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长隐约知道自己这侄子不简单,过去每隔断时间就会给他开个介绍信,所以陆明提出这请求,他本来没当回事。
可仔细一回想,他说的可是“两张介绍信”啊,队里的人怎么样看待他这个侄子,他自是清楚得很,虽说过去打倒封建迷信,他带头教育批评过好多次队里的一些迷信行为和看法,其中就包括关于陆明的天煞克星的说法。
但大家嘴上是不说了,背后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改变不了了,所以陆明跟队里的人交往都一般,除了徐二虎家的徐建设那小子,还有卫生所的张老大夫,能够真心打上交道的也没谁了。
那他这次开两张介绍信,是要跟谁出去?徐建设这两天跟他娘回他外家探亲加相亲去了,今儿个还听徐二虎嘟囔呢,家里没人做饭,那就是张老大夫?
陆队长“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先应下,“行,现在给你写,正好章子我带着呢。”说完就回自己屋拿了介绍信的本子,又去了陆明的厢房。
陆明看着陆队长在介绍信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年龄等信息后,紧接着说:“后天去阳市。”
陆队长直接在本子上写下地址、时间和缘由等,撕下放到一边,又在第二张纸上开写。
陆明小声地说,“李依秋,十七岁,其他的跟我一样。”
陆队长手有点抖,但还是工整地把该写的都写完了,拿出印章给两张介绍信都改了个戳。
陆明小心翼翼地收起了两张介绍信,看着陆队长那探究的神色稳如泰山,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陆队长心知自己侄子有成算,想想也就罢了,不管什么原因,早晚他会知道的,就拿着东西走了。回到屋里都躺被窝了,才深深意识到,他侄子这是要跟那李知青一起去阳市,就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知书达理、风评最好的那女娃子?!
陆明自是不知道他大伯这一夜都合计着他和李依秋的事情没闭眼,第二天早早起来就往跟解放镇相邻的红旗镇方向去了,昨天约定好了要在山沟里交货,他得早点过去盯着。
大概三四年前,十六七岁的时候,他就有这个心思了,张老大夫的医术精湛,擅长中医制药、配药。虽然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只能被困在解放镇大队这边的小地方,但他可是真心地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陆明。
陆明也是有天赋,从不大一个小萝卜头时开始上山采药,到后来学有所成,甚至青出于蓝,也就不过十来年。
他对中药药剂有着执着的沉迷和悟性,学成后也一直研究着,孜孜不倦地汲取和探究,努力完善和制造更有效果的药剂配方。
最近几年,陆明在张老大夫的提议下,配制出了几种效果极好的止血散瘀和断肢再植修复等方面的药剂。一开始只是悄悄在卫生所用,后来陆明走了路子把药卖到了黑市里。
当然不是大家熟知的买卖粮食吃食的普通黑市,而是专门倒卖药物等物资的市场。这个年代就没有不缺的东西,药物也是一样,尤其是配方制剂和西药,像陆明这种配制好的,功效强劲的中药制剂,相比进口西药,价格优势明显,市场反响热烈。
这不,这次居然有部队的人寻来了,虽说之前有人过来试了药才决定买的,但也足以说明陆明的这些药充分得到了认可。
至于为什么上面的人不走正规的途径征用配方,可能也跟陆明一直表现的随意和漫不经心有关,他从不为名,也不贪利,卖多少,卖给谁,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如果上面来人采取强制措施,那对不起,他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抵不过一个死字,他什么都不怕,加上他那副面瘫脸,冷冷淡淡的,接触过他的买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也有人尝试过想通过上面的方法让他交出配方,只不过还不待人开口,他就看出来了,当即断了联系,硬是罢工一年多。
甚至还有那相关负责人想过批D他,投机倒把不说,他就是那资本主义腐朽思想,只想自己,不顾全大局,但最终还是被那药剂的功效压下了,毕竟有这个本事的人可不见第二位了,要真是把这人怎么样了,他们去哪里弄药去了,谁能承担得了这个后果,上面人也不能同意啊!
总之,后来大家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不能得罪的主,他那药也不知道怎么制的,愣是没人模仿研究得出来,但他们还需要,就只能按着他的路子来了。
所以去陆明那边购药的,时不时就会有些“重点单位”的“重要人物”,不过部队的人寻过来,倒还真是第一次。当然,这也是陆明和张老大夫的初心所在,坚持这么久,他们其实就是想让这药用到部队当中去,毕竟这药的特性最适合的还是受伤的军人。
陆明不知道张老大夫来解放镇之前是做什么的,但他知道,他肯定不简单,这药最初就是他的提议才研制出来的。张老大夫还嘱咐陆明不能走明路,只能私下里传出去,所以陆明才会像之前那样,而不是直接自荐给部队。
这次部队终于来人了,陆明心中很是兴奋,也很重视,这几年来,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动的心思可是不少。
制药的地方是解放镇和红旗镇的交界口,一座大山的山沟里,这个地方僻静,远离村庄,过来的人很少,地形也有利于他们掩护自己,往外运输药剂也还算方便。
陆明安排这里也有两年了,这的人有的是张老大夫介绍来的,有的是他自己结交的,都是十分可靠的。
平时更多的工作是在深山中种植和采取药材,至于配药这一块,关键环节还是陆明掌握的,外加两位张老大夫熟识的人,工序不很复杂,两三个人足够了。
今年的药材都已经配制好了成药,所以陆明已经有段时间没过来了,之前的几个单子,都是郝新军跟着过来取货的,这次量大不说,对象还十分重要,陆明才自己来了。
这一个来回的,加上整理出药,回到一大队怎么也得天黑了,所以他很可能明天早上再去找李依秋说去阳市的事情了。
想到他要带媳妇娶阳市,陆明心中就一片火热,恨不得赶紧忙完手头的事情,现在就跑回去。
*
毛建国今天早上就去了镇上,他还记得马翠菊的嘱咐,他要去镇上找几个哥们儿教训教训那个叫冯兰的娘们,敢欺负他媳妇,还耽误他和媳妇钻被窝,不能轻饶了她!
是这样,马翠菊一直拖着跟毛建国的那事儿,就是想着让他借着镇上的关系,帮自己出出头,不让冯兰好过,然后她就嫁给毛建国,去别的队过自己的小日子去,省得在一大队被人说来说去。
毛建国也真是决定为未来媳妇撑腰的,找了两个镇上关系最铁的哥们儿,就守在了供销社一边。
他是见过一次那冯兰的,能认出她的样子。马翠菊说冯兰今天要来镇上买东西,他自然选了这个时候,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
很快,冯兰斜挎着一个布兜就进了供销社,毛建国招呼两个哥们去了供销社回一大队必经之路的一个路口。
这里就是从供销社拐出来一百多米吧,周围没什么人家,旁边有个死角,很少有人过来,他们就准备等人过来后拖到这个死角来。
等了有二十多分钟,毛建国都不耐烦了,才见冯兰那娘们的身影,毛建国眼神示意两个哥们,人一过来,那两人就一人一直胳膊,把冯兰拖了进去,毛建国借机把一块破抹布塞进她的嘴里,让她不能出声。
冯兰这时吓得腿都软了,她这是碰到了什么人,三个男的,难道是劫财?可她看着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啊,劫色?她的心中一抖,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来个供销社还能碰到流氓!
慌乱中,挣扎出声,虽说堵着东西,她还是发出了一点呜呜声,离得远的是听不见,但几米之内还是能听到的。
毛建国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闭嘴,臭娘们!”
看到冯兰那湿漉漉的双眼,里面都是恐惧,毛建国心中莫名一颤,同时也充斥着强烈的愉悦感。被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娘们这样看着,他舒适得很。
说出口的话气势都弱了几分,“马翠菊是我媳妇,以后给我离她远远的,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冯兰没想到这不是一般的流氓,居然是为马翠菊打抱不平来了,她哪里惹到她了?想了想,也就是陆家那事了,她本想借着他俩的奸/情混个学校的工作,结果被查出作弊,坏了名声,听说陆强也定了别的亲事,没想娶马翠菊。
这样一看,还真就是为这事让她记恨上了自己。冯兰此时只能示弱,连连点头同意。
毛建国刚想上去占点便宜,揉几下子,白给的不摸白不摸,何况这娘们长得还真不错,个子不矮,身材看上去也不比那马翠菊差。
这时拐角那里走过来一个人,“大国子,你干什么呢你?”
毛建国不满有人打断了自己,横着脸转身准备骂人,一看是于癞子,脸上立马带了笑容,“哟,壮子哥啊,真巧,怎么上这来了?”
冯兰看到于癞子来了,刚才的窝囊样立马变了,开始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地叫着。
毛建国回头就想给她一脚,结果于癞子先说了一句,“他娘的大国子,你欺负我媳妇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