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来钟了,只有于癞子和冯兰两人从毛婶子家出来。
冯兰低垂着头跟在于癞子的后面,于癞子则是阴沉着脸出声讽刺着,“咋样,还想告我耍流氓怎么的?也不瞅瞅自己那德行,还敢跟老子作对!”
待走到偏僻点的地方,周围没有住家了,于癞子上前抽了冯兰几巴掌,今晚上他受的气够多了。
不说想占那李依秋的便宜没占着,还被陆明那冷阎王揍了一顿,那个爷他不敢惹,没想到紧接着又被这娘们儿告状耍流氓!
合着就他好欺负是吧,他知道自己这必是被陆明跟那李依秋算计了,可别的惹不起,他要是不收拾眼前这贱人一顿,他不得窝囊死。
打完巴掌,又上脚踢,边踢边骂:“臭娘们,还敢告老子的状,这回老子让你长点脑子?”
冯兰是一点也不敢反抗,就当前这形势,她除了嫁给于癞子,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想离开这里的话,没有队里的证明,还有接收点的信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癞子的性子,这几个月她也摸清了一些,她越反抗,受的罪会越多,还不如咬牙忍忍,等事后她再装装可怜,这事也就过去了,之前她手里的那些钱票,不少都是从他那里这样顺来的。
果然,等于癞子发泄一会儿后,看到冯兰那梨花带雨的凄惨样,他就停手了。
“行了,这次就这样,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肯定给你好日子过。”
冯兰压下心里的反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壮子哥,我知道了,今天我也是被吓坏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以后我肯定好好的。”
于癞子虽然对她不甚满意,但最稀罕的,还是她放柔了时候的娇媚模样。
想到一个城里来的有学问的女知青能这般讨好自己,马上还会成为他媳妇,于癞子就把今天受的罪都忽略了。
要是李依秋知道他此时的心理,肯定会呸他一脸,问他确定不是因为没那个胆子报复陆明吗!
两人在知青点院外黏糊了半天,于癞子避着伤处,把刚才憋的火都释放出来后,才放冯兰进了屋子。
冯兰狠咬着下唇踢开了宿舍的门,分别瞪了马翠菊和李依秋两人的铺盖处一眼,就上了炕。
这会儿大家也都刚刚停止议论,熄灯歇下不久,知道冯兰心情不好,也没人计较。
李依秋知道她现在不会做出什么来,早就呼呼睡下了。至于她心里怎么恨自己,瞪不瞪人的,李依秋才懒得管呢!
接下来的几天,李依秋几人一直在学校忙活开学的事情,也没心思管其他的。
好在教材都到位了,招生排课之类的也有了经验,很快,十月二十号,队里的小学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开学了。
报道的那天,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队里的人也都开始休息了,学校热闹极了。
不只是带孩子来报名的,还有不少围过来看热闹的。
除了学校录取的六名知青老师,队里的骨干也都过来帮忙维持秩序,陆明也跟着陆队长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来陆队长的口碑太好,还真没人有胆量接任。没人报名,队长一职还是由陆队长暂时干着。
李依秋一边忙着帮孩子们登记,一边还抽空瞄几眼不远处跟家长们搬桌椅的陆明,心情十分舒畅。
经过了昨晚上两人的默契配合,今天见面后,仿佛距离都近了不少。李依秋很欢心陆明对自己的信任,甚至她这会儿都会时不时地想到,他应该是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吧。
可李依秋不能确定,看他的外表可看不出来有那个意思,而且自她穿来后,很多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知道陆明的心意是不是还会跟原书写的一样。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怕,就凭自己现在的美貌和决心,早晚有一天要给他勾到手,哼!
差不多忙碌了一天,报名的该来的都差不多了,大家已经在收尾了,李依秋开始统计各个年龄段的孩子数。
一个黑不溜秋,穿着破烂棉衣的小男孩缩头缩脑地走了过来。
报名这里只有李依秋一人在统计,自然由她来接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你的爹娘呢?”
李依秋用自己认为最温柔的语调轻声问道。
没想这孩子还是被吓到了,顿时哭了起来,弄得李依秋手足无措。
这时出来搬东西的陆明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山子,过来了!”
那个小黑孩看到是陆明,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腼腆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李依秋莫名地也看向陆明,用眼神示意他这是怎么回事。
陆明拉着叫山子的男孩到李依秋桌边,“李依秋,这是我们大队的赵山子,今年八岁了,你先帮他做个登记吧。”
李依秋虽然很奇怪这孩子为什么没有家长跟过来,但还是听从陆明的话帮他做好了登记。
好在大队的孩子都不收什么费用,书本的话,到时候抄一抄就行了,也不用额外去买。
还有他这个岁数,上一年级就可以,还不用自己带桌椅过来,她也只是登个记就可以了。
知道自己明天就可以过来上学了,山子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向李依秋鞠了好几个躬。
弄得李依秋都不好意思了,这孩子也太客气了,但别说,除了黑一点,脏一点,山子还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李依秋把手伸进衣兜,默默地从空间变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就掏出来递了过去,“拿着,老师请你吃糖。”
这还是她到这里后见到的最有眼缘的一个孩子呢,莫名地就觉着心疼和怜惜。
山子见到那一把看着就不便宜的糖,眼睛闪了闪,没有伸手,抿着嘴摇了摇头。
李依秋心思动了动,就绕过桌子蹲在他跟前,“山子同学,你今天能一个人来学校报名,说明你很勇敢,也很独立,这是老师奖励给你的,拿着吧!”
山子听了这话,心有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拉起陆明的手,示意李依秋看,说了过来后的第一句话,“老师,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是我爹!”
李依秋:……
陆明还沉浸在刚才李依秋那柔声细语哄孩子的模样中,心想若是日后两人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肯定更会疼爱,压根没注意山子说了些什么。
李依秋可是被这一句话给惊着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般看向了陆明。
他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书里没说过啊,难道他有过什么初恋......
在短暂的几十秒时间里,李依秋的脑海中已经画出了无数个问号,同时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低落。想到自己这辈子很可能不会与陆明在一起了,她就梗在那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即便她知道山子在等着自己的回应。
陆明看着李依秋满面的温柔转眼就消散掉,没了声音,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有些不解。
还是山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状态,“老师,这就是我爹,陆明。”他以为刚才这位好看的老师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又特意重复了一遍。
这话不仅李依秋听到了,刚才跑神的陆明这次也清楚地听到了,脸上还显出了一分尴尬,他没想到这孩子会这样说出来,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依秋这会儿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和失落中缓和了许多,没有再看陆明,仍是把手里的糖递给了山子,“山子同学,你是个诚实的孩子,老师很高兴,这些奶糖就是送给你的,拿着吧!”
见到山子那亮起来的眸子,李依秋把奶糖都塞进了他的手里,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理也没理陆明,就起身回去桌上收拾东西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也该把东西送回教室了。
山子还在为自己两只小手里满满的糖块开心,也没注意到身边人异样的表情。
陆明自从听到山子对李依秋说他是自己的儿子,心里就是一紧,有些急迫地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见她拿着东西回教室,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种急切的心情越来越甚。
忙对着手边捧着糖的山子说,“山子,你先回家去吧,记得明天按时来学校报到,对了,换上我之前给你买的新衣服!”
山子心里有些纳闷,他爹这是怎么了,像有什么急事一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不过他此时也没有多想,毕竟还是小孩子,更多的注意力都被手里那一捧奶糖吸引住了。
送走了一步一回头的山子后,陆明赶紧搬着桌子就进了教室,本想跟李依秋解释些什么,可是李依秋进了屋子后,就跟那几个知青分析起了学生和排课的情况,他根本没那个机会接近。
看着自己中意的姑娘这会儿跟别的男同志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事情,陆明的心里变得不舒服起来,尤其是那个带着眼镜的男知青,怎么靠她那么近,还有,他看人的眼神也不对!
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和不舍,陆明在帮着摆好桌椅,收拾了卫生后,还是被陆队长叫着一起回去了,剩下的事情知青们自己就能解决,他们几个帮忙的人可以回家了。
李依秋随着大伙一起给帮忙的陆队长几人道了谢,送走了人,就回来继续探讨明天开学的事宜,在这过程中,并没有抬眼看陆明,相反,她还一直故意躲避着他的视线。
实在是她的心里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既然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孩子都有了,那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穿来这里?难道老天就是要看到自己失落、受打击的样子吗?
第一次,李依秋对她穿越到这本书里表示了从里到外的厌烦,让她看着书就够难受的了,怎么就非要她进到书里亲身体会、受虐才行吗!这是谁在耍她玩儿呢?
此时的李依秋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也忘记了书里的霸总最后是孤独终老的,她满心里想的都是他有孩子了,自己不能跟她在一起了,她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心不在焉地跟着郑浩宁等人商议完了明天的事情,李依秋就准备跟丁小雨一起回宿舍了。
丁小雨一直专注地想着明天她要教授的课程,没有注意到李依秋的异样。郑浩宁则不一样,他在说正事的时候,也没有忽略李依秋表情的变化,待大家散开的时候,他还特意寻了机会,私下关心了几句。
只是李依秋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敷衍了几句,就挽着丁小雨往回走了。
丁小雨这时才发现李依秋好像有些不对劲,“依秋,你怎么了?”
李依秋摇了摇头,没有力气地说:“没事,可能今天忙的,有些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丁小雨听了觉得应该是这样,今天来报到的家长太多了,她也忙得脚打脑后勺的,虽然想到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有些兴奋,但看到李依秋那疲惫的样子,也就忍住了没多说。
一路低着头走回了宿舍的李依秋,连晚饭都没有吃,擦了擦脸就钻进了被窝,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也许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明天一早,就能从梦境中醒来,回到她和奶奶在京都的家。
这也不能怪李依秋反应太大,她看过原文后,心里就对陆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随着小说中对陆明描述的越来越深入,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看到女主到最后也没有接受他,李依秋都心疼地掉过不少眼泪,那种痛彻心扉的怜惜和说不出口的珍视,让她在知道自己穿越到书里后激动不已,仿佛跟陆明在一起,就是她在这陌生之地坚持下去的动力。
可此时的“变数”,也让她穿来这么久所坚持的一切显得那么可笑......
没抬过头,被丁小雨一路挽着回来的李依秋,自然没有注意到知青点院外角落处的高大身影。
陆明跟着陆队长从学校出来后,没有回家,找了借口到知青点来,躲在一边等着李依秋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想赶紧跟她说些什么,仿佛今天要是不说上几句话,她就会消失,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