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读,段琳把栀子花盆抱来教室，和泡泡闲聊。泡泡说完一众明星八卦，向她安利新粉的偶像,见到她没兴趣,直接把自己偶像出道前的直播视频给段琳看。
手机凑到眼前，段琳耐着性子看了一眼，这一看，眼睛就再也挪不开。
视频标题写着粉丝剪辑|催泪、考古向视频。
视频开头用文字介绍偶像的出道前的种种,还有出道后受到的埋没，直到多年后靠着一部作品成名，从此戏路坦荡,大红大紫,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演员。
偶像头像出现的那一刻,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弹幕，完全遮挡住偶像的脸,刷的都是“姐姐很努力”、“姐姐一直在发光”、“所有人都看见你啦”、“姐姐从以前就很宠粉诶”之如此类的话。
从一开始偶像在十八线女团按公司要求在网络平台直播,观看人数不足五百,再去各种节目上给嘉宾当助理、当伴舞,镜头只记录偶像不到半秒的侧脸。
然后偶像参加选秀节目重新组团出道，拍戏客串,演女四女三，浮浮沉沉数十年依靠一部电视剧封神,所饰演的角色也成为了观众口中的经典,无人能够超越。
偶像终于登上大荧幕,万众瞩目，成为新生代演艺圈顶流。
视频时长二十分钟，段琳看完后若有所思。“一个人成名后她以前的所有事迹都会被发现,呈现在大众视线吗？”
“对呀，大家都会后悔错过曾经的她，才反复刷视频补习偶像努力却默默无闻的时期，这也是一种鼓励和表达喜欢的方式。”
“那直播，”
“什么？”
段琳组织措辞，“怎样让观看直播的人数变多？五百个太少了。”
“简单呀，”网瘾少女泡泡经验丰富，给她一一罗列吸引点。“比如说，你可以取个引人好奇的标题。凌晨十二点，我在坟头蹦迪，地面上出现许多影子……
再找个流量大的直播平台，创小号给自己刷礼物，让观众看到礼物链接点进直播间，被内容吸引锁在里面再也出不去。”
……
“泡泡懂得真多。”
“我只是很喜欢看这些东西，看得多了，也能摸清点门道。”泡泡挺谦虚。
“流量大的直播平台……”她的话还没说完，泡泡就把手机上自己常用来看直播的app推荐给她，手把手教她如何注册主播开直播间。
“段琳妹妹要玩直播？”
“我是帮别人问。”段琳声音平淡，泡泡却从中听出怒火和淡淡的杀意，抱紧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转回前桌。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阴的，似乎随时就能下雨，到了中午狂风更是吹得教室窗户嘭嘭作响。
段琳起身，向泡泡宋榛子说明不用等她们一起吃中饭。
看到段琳贺清语离开的背影，泡泡总觉得这两人要去搞大事情，她抓心挠肺的好奇。跟在后面走出教室，明明眼睛一直盯着，可过一个转角就再也看不见人，只得放弃。
“段大师有话好好说，啊！！”徐信然的尖叫在空中被风吹散，他看到离自己遥远的地面，吓得差点哭出来。
他是收到段琳传讯，对于宋榛子一事有新进展，约他中午在学校见面商谈。
可他真没想到段琳上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拎起他的衣领从学校腾空飞起，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异常，对他的尖叫无动于衷。
徐信然真的挺害怕，此情此景，傻子都该知道段琳不是普通人。
不知过了多久，段琳才把他放回平地。人还没站稳，就被段琳大力推耸着双膝一软，形成屈辱的跪地姿势，额头还磕到坚硬的物事。
有点热热的，他伸手摸，触感是粘稠的鲜血，他有点犯恶心。
“记得这口井吗？”段琳强迫他直起头，直面一分钟前磕伤他的东西。
徐信然眼冒金星，只认出一堆大石头。“哪里有井？”
“呵，”段琳冷笑，“你仔细看看。”
徐信然爬起来，辨认良久，终于认出面前这口被各种东西掩埋的枯井。
脑海中突然闪过尘封几十年的画面，年轻娇弱的女孩、一撕即烂的棉布裙、没有灯月色笼罩的房间、锋利的刀刃。
徐信然的脸色瞬间苍白。
“我认为你欠她一句道歉和一条命。”段琳的炽泠幻化成尖刀模样，被她拿在指尖摩挲。
徐信然浑身颤抖，冷汗一滴滴流下来，他却都想起来了！
少年时，他就是在这里做下错事，逃避很多年都不敢光临这片土地。
他家在江东区，在江东完成学业、成家，从来不敢涉足江西区。把那段记忆尘封在脑海里，强迫自己忘记路牌、地理位置，这样就好像他还是个干净的灵魂。
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十年，他又回到事发地任职。
徐信然此时的心理防线崩溃，心中自己营造出的高大形象顷刻崩塌。
时间差不多了。
段琳示意贺清语开始直播，拍摄视频，揭露徐信然的真实面目。
段琳用神念干扰徐信然的思想，为他建造一个不断循环播放往事的幻境。
某大热直播平台上首页突然出现直播间推送，许多在主页面浏览的观众闲来无事点进去。
[高校特级教师-徐信然的犯罪自述，我是一个人渣。]
主播的信息简介写明徐信然的个人信息和任职学校，还有他评得特级教师的荣誉证书照片，确保信息属实，贴合标题。
入目就是寒风瑟瑟的阴天，徐信然血流不止的半边脸出现在镜头上，颇有几分惊悚片效果。
直播间人数不停上涨，右上角显示观看人数1084。
人间杀妈客：这血是真实的吗？不像番茄汁啊。
受死吧！：真有这么豁出去的老师，为了吸粉不怕被学生看到？
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我去西沅十六中学官网搜索了，主播真的是十六中任职老师，今年年初刚被评为特级教师。
柠檬蒙蔽我的双眼：请开始你的表演。
徐信然：“十七岁那年，我失恋了，和几个兄弟去酒吧喝酒，喝了很多很多。他们骂我，笑我，说我是孙子，被戴绿帽都无动于衷，我好气啊!”
观看人数：1999。
人间杀妈客：听到这个开头，我脑补出了一百种故事走向。
受死吧！：似曾相识的故事……有被冒犯到。
柠檬蒙蔽我的双眼：主播我要听人渣的故事，直接上高/潮部分吧！
徐信然：“被女朋友甩掉，我其实没有多伤心。我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有喜欢的人，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有钱，在学校里名气很大，我也只对她的脸感兴趣，身边有一个赏心悦目的女朋友，心情都会变好。各取所需罢了，分手后，我觉得很丢脸。
在兄弟们的安慰下装作为情所困，故意喝很多酒，喝到人事不省，我想借聚会传出深情名声，这就能掩盖掉我的丢脸，不会被嘲笑。”
观看人数：1w。
1237654237向主播投掷10个臭鸡蛋。
充钱霸屏弹幕：渣言渣语，您对自己的认知真是非常正确，恶心！
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真想把主播的天灵盖掀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信然突然放声大笑：“从酒吧出来后，我做了这辈子最混账的事情。”
贺清语调整焦距，放大徐信然的脸，确保他的面部表情全部呈现在网友面前。
人间杀妈客：我认为这个主播……脑子有点问题，看到大脸我下吐了，以后再也不看猎奇直播吃饭了。
柠檬蒙蔽我的双眼：咦，今天是精神病院的放风日吗？
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主播确实是十六中的老师啊，姓名、脸都对得上，重高不至于请精神病当老师吧？
观看人数3.5w。
——听说有真的精神病在线发疯？？
——从微博上看到视频过来的。
——加10086。
这场直播被许多好事者录屏发送到各个企鹅群，还截取徐信然的脸P字做成表情包。
徐信然：“我用酒劲诱骗了一个女孩子，这个傻子还以为我喜欢她呢，哈哈哈哈。”
徐信然毫无所察，全程观看直播的线上观众明显感觉到风声变大，细听还有呜咽声，像是有个女人在哭。
观看人数15w。
——诱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嘛？主播求解答。
——估计是吧，这人面相就不像是好人。
——呕！
——要不是想把精神病的完整罪行听完，我就点举报了。
——主播说的事情发生在十七岁，现在估计都过去几十年，那么多年都过得心安理得，现在怎么憋不住了？
——肯定夜夜做噩梦呗。
——我想知道后来女孩子怎样了？
徐信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子啊，傻子没有结局，因为她被我杀了！尸体就埋在枯井里，是我亲手扔下去的，尸体触碰地底，骨骼断裂的声音真好听啊！”
贺清语把镜头切给枯井，网友辨认很久才认出那是一口井，不管是真是假，徐信然讲述的内容已然挑起他们的怒火。
不文明的词汇、辱骂内容刷屏，管理员封号的速度敌不过网友的打字速度。
当管理员想直接封停直播间时，信号满格却总是提醒她网络参数错误，管理员莫名心慌。自暴自弃地，放弃管理直播间。
徐信然：“我、我要把尸体挖出来，当做证据。”
徐信然扑到井边，徒手搬离边缘锋利的石头，人到中年，体力不比从前，徐信然搬得很辛苦。
手指被石头刮破，翻出粉色的皮肉，他感觉不到疼，憋足力气抠挖。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还有更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