清缓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端的是赏心悦目。
听了云清缓的讥讽,司徒瑾也忍不住笑道:“说起来,这贾家老太太也真是偏心。那公中明明有不少东西是贾二太太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送给国子监各位大人们的礼。可为了抬这二房的颜面,硬是说成送给了他们二房的姑娘贾元春。并且借着贾元春的事,让大房那边不再追究。”
云清缓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殿下,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
司徒瑾对贾家的是可谓是了如指掌,但是见云清缓很有说的兴趣,立马将手中的牛乳茶推至云清缓的面前,道:“愿闻其详。”
云清缓想到贾迎春和贾元春截然不同的待遇,再想想贾琏和贾宝玉那天上?地下的地位,撇了撇嘴:“贾家老太君的偏心,那可是出了名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贾将军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让袭爵嫡长子住马棚,恐怕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还有他们那衔玉而生的贾公子,整日厮混于内闱,不是调制胭脂水粉,就是做些淫词艳曲。偏生史老太君还说这是有大造化。”
云清缓想到这就是一阵恶寒:“什?么大造化?秦楼楚馆的造化吗?”
司徒瑾笑而不语。
也亏得这贾宝玉是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纨绔公子。
否则,皇兄恐怕早就容不下?他了。
云清缓又?借着贾家说了几句,很快就被别更有趣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殿下,我听说,宫中就要开始选秀了?”
司徒瑾点了点头,道:“如今皇兄后宫空虚,子嗣不茂,母后和母妃心下?着急,遂决定开选秀充实后宫,也是为大庆开枝散叶。”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是通过这次选秀对抗四王八公这种不忠于新帝的老臣。
不过这就不用和云清缓说了。
云清缓眼中都快要?冒出小星星:“那一定很热闹吧。”
司徒瑾看着云清缓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自然。不过表妹你是看不到的,就不要?太期待了。”
云清缓想要长见识的梦想破灭,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司徒瑾觉着有趣,继续打击:“说起来,你们毓秀书院也要?开学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不能够在像现在这般,日日玩乐了。”
司徒瑾可谓是十分了解云清缓了。
果真,云清缓听了这话,瞬间就有些丧气,戳着面前盛着牛乳茶的杯子,黏黏地提不起劲。
不过想到开学了,每天都可以见到林表姐和徽宁公主,云清缓又?开心了起来:“说起来这一次开学,总算不用再看到嘉泰群主继续嚣张跋扈地欺负人了。”
司徒瑾知道嘉泰郡主堪称云清缓的心理阴影,因此笑着道:“如今皇兄登基,你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倒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找你麻烦。”
毕竟是天子表妹,太后侄女。
如果这都有不长眼的,那不是蠢就是纯了。
云清缓目前对自己身份提升尚未有什?么感觉,只是想到嘉泰郡主以前做的事,还是有些担忧:“殿下,您说,嘉泰郡主会去吗?”
司徒瑾想了想,敲着桌子道:“这个还真说不准。毕竟嘉泰素来心高气傲。如今她被幽禁于王府,而她最看不起的温素却能出入皇宫,她定是不服气的。让她在温素面前低头,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云清缓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对嘉泰郡主的自尊自傲可谓是最了解不过来:“她能不去最好,我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云清缓和司徒瑾在一起时,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司徒瑾又是个很好的听众,不仅凝神倾听,还会时不时附和云清缓。让云清缓很有成就感。
说着说着,云清缓把?最后一口茶喝完,看着司徒瑾神神秘秘道:“殿下,我问你个问题。”
司徒瑾见云清缓如此鬼祟,就知道定又?是些云清迟不愿说的话,笑?盈盈道:“问吧。我对表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清缓习惯性地左右看看,最后身子前倾,盯着司徒瑾,问:“殿下,我听梁大师姐说,小蓉大奶奶之所以缠绵病榻。是服食了一种名叫圣金花的草药。说起来,贾家二太太到底是从何处拿到这般奇花异草的?”
司徒瑾笑了笑?,颇有些高深莫测:“表妹,这种东西,游商反而是见得最多?的。”
云清缓睁大眼睛:“真的是薛家?”
“不,准确来说,是薛家那位大姑娘。”
“薛宝钗?”
司徒瑾点头。
云清缓如遭雷击,喃喃道:“为什么她们都这般厉害……”
先是柔平郡主,再是温素郡主,徽宁公主,如今薛宝钗也是如此生猛。
这大庆朝的女人,简直各个都如原.子.弹一般,彪悍到不给旁人活路。
司徒瑾很了解云清缓,看到云清缓如梦似幻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道:“表妹,不用太过妄自菲薄,你也很厉害。”
云清缓疯狂摇头:“不,不,不……”
至少——
她不如柔平郡主熟知药理,不如温素郡主和徽宁公主百步穿杨。至于薛宝钗和林黛玉,她目前的诗词水平也就仅限于会背很多?诗,连韵脚都才学会没多久。
不过在司徒瑾眼中,云清缓就是最好的,更不用说云清缓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领域:“表妹,你的女工就很厉害。前些日子你给母后和母妃绣了荷包,母后直夸这比宫中最好的绣娘绣得还要?好。”
这倒是事实。
云清缓的女工在京城贵女中,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无?论是花鸟虫鱼还是戈壁草原,在云清缓的手下?都能够栩栩如生。
但显然这一番夸奖并没有让云清缓高兴,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司徒瑾:“可是,我好想像徽宁公主那般,跨马拉弓,上?阵杀敌。”
司徒瑾叹了口气:“表妹,这战场不是儿戏。血光厮杀也不是口头说说那般简单。若是你真的去了战场,母后和清迟他们,该多着急。”
说着,顿了顿,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我也会很着急。”
云清缓没有听见司徒瑾最后说的那番话,但很快就坐了起来:“我知道,我这也就是脑中想想罢了。我又?不是那种不分好歹,不辨是非之人。”
司徒瑾知道云清缓素来就不想事,经常是伤心了一小会,就又可以自娱自乐起来,也放下了心,道:“若表妹你真的想学射箭骑马,可以随时来我府上?。正好,我让人新修了一个练武场,表妹你肯定会喜欢的。”
云清缓已经把?司徒瑾的英王府当成了自己另外一个家,闻言也不客气,直接道:“那殿下?到时可不要?嫌我叨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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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处高门宅邸中。
一人隐在暗处,看着面前的和尚道士,语气阴沉:“为何秦可卿的命数未尽?为何她仍没有魂归离恨天?”
站在此人身前癞头僧与跛道士闻言颤了颤,战战兢兢道:“仙子饶命,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阴影中的人冷笑一声,直把和尚和道士吓得冷汗直流:“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本仙子留着你们还有何用?”
和尚听到这话,直接跪下,作揖讨饶,那模样,竟是惧怕到了极致:“仙子,仙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定会为仙子查明原因,不会影响到绛珠仙子和神瑛侍者归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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