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合并)

陆强知道今天队里要公布学校录取的知青名单,因为心虚,再加上他娘的怂恿,干脆就装病请假了。

一个人在家闷了一天,让他感到纳闷的是这一整天,不仅他爹没有回来,就连每天准时回来做饭的他娘,也都一直没有回来。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地里收工也有一阵儿了,家里还是静悄悄的,除了他没有任何动静。

陆强实在憋不住走到大门口张望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爹和堂弟陆明回来了,他低头招呼了一声就回去自己房间了,让他这样面对他爹,陆强还是有些胆颤的。

陆队长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背着手进了堂屋。

陆明见大娘还没有回来,就洗手去厨房做饭了,晌午他和大爷在大队,都没有回来吃饭,晚上的饭还是要吃的。

再怎么样,生活也得继续下去不是,何况队长这活不干就不干了,从长远来看,也不一定是坏事。他还是有些渠道知道现在的形势的,数字帮被抓,下一步会怎么样,谁都不好说。

陆明抓了把玉米茬子熬了稀粥,又把昨天蒸的窝头热上一些,快速地切了白菜和土豆。

在另一口锅里加了一小块猪油,放入葱花和蒜末炝锅,紧接着加入土豆翻炒,差不多后倒入开水,待快熟了再下白菜,盖上盖子烧个十来分钟起锅装菜,粥也熬的到火候了。

陆明到堂屋叫大伯吃饭,又在门口喊了陆强,几人刚走到桌边,陆婶子就在外面一把踢开了院门。

还没等陆明招呼,陆婶子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奔向了自己儿子,“儿啊,你爹不干了,你爹不干这个队长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好啊!”

陆强本来还想借着晚饭的时候跟他爹再道个歉,结果他娘就这么抱着自己哭喊,他爹不做队长了,这是怎么回事?陆强忐忑地看向他爹。

陆队长坐到桌子边上,掏出兜里的旱烟袋,拿出火点上,听着自己媳妇的哭泣和埋怨声,一声不吭。

陆强一边安慰着自己娘,让她别再哭了,一边用请求的眼光瞄向堂弟,陆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他说,“强子哥,大伯今天早会上跟队里提了要辞职不干了。”

陆婶子听到这里,哭声又大了起来,“你爹说不干就不干了,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陆队长板着脸,啪的一声把烟袋拍到了桌子上,“别哭了,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吗?发生了这些事,我这个队长还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当下去?

我现在能舔着脸,把事情瞒下,只是退了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难道你想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你儿子做的好事?还有我这个好队长,为了袒护自己儿子,违规办事?”

陆婶子嫁给陆队长几十年来,很少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上一次好像还是因为她不同意陆明住过来,要赶他回自己家的时候。

这会儿听了他的话,一下就被镇住了,是啊,她还能怎么办,再怎么闹,老头子也已经辞职了,到时候再让邻居们听到传出去,就难解释了。

陆婶子这一天是情绪作祟,刚才一时昏了头,被老头子的话敲醒后,当即就抹干了眼泪,拉着儿子也坐到了饭桌边。

陆明本来还以为今晚这饭又吃不成了,没想事情转变得这么迅速,赶紧把盛好的粥给每个人都端过去。

陆婶子晌午的时候没接受得了,跑去跟好姐们儿春秀诉苦了,连饭都没心情回来做,几乎是一天没吃饭,这闻到了桌上白菜炖土豆的香味儿,肚子里早就在打鼓了,端起碗就秃噜起来。

陆强拿着手里的筷子,看向自己爹的那副面孔,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是陆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他趁热吃,他见他爹端起了饭碗,才嘘口气,夹了块土豆进自己碗里。

桌上的人沉默着吃了晚饭,陆队长见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严肃地对陆婶子和陆强说:

“强子这事儿,还得赶紧解决,明天找个信得过的人,先去马翠菊那里探探,看她是什么意思。如果决定要嫁过来,那咱就正经找个媒人去提亲,如果......唉,这也都是强子的命!”

陆婶子当即就不乐意了,马翠菊是什么条件,应该说是队里所有女知青,家里是什么条件,她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她还真的看不上那马翠菊!

“马翠菊那死妮子不行,我不同意娶她!”陆婶子急着说。

陆强也跟着点头,“嗯,对,爹,我不想娶她!”

啪的一下,陆队长扇了儿子一个耳光,“你说不娶就不娶?你不想娶人家,当初早干嘛去了,那缺德事儿是谁逼着你做了?”

陆强被这一巴掌打得眼泪汪汪的,他不也是被那贱人给算计了吗,大晚上的,穿那么少,还贴自己那么近,是个男的就不会无动于衷吧。

要说一开始出这事时,让他娶她,虽说心里有点不甘,但那也就娶了。可这事儿闹了这么一遭,他爹因为他,队长都不干了,再让他娶,他这心里就恨恨地。

陆婶子心疼得不行,拉着儿子的手就给他吹,还要去给他拿药膏,陆强没让。

陆队长接着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去问,尽早给定了,省得夜长梦多。”

陆婶子和陆强都没再反对了。

“三天后选出新的队长,我就彻底不干了,以后你们也都给我消停点儿,再出什么事,我可没那能力给你们善后!”说完陆队长就拿起烟袋子进了东屋。

陆明一个人收拾了饭桌,刷过碗后回了自己的厢房。

陆婶子在陆队长走后就拉着儿子去了他的西屋,给他上药去了。

“娘,我不想娶那个贱人,都是她害得我爹做不成队长!只要不是娶她,我娶谁都行!”陆强在自己娘面前就跟个孩子似的撒着娇。

“乖儿子别动,娘给你抹点药,你爹这下也太狠了,得多少天才能消啊!你放心,我自己先去探探,看看她是什么心思再说,娘一定想办法,要我说,还是那个李依秋好,可惜,唉!”

陆强听了李依秋这名字,也蔫了下来。

陆明洗漱完回了自己屋子后,摊开被褥,脱下外套躺了进去。今晚上的事情基本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他倒是不认为那个马翠菊还会嫁过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翻了个身,陆明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他怎么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双白皙的小手,还有那柔顺的两条辫子,纤细的身影......这一个晚上,陆队长家的厢房里,某人进进出出折腾了好几趟,天都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陆婶子起来做饭,发现院子里面晾着好几条裤子,还嘟囔了几句,谁这么勤快,怎么不把她的脏衣服也一起给洗了。

本想趁早把裤子收回去的某人,这会儿正难得的呼呼酣睡呢!

李依秋今天是早早就起来了,事情不少,她跟郑浩宁约好了早点去镇上。

收拾好的李依秋背上一个军绿色挎包就准备出门,王欢在一边问,“依秋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王欢同学,我记得你的雪花膏呢,放心吧,不过我们今天事情不少,估计要贪黑了,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啊,太晚我就在镇上买吃的。”

“那我们去接你吧。”王欢和丁小雨几人真诚地说。

“不用啊,我跟郑浩宁一起呢,岔路口到这边也没有多远,我自己跑几步就回来了,放心吧!”

王欢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千万要小心!”今天轮到她和李小白做饭,李小白还偏偏感冒了没力气,丁小雨说要帮她,几人还真是没时间过去接人。反正确实也没多远,平时大家都是自己走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回头冲几人笑了笑,李依秋摆摆手就走出了房门,大家都没注意到冯兰脸上那诡异的表情。

马翠菊一早就不见了人影,早饭都没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也没人关注她,待会到时间总是要去上工的。

李依秋小跑着到了跟郑浩宁约定好的地方,他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李依秋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早上好,李依秋同志!”

“早上好,郑知青。”经过昨晚的接触,李依秋现在已经能够很坦然地面对他了。

她也想开了,管他未来是京都市长还是什么省长,反正现在都只是这个略显青涩的少年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正在两人一起想要往前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依秋,郑知青,你们要去镇上吗?”

李依秋疑惑地转过了身,马翠菊正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温柔地对着他们微笑。

郑浩宁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人跟自己一个寝室住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她哪天如此热情寒暄过,那像浸了蜜的小嗓音,听得李依秋都想打哆嗦,不过还是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马知青,我们是要去镇上。”

“依秋,郑知青,我今天也要去镇上买点东西,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马翠菊不好意思地说道。

李依秋心里翻了个白眼,去镇上就这么一条路,他们还能拦着她不成,想跟着就跟着呗,装什么淑女!看了郑浩宁一眼,见他看向前方没有反应,就只能自己回复了。

“马知青,我们去镇上有重要的事情,走得可能会快一些,你要是跟得上,那就一起吧。”

郑浩宁从回头看到这人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了,再加上本就不认识,自己也不想招惹是非,因此没有理会。

马翠菊微垂着头做害羞状,悄悄抬眼瞄了一下郑浩宁,没想这人压根就没看自己,早就转过头去了。她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本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来试试的,没想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没关系,为了后半辈子的好日子,她会继续努力的,反正最不济还有陆强等在那里,那个是没的跑了的。

想明白后,马翠菊就继续用那齁人的声音说,“没事,依秋,我快些走,跟你们搭个伴好了,要不自己一个人还有些害怕。”

李依秋点了点头说,“行,那就快走吧。”

郑浩宁从李依秋的态度就能判断出这个姓马的知青跟她关系必是一般,正好今天确实是着急去镇上学校,就加快了步伐,在前面带路。

李依秋见这人这么上道儿,微抿了下唇,抬步跟了上去。

跟李依秋一米六八的身高相比,马翠菊长的矮,步子就小,前面的两人还刻意地快走,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在后面跟着就有些吃力了。

可她还不甘心就这么被落在后面,咬着牙倒腾着,竟也没有落后多远,不过想要近水楼台,跟郑浩宁多搭几句话,就没什么机会了。

马翠菊心里也想得开,这才第一次直接碰面,留下个好印象就行了,以后他来队里教书,再寻机会就是。

郑浩宁可不知道这人心思这么多,但他对马翠菊的印象却不怎么样,主要是她的出现,破坏了自己跟李依秋的相处,他还想借着路上多拉近一些两人的距离呢。

李依秋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怎么让陆明跟自己一起复习,好参加明年的高考。她记得他应该是上过初中的,只不过是上了一年,没有毕业就不念了,原因好像跟陆强有关。

陆强学习成绩不好,自己念不下去不想继续学了,就连累陆明也没有念下去,毕竟他算是寄人篱下了。大伯对他再好,他也总是要顾虑大娘的心思的。

唉,可怜的陆明,不过这次有她李依秋在了,就绝对不会让他再留遗憾!

李依秋默默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他跟自己一起学习,明年再做伴考到京都去,决不会跟原文里面一样。

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来的对,仿佛把陆明罩在了自己的羽翼下一般,而陆明也不是那个在商界称王称霸的霸总,而是一个需要她帮助的纯情小可怜......

“呵呵呵!”李依秋一边走,一边轻声地笑了出来。

陆明昨晚来回折腾了几趟,早上没有如往常般起来,等他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腾地一下套上衣服,跑到了屋门口,晾衣绳上的几条裤子正随风飘扬着。

陆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这几条裤子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的心里是最清楚的了,也不知道大伯他们有没有多想,赶紧就过去收了起来。

刚都收到怀里,陆队长就从堂屋走了出来,“明子,起来啦,快过来吃饭吧。”

陆明应了一声,先把裤子放回屋里,再去简单洗漱一下,过去了堂屋。

陆婶子正在往碗里盛稀粥,看到陆明,也没在意,但手里的动作却停下了,陆明很自然地过去接了过去,盛好粥后,分给了每个人。

陆强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地小口喝着粥,陆婶子轻声安慰着他。

陆队长没理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嘱咐着陆明,“明子啊,这些天地里的活儿也忙的差不多了,村口那条沟子有些堵了,今天你带几个人过去疏通疏通,也省得过些日子上冻了没法理。”

陆明夹了一块萝卜咸菜,“知道了,大伯,今年好好弄弄,明年开春下大雨也不怕了。”

陆队长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是遗憾,陆明这小子明明是跟陆强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性格就差这么多,一个有主意有担当,另一个却软弱没主见,唉,失败啊!

吃过饭后,四口人就去大队了,这些日子农忙后,上工的时间也调整了,不用那么早去,收工比平时也早了不少。再过个十来天,地里上冻,大家伙儿就可以在家猫冬儿了,年底也就快来到了。

丁小雨今天不用跟着屋里其他知青下地,梳洗后吃过早饭,跟着男知青王青山一起往学校那边走去。

昨晚上开会定下的,郑浩宁和李依秋去镇上学校弄教材,学经验,他们剩下的四个知青负责整顿学校,包括收拾卫生,制作和摆放教具,安排开学的流程、排课和轮班等等杂项。

等他们到学校忙了一会儿后,二大队的两个人,林芳芳和黄胜利才到。黄胜利满脸的不情愿,而林芳芳则一瘸一拐,拄着一根粗木棍走了进来。

丁小雨忙上前扶着了她,“芳芳,你这是怎么了?”

林芳芳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般,哽咽着说道,“都怪黄胜利走得太快了,我跟的着急,不小心崴了脚。”

黄胜利在一边本就憋着气,这会儿听了这话更郁闷了,“怎么不说你早上墨迹那么久,要不是快迟到了,我怎么会走得那么快!”

后面的一句他嘟囔在了嘴里,没有被人听到,“本来就不早了,还非要在那里盯着郑知青,盯着有用吗,那李知青可比你强多了!”

这话他可不好喊出来,毕竟她对郑知青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对一个姑娘家的影响不太好,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你强词夺理,我就是慢了点怎么了,现在学校也没有开学,不用上课,晚一会能怎么样!”林芳芳更是觉得自己委屈了。

丁小雨大致了解了情况,她们两个是这里唯二的女同志,她也只好上去劝慰了一番,又带着人去了队里卫生所上药,这一大趟折腾下来,时间就耗费了大半。

李依秋几人很快就到了镇上,看着马翠菊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也没理会,跟郑浩宁说起一会学习的事情。

马翠菊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刚才路上实在是太赶了,她都没搭上话,缓了缓后,走上前去对郑浩宁说,“郑知青,我还没来过镇上的学校,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见识见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做一名老师的。”

李依秋心里觉得讶异,马翠菊怎么仿佛之前作弊的事情不存在一样,还好意思提起要做老师?

郑浩宁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她说的也没什么错处,只不过镇上学校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他和李依秋两个人去,那还是队长提前打了招呼的,都已经觉得很麻烦人家了。

于是他便拒绝了,“马知青,对吧?”

“嗯,我叫马翠菊,郑知青。”马翠菊略显羞涩地自我介绍道。

“哦,马知青,今天真是不方便,陆队长已经给我和李依秋同志联系好了,而且我们这次的事情很多,也没有时间顾及你,对不住了。”

马翠菊听了有些失望,不过能跟郑浩宁对上面,她就觉得今天的假没白请。可一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神,她竟然有些胆颤了。

等李依秋和郑浩宁离开后,马翠菊松了一口气,这郑知青跟陆强可不一样,光那眼神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就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那种感觉,她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呢?

李依秋跟着郑浩宁往镇上小学走去,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跟前面的人说了一句,“刚才的马翠菊,就是在入职考试中作弊,被取消成绩的人之一。”

郑浩宁对马知青印象不怎么样,却也没想到会从李依秋的嘴里听说这么一句,他不是一大队的人,但也是知道之前作弊这事的,只是不知有那马知青而已。

那李依秋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事呢?

郑浩宁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折腾失眠的时候,我居然突发了一个新文的灵感,下一篇我决定写可爱的兔子精穿成人和七十年代的本土憨厚大长腿恋爱蜜婚的故事!亲们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