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叔带来的消息让柳秀才眼眸眯了起来,东宫会调查他们他早有预料,现在才想起来调查比他所想的还要晚了一些。
“许叔,把我们之前准备的那些不着痕迹地透露给东宫的人,另外你和同仁堂的朱掌柜配合着把沈姑娘的身世给压下去。”
自从和燕王重逢后,柳秀才的耳目灵通了许多,就像这次东宫查他们母子和沈菀秋的事还是燕王的人察觉告知于许叔的,当然朱掌柜就是燕王留下保护和帮助柳秀才一家和沈菀秋的,柳秀才通过他的手短短几天就帮燕王梳理了下京城的情报网,让燕王的密探隐藏的更深了不说,就是探得消息也比以前容易了,朱掌柜由此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次东宫要查他柳秀才母子和沈菀秋,就赶紧通知了许叔。
“是,公子!”
许叔转身就要离开,柳秀才叫住了他:“许叔,沈姑娘对我有大恩,不日将会成为我的妻子,而且对燕王的大业也有很大帮助,你和朱掌柜务必尽力些,沈氏的身世一定不能让东宫探知。”
“公子吩咐,我自当尽力。”
许叔没有想到柳秀才会如此嘱咐他,看来这沈氏以后他得恭敬些,毕竟她是大小姐的儿媳。
“许得胜,沈氏的身世务必不能让东宫人得知,拜托了。”
“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许得胜努力压抑着眼里的情感,生怕一不小心给大小姐造成了困扰,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大将军把他带回府里把他抚养长大,并且让他习文学武出人头地,所求不过是护佑大小姐周全。
可是十几年来他让大小姐不得不隐姓埋名蜗的居在南城,如今快要三十岁了还孑然一身,而他更是对大小姐起了不该有的情思,他有负大将军的嘱托,更配不上高洁的大小姐,唯有肝脑涂地誓死护大小姐及大小姐所在意人的安全。
其实东宫注意到柳秀才一家和沈菀秋,还是因为蒸馏酒的方子,虽然燕王下令保密,但是总有蛛丝马迹留下,特别是燕王曾几次召见沈菀秋,而也就是沈菀秋出现在燕王府后,这才有了蒸馏酒,这其中的关联很大,在无法查到谁是献秘方的人的时候,沈菀秋无疑是条线索。
蒸馏酒背后的利益太大了,无论是治疗外伤还是纯粹的卖酒水,都将会成为燕王最重要的钱袋子,东宫怎能不眼红,可惜燕王将献秘方的人瞒的滴水不漏的,他们费了很大劲折损了几颗钉子都没有查到。
燕王离京之前早已同公孙亮等人商议好了应对的办法,沈菀秋的身份他们毁掉了宫里的留档,并且排除了几个知道沈菀秋身世的宫人,给沈菀秋安了一个京郊农户家女儿的身份,虽然这身份经不得仔细推敲,但他们也没想能一直瞒着东宫,只要能瞒过沈菀秋去往西北封地之前的这段时间就足够了。
由于燕王做了周全的准备,沈菀秋的身世倒是真没有查出来,也没有确定她是不是献蒸馏酒方子的人,更不知道燕王几次见她所为何事,再要去仔细查探,太子也该带兵南下攻打蜀地了,东宫从上至下全部精力全部投在了这场战事上,对于沈菀秋的调查也放松了许多。
至于柳秀才母子不过是查沈菀秋时顺带的,查过他们是京城的原主民,和燕王府没有任何关联后也就不再把目光放到他们的身上。
再说沈菀秋的搬家,恐怕最高兴的就是妞妞这个小不点了,秋姨姨做饭好吃,要是搬过来了他们就能经常吃到秋姨姨做的饭菜了,而平安虽然不知道姐姐高兴什么也跟着傻乐。
“秋姨姨,你搬来后就不要我娘做饭了,她做的没你做的好吃。”
“你个小白眼狼,我做的再难吃也把你养这么大了。”
“我才不是白眼狼,秋姨姨就是做饭好吃嘛,不信你可以问爹和小叔。”
“碧鸢姐姐,以后家里的一日三餐还是我来准备吧,保证在离京前把两个小不点养的白白胖胖的。”
“姑娘,这怎么可以,我们一家不值得姑娘这么劳累。”
“碧鸢姐姐,你要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我把你们当一家人,为自己家人做饭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我马上就要离京,再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就让我尽尽心吧。”
沈菀秋是想在这仅剩的时间里,用空间里的蔬菜粮食还有水做饭,这样再配上她用纯空间水熬的药,尽快地让杨河恢复健康,只好杨河能好了,碧鸢家里的负担也会轻不少,而且据她观察杨河行为处事还算有些章法,如果他能重复健康,她也能多得一个趁手的帮手,如今她深感自己身单力薄,无论做什么都要收人掣肘。
杨河好了以后她可以让他在京城替她壮大力量,如果燕王真有御极的一天,她回京以后不会再重复无人可用的情形,当然她也会给置办些产业留给杨河,让他用来运作。
“姑娘,这,好吧,不过做饭的时候我得给姑娘打下手,”
碧鸢虽然同意了沈菀秋做一日三餐,但是还是舍不得她太劳累,决定做到的时候她把一切都准备好,姑娘只负责掌勺就好,沈菀秋也是知这是她最后的让步也没有再反驳。
燕王这边终于有时间看李氏和沈菀秋给他的信和图样,他首先看的是李氏的信,不出意外胜楠姑姑母子俩个不愿意离京,不仅他们两个不愿意离京,还给沈氏求情让她也留在京城,燕王苦笑胜楠姑姑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他要是能让他们几个留在京城,何必多此一举地让他们折腾,明德弟弟留在京城不是更能帮他。
胜楠姑姑和明德弟弟的事情他打算给母妃去信让她想办法,他如今身在千里之遥有心无力啊,把信放下拿起沈菀秋画的那张三七图样,看后大喜要不是在外边人多嘴杂的,他肯定会大笑三声然后召公孙等幕僚过来商议,不得不说这沈氏还有些门道。
无论是蒸馏酒清洗伤口,还是兵士们的手套,都能让军队的伤亡大大减少,如果这次的这个“金不换”,效果果然如沈氏所描述的一般,这比蒸馏酒还要对军队有用,沈氏对于他真乃福星也。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先是提笔给母妃写了信,然后耐着性子等激荡的情绪过去,直到每天的例会时才和公孙等心腹传阅沈菀秋画的三七图样,当然图样上她用的是三七的别名“金不换”。
“诸位以为这金不换可值得本王去找人试验一番?”
“殿下,如果这金不换果然如图上所描述的功效,不愧它金不换的名号,殿下不但要试验一番,还要让人大量收购。如今军中的止血药材不尽人意,如果这金不换一旦试验出其药性确然如图上所说,也能立刻在军中使用。”
公孙亮摸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胡须建议道,这图样上的画法和当初青玉公子的画像上的画法如出一辙,肯定是沈氏进献的图样,结合前两次她进献的蒸馏酒和手套,他对金不换的期待很高,所以才会如此建议。
燕王的想法和他一样,沈氏没有必要拿一个没有效用的方子给他,她说的试验不过是为了稳妥之见。
“大善,本王这就着人去安排。”
京城的皇宫之中,德妃已经站在窗口处吹冷风有一刻钟了,周嬷嬷劝也不听,她知道主子这会儿心里难受,可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娘娘,老奴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是也请您保重自己的身体,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多想想两个殿下啊,特别是成王殿下还没有成年,还需要您护着呢。”
“嬷嬷,我知道,我只是想把心中的恶心吹走,你说人为什么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看看咱们的好陛下最近的两个新宠,那眉眼间活脱脱胜楠妹妹的样子,这也就算了,那两个玩意儿竟然仗着得了几天宠,跑到本宫面前放肆,真真让人恶心,幸好胜楠妹妹从没对咱们的陛下动过情,要不然知道后该有多恶心。”
“娘娘,那不过是两个玩意儿,卑贱的宫人出身,得了两天宠骨头都轻了不只二两,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为虑,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我都这把年岁了,哪儿还在乎这些情情爱爱,我只是觉得恶心,也不知胜楠妹妹得知她尊敬的义兄对她有男女之思,并且还找了和她眉眼相似的人宠幸该会是什么心情。”
德妃讽刺地冷笑一声也离开了窗朝,边往殿内走边问道:“嬷嬷,胜楠妹妹后来可又曾和你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姑侄两个想通了没有,这京城可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
“老奴的侄儿给老奴传信,胜楠姑娘要见老奴,估摸着殿下已经跟他们再次提了离京之事,找老奴恐怕是想问明白娘娘和殿下为何执意让他们离京?”
“胜楠还是这样倔强的性子,凡事都要弄个明白,可是有的事情弄明白了反而不如不明白,这人活在世上有时候还真得糊涂些才能过得好,过得太明白了伤心又伤情。”
“要老奴说还是明白些好,要不然稀里糊涂的会被人算计死。”
“所以本宫过得不开心啊。”德妃温婉的脸上浮现伤怀的神色。
“娘娘!”
“嬷嬷,不必担心我,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天下间的男子皆薄幸,我不曾对陛下动过心,所以也不会伤情,只是突然间生出些感慨,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枉度,从来没有尝过情字的滋味。”
“娘娘,您已经比天下间大多数女子都幸福了。”
“呵呵,但愿下辈子生作男儿身。”
周嬷嬷这下真不知道该如何劝了,接着德妃的声音又响起:“嬷嬷,今日宫门下匙前你就出宫吧,见一见胜楠妹妹就告诉她,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明白不如不明白,相信她会明白的。”
“是,但愿胜楠姑娘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思。”
今日一大早起来,李氏破天荒地仔细梳妆打扮,轻扫峨眉淡抹红唇,再用脂粉细细地匀面,头上戴上金步摇,身上换上浆红色的锦缎袄裙,配上她清冷的气质恍若神仙妃子。
当然首饰和衣服都是燕王着人送来的,那天看到李氏母子过得如此寒酸,回府后越想越难受,所以就让小顺子收拾了一番衣裳首饰给送了过来,随着衣裳首饰过来的还有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特地早早过来的官媒惊艳地张大了嘴巴,有如此绝色的婆婆,儿媳妇儿不知道会不会有压力,这不知道今天他们去提亲的那位姑娘的姿色如何,要不然恐怕就得被婆婆比到地里去了。
没错今天是腊月二十六,李氏他们正式向沈菀秋提亲的日子,所以今天李氏难得的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不只她还有柳秀才今天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穿了一身蓝色绸锻长袍,头带书生巾,眼神清亮有神嘴角含笑哪儿看得出半分病弱的样子。
李氏见他如此模样心道幸好她打算把这场婚事往真了办往好了办,要不然这对小儿女心意相通后该有多遗憾婚礼时的敷衍了事,仔细地又查看一番提亲时的礼品,这才准备出发前往杨家。
谁知就在这时周嬷嬷的侄孙过来请人,这让李氏一下子有些发愁,提亲的吉时不能耽搁,可周嬷嬷又不能不见,她出宫一趟不容易,怎么事情都凑一块儿了呢,把少年领进屋低声问询。
“敢问嬷嬷要在宫外呆多久,如果今天不回宫,还请转告一声,今天我要去给我儿提亲实在抽不空来,可否改天再叙?”
“姑祖母今天下午就得回宫,她说如果您没有空的话,也不是非要见面,她知道您想要问些什么,要我给您捎句话,她说娘娘让她转告您,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明白不如不明白。”
李氏呢喃了两声明白不如不明白,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浑浑噩噩了一会儿连少年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等她醒过神来用手拍打了自己的脸颊,让它重新染上血色变得红润,不管德妃这话后有何深意,今天是德儿的大喜日子,先去给德儿提亲要紧。
陈氏见柳家这阵仗心里嘀咕,也没听说柳秀才和谁家闺女议亲啊,怎么突然就去提亲了,也不知道女方家是个什么情况,有心上前去问,李氏这会听了周嬷嬷的话正心不在焉,哪儿心情理会她,没有得到答案的陈氏在背后少不得猜想女方家肯定上不得台面,要不然李氏怎么会羞于说出口,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得意,还是她有远见不急着给儿子相看人家,等她儿子将来中了状元,可是要娶官家的千金小姐的,就是公主也娶得的。
这结亲如果结的好,对于儿子以后做官可是有很大帮助的,这柳秀才今后是借不得岳家的光了,做官肯定比不得自己儿子,想到将来李氏母子在他们母子面前俯低做小的样子,她顿觉神清气爽。
而这时的杨家今天也没有再做包子,整个院子充满了喜悦和忙碌,今天是柳家过来提亲,承蒙姑娘看得起让他们作为她的娘家长辈,他们定要把事情办的体体面面的,不能让人小瞧了姑娘。
一大早起来把院子和屋子收拾了又收拾,碧鸢更是一会就问杨河一次,她今天的装扮可妥当,就怕一会儿在李氏的面前给姑娘丢面,沈菀秋劝她放松也无用。
当然沈菀秋也没能逃过她的念叨,被她拉着把她炕柜里的衣服一一试了个遍,就连头发也被她捣弄的一早上换了好几个发型,首饰盒的首饰也是挨个往她头上比划,她本来还没觉得怎样,被她这么一折腾也变得紧张起来。
“姑娘,大哥大嫂,柳家人来了!”
杨山带着妞妞跑回来报信,沈菀秋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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