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藤间斋正在进行杂志画报的拍摄。周围充满着闪光灯和不停连拍的相机声,藤间斋变换着姿势。
灯光下,藤间斋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剑眉下的眼睛沉着地凝视镜头。
真是绝了。摄影师变动着机位忙不迭地拍摄,几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更是看直了眼。
个人画报拍摄结束后,藤间斋被引到布置了白色布帘的隔间进行单独采访。面对主持人的提问,藤间斋从容地回答,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温润如玉。
主持人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词,形容眼前的少年恰是贴切。
采访也逐渐到了尾声,主持人灵光一闪,问藤间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们的读者应该都很好奇哦。”主持人期待地说。
“啊……”
藤间斋稍微愣了一下,又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大概是,活泼开朗,内心温柔的女生吧。”藤间斋笑了笑。
剑道社规定一个星期必须进行两次集体训练,早川沙梨在放学后和其他社员们来到剑道馆。
他们站成两排,濑户真纪从他们之间穿过,对每个人手持竹刀的动作进行指点。
“手往下摆一点。”
“双脚迈开。”
有时候濑户真纪会亲自手把手指导,但每每到早川沙梨时,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后,一言不发地走过。
沙梨握着竹刀,双眼目视前方,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训练结束,社员们纷纷揉着紧握竹刀手腕,他们社长真的绝了,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一直让他们练习动作。
“辛苦大家了。”濑户真纪拍拍手,“大家回家好好休息,今天训练的道具和场内的打扫就由……早川同学负责搬回器材室吧。”
“上一次训练也是由早川搬回去的啊。”一个男生小声说:“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按照值日表来收拾器具的不是吗。”
濑户真纪挑眉。
“是吗……可是我想,早川同学是没有意见的吧?”濑户真纪望向沙梨,笑着问道。
“没关系的。”沙梨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嘴角边还有两个小梨涡,“让我来搬回去吧,大家辛苦了。”
此时剑道馆内的人潮已经散去,沙梨抱着沉重的竹刀和器具走到器材室,中途经过更衣室,还能听见两三个还没离开的女生在里面聊天的声音。
“新来的那个,是哪里得罪了社长嘛。”
“谁知道呢。看她的样子,说不定是什么内心阴暗的绿茶也说不定噢。”
“以前没见过她呢,是新来的转校生吧?”
“没准在以前学校犯过什么事……”
沙梨内心翻了个白眼。
把剑道馆内打扫完后已是傍晚,馆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早川沙梨揉揉肩,环视了一眼干净亮堂的地面,她一介养尊处优的财阀大小姐何时需要干这样的活。
她走到更衣室,从储物柜里拿出书包准备离开,却意外地看到濑户真纪。
“社长?”
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不如你。”沙梨刚想要离开,一道声音响起。濑户真纪直直地看着沙梨:“我喜欢藤间斋。”
“我会努力做到最好,让他喜欢上我的。”濑户真纪挑眉,“竞争吧。”
“……………?”
沙梨觉得自己脸上肯定露出了和破产姐妹Max一模一样的迷惑表情包,她一句话都没听懂:“或许,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
她又说:“我并不认识你。”
才怪。沙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濑户真纪默默地看着她,缓缓说了一段话,沙梨慢慢瞪大眼睛——
“但我认识你。”
“我之前向藤间斋表白过,被他拒绝了。”濑户真纪说完,嘴角勾了勾。
“我问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说他喜欢一个叫沙梨的女孩子。”
“学校里根本没有一个叫沙梨的女生,我也打听不到什么资料,我一直以为是他为了拒绝我,随便编造理由敷衍我罢了。”
“可是,”濑户真纪认真地看着沙梨:“那个女生真的出现了,还在他的班上。”
“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对吧?早川沙梨。”
濑户真纪离开后,早川沙梨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晚上睡前,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沙梨感觉自己的心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捶打床垫,双脚用力蹬着被子,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要疯了。
她回想起傍晚时,在更衣室里,濑户真纪说藤间斋喜欢自己的时候,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沙梨闭上眼睛,深呼吸。
她拿着手机,拨了一串熟悉的数字,忙音一直响起。想着在这个点,对方应该早已睡下。沙梨刚想挂掉电话,另一端却意外地接通了。
“沙梨?”低哑的声音响起,她能想象到藤间斋皱眉的样子,“还不睡?”
“喂。”沙梨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声音闷闷的:“你……身边还有别的叫沙梨的女生吗?”
“搞什么。”手机里的另一端像是感到莫名,“抽风了吗。”
“我很认真的!你赶紧回答我!”早川沙梨的音量提高。
藤间斋带着笑意的声音回应:“有噢。”
沙梨屏住呼吸。
“她叫BON吉沙梨。”
张牙舞爪的吵闹声并没有在预料之中响起,取而代之的却是难得的沉默。
“臭辛巴。”沙梨小声说着,她拥了拥被子:“你自己的烂桃花,不要拿我来挡。”
藤间斋没有听到她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少女软乎乎的嘟囔声在耳边响起,像是在娇嗔。
他的心里像是被羽毛扫过,一片柔软。
“我后天回来。”藤间斋站在落地窗边,俯视着夜景。
已是深夜,京都却仍未眠。绚丽闪耀的灯光,像五颜六色的焰火溅落人间。
藤间斋拿着手机,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声,不知道两人安静了多久,直到另一头响起了轻轻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笨蛋。”
藤间斋轻笑着挂断了电话,双眼溢出藏不住的温柔。
沙梨又做梦了。
梦里的她变得不爱说话,总是反锁房间,拒绝与人交流。
她蜷缩在角落里,用锐利的钢笔尖在手腕上刻划。
双眼空洞,没有焦距,只是呆呆地,重复着拿钢笔尖划着手腕,而手腕延伸上的手臂,惊悚地布满或长或短的伤痕。
她毫不犹豫地,用力地拿着钢笔,一下又一下。
割痕越来越深,血珠一滴一滴地冒出来。像是没看到一样,她更加使劲地割划手腕。
血汩汩地顺着手腕流淌到地板上,沙梨倒在一片血泊里。
她盯着天花板,双眼失神,在合上眼睛前,她听见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被人紧紧抱起。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说,沙梨不要睡。
他眼睛变得通红,说,BON吉啊,醒一醒,快起床吧。
他说……
他说:“早川沙梨,我喜欢你。”
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她看见了自己奔跑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带着花香的春风吹起了雪白的裙角。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奋不顾身地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