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燕煊仔细盯着羿宁吃饭,伸手又给?羿宁添了一筷子鱼肉。
得好好补一补身子才是，看着都瘦了许多。
这家客栈鱼肉做的不错，薄薄的清油裹在上面,肉质香软可口,入口即化。
羿宁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吃东西,但是又被燕煊来回威胁几次,只好忍着慢慢吃完。
“尚可。”他给?出他自认为极其中肯的答案。
燕煊挑了挑眉,看向羿宁盘子里半片没动过的苦瓜道:“多?吃点,不许挑食。”
“我吃饱了……”羿宁颇为不情?愿地推拒,燕煊却直接在他碗中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苦瓜。
本着不想浪费粮食的想法,羿宁纠结了半晌，终于夹起一片,放进口中,面色难忍的试图咽下。
耳边忽然传来低低地笑声:“你不想吃就说不想,次次都找借口做什么,这么不会拒绝人？”
羿宁总是如此，不喜欢就说清楚,不想要就撇开,这样不是更自在么。
舌尖被苦涩的滋味占领,即使咽下去还发着苦。
他有些太大高兴地抬眼，说道:“不可浪费。”燕煊硬生生从他眼睛里面看出点委屈来。
好想让人把他抓在怀里欺负一通,叫他眼中的水光更亮，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会委屈的祈求。
邪念作祟,燕煊强忍住转过头去，从桌上?执起筷子，把羿宁碗中的苦瓜全部吃掉。
这样……就不算浪费了吧。
羿宁怔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拿的筷子，是他刚刚用过的。
他以手抵唇，颇为尴尬地轻咳了数声，小声提醒道:“那筷子是我用过的。”
燕煊瞥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嫌弃我？”
“……”有点吧。羿宁默默想，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不说，燕煊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嗤笑了声，伸手夹了一筷子鱼肉，又掐住他的脸，低声道:“张口。”
羿宁抿了抿唇，想要撇过脸去，却又被燕煊伸手扳了回来。
“不吃，我现在就去楼下杀人。”燕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那块鱼肉往他嘴边送了送。
果不其然，还是这招好用。羿宁乖乖张开口，唇瓣被用力抿了一会，有些微微发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毫无防备的样子多?引人遐想。燕煊眸光微黯，利落地拿开筷子，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好软。跟想象中的一样软。
心?脏砰砰直跳，丝毫没有缓下来的架势。
羿宁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燕煊刚刚都对他做了什么，眉头紧蹙，抬手用力擦了擦唇瓣。
“你做什么……”羿宁控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燕煊神色阴沉，扣住他的手腕道:“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他还没开始生气，燕煊怎么开始生气了？
羿宁被他噎住，登时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又听燕煊道：“既然如此，我以后都不再碰你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来是不是还在生气，但羿宁能感觉到燕煊就是在跟他赌气。
他哑然了半晌，见燕煊放下筷子起身坐到窗边去，一副憋屈得要命的模样，心?头微动，开口道：“我不是觉得你恶心。
”
他只是从来只把燕煊当成当初那个不通人事的小魔头，是个年纪很小，又很不懂事的小魔头。
因此他从未想过燕煊会想和他结契，甚至如此直接的吻他。
难不成是因为在后山被封印的那九年，只能见到他自己一个人，所以燕煊才这般走上?迷途的么。
如此想着，羿宁便也如此开口问他。燕煊闻言，目光复杂地抬头看他，似乎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是，都是因为你，上?仙把我招惹成如此，是不是得负起责任来。”
又来这套。
羿宁从他脸上挪开目光，轻咳一声道：“等你再大些，见过更多人，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燕煊抱臂，靠在窗边懒懒散散地看他，轻声道：“可我要是好不起来呢。”
“不会的。”羿宁语气淡了下去，隐隐有些恢复了昨日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我不值得你如此，等你见多?了人，就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燕煊不依不饶地问。
“明白……我是个无趣冷淡，性格怪异，不解风情?的人。慢慢就会淡下去的。”
就像宫修贤那样。
“羿宁，不要拿他跟我比。”燕煊忽然俯身下去，捧住羿宁的脸认真道，“你不想接受，我可以等，别拿他和我比较，我不是你那蠢货徒弟，我是燕煊。”
“明明是我先?遇到的。”燕煊眼睫微动，强忍住：“明明你也给?了他机会，为什么不肯给我呢，羿宁。”
为什么宁肯给宫修贤机会，却不肯给他呢。
羿宁猛然怔住，被他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轻轻道：“不一样，你不明白……”
“我明白。因为我是魔修，你厌恶我。”燕煊冷冷地吐出这句，又撇开了脸。
羿宁被他胡搅蛮缠的架势弄得有些想叹气，没想到燕煊解开封印后竟然不急着杀他，反倒日日跟他生闷气。
活像他才是那个被人威逼利诱挟持住的人一样。
有什么好生气的？
羿宁抿住唇瓣，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道:“不是因为你是魔修，是因为你年纪尚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贴上羿宁温暖的掌心?，燕煊心?下一跳，目光错乱地从他脸上掠过，低声道：“我明白。”
魔族的成长速度要比人类快许多?，其实他和羿宁没什么分别。
就算有，他也绝不是少年时期的一腔孤勇，而是从见到羿宁的第一眼开始，循序渐进，处心?积虑，悄悄的在心头谋划了九年。
他一直想要把那束光，留在他身边。
“其实……可以做朋友的。”羿宁有些犹豫地开口，然而话刚出口，他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燕煊堂堂的魔尊，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羿宁思绪微顿，似乎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就像是在什么时候，他也曾对燕煊这样说过这句话。
燕煊轻轻笑了笑，只要羿宁不排斥他，他都可以接受，他可以等，一个又一个九年，他都可以等。
于是，他俯身过去，说道：“
当然可以，只是上仙同我这样无恶不赦的魔修做朋友，不怕败了名声么？”
羿宁怔怔地看他，忽地也笑了：“好像不是很怕了。”
因果缘劫，循环往复，不管走偏多少次路，最终总会回到同一条路上?来。
走回到——他和燕煊的这条路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