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整,谢景琛的生?物钟已经到了要起床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也已经消失,他悠悠转醒。
这些天的梦简直像个连续剧,完全是可以连在一起的,完全不像普通的梦,谢景琛不由得也生?出一丝疑虑?
这到底是什么?
梦里的主角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叫安以辰的女孩子,就算谢景琛再觉得不可置信,他也不得不相信,这个女孩无论性格还是行为方式,都和现在的这个安以辰太像了。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接受这个略显可怕的事实,这个安以辰,恐怕和他往日熟悉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安以辰不太一样,性格天差地别,这分明是两个人!
从前他认识的那个安以辰冲动,易怒,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挑拨,总是做出一些越线的事,而?现在的这个安以辰,冷静,甚至称得上是冷漠,对周围的大多数事物都不为所动,简直稳得像山,完全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打破她的稳重。
她的改变过于明显,谢景琛是有迹可循的。
应该就是在酒店的那天,激情告白的时候还是正常的,泼他水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她那双眼睛,冷得可以结冰,谢景琛都怀疑她是不是有结冰的超能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以辰这个人,怎么说呢,她虽然一向对安世礼说的什么你最像我啊这种话非常嗤之以鼻,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安世礼众多孩子里?承接他冷漠基因最多的一个人。
但是因为厌恶安世礼,所以她向来不愿意认同这个观点。
安世礼不像安家的孩子,这样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安家有数代人的历史,都说富不过三代,但是安家却能这样长长久久的传承,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安家的家教非常严格,以至于安家看起来比豪门还要高级一些,称得上是贵族了,在教育孩子这块儿,安家是数一数二的。
小时候安以辰一直非常疑惑,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和伯伯们如此不同,她甚至把这个问题当成哲学问题去想了,程度堪比哈姆莱特想“tobeornottobe”。
后来这个问题在安以辰懂事时开始了解心理学之后有所解答。
她爹就是天生?缺少同理心,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只能放弃治疗,大概率是没救了。
而?且安以辰非常可悲的发现,即使她再厌恶安世礼,再不想和他成为同一种人,她似乎也或多或少的遗传到了安世礼的这种基因。
她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至少是跟哥哥和晴燃不一样,她看到受伤的小动物不会?同情,看?到过得很苦的老奶奶也毫无触动,好像根本没有共情这种能力。
好在她聪明,在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之后,她就能够模仿别人产生情绪了,虽然收效甚微,但好歹让她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了。
她觉得自己和父亲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她还有点心,至少她还在意亲人,就算难以共情,也会?在老爷子和警察的教导下拥有严格的底线和三观,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尤其是在遇到那个警察以后,她发现自己也是可以拥有一些情绪的。
喜怒哀乐,其实她也可以拥有。
譬如现在,她突然被蒙上眼睛强硬地送上车,心里?也是有一丝害怕的。
其实这个情况她也预见?到过,她给安奇正出的方案极其大胆,尤其在人事变动上,会?出现一些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安大小姐,”车前座传来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声,“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和你爸爸都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今天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他挑中安以辰的原因极其简单,安以辰是安奇正唯一的女儿,从小是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且又是出了名的草包没脑子,好拿捏的很,抓住了安奇正的软肋,还怕他不乖乖听话吗?
安以辰不吵也不闹,安静地坐在后座,思绪又回到了当年。
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记不清了。
那年她远没有现在成熟,被人抓住的时候,比现在要害怕一万倍。
当那个人提出以世腾百分之五的股份做交换的时候,在利益和女儿面前,安世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利益。
那时候的安以辰,寡言少语,很少说话,也不和别的孩子玩,一度被家里人以为是有自闭症的孩子,送到医院去检查,结果被告知就是不爱说话,没有任何毛病。
那时候,没人发现她超人的智商和淡漠的心,所以在利益面前,她毫不意外的输了。
反正上赶着的女人多得是,孩子总会有的。
报警,大概是那个男人最后的良心。
真是可笑,亲生的父亲毫不在意,素不相识的警察却舍身相救。
安以辰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冷笑出声。
前座的人疑惑地转头,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安以辰没有收回自己略带嘲讽的嘴角,“你觉得我爸会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那人被她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一愣的,“当然,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哪有为了公司放弃自己女儿的?”
“是啊……”安以辰轻声说,“哪有这种人呢。”
她其实早就释然了,毕竟人都死了,再纠结以前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
前座的男人拨通了电话,“安总,女儿和停止你现在在干的事,选一个吧,我觉得应该很好做决定吧?”
“你干了什么!!”安奇正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响得电话外的安以辰都听得一清二楚,“老于你冷静啊,你冷静点,你想要什么咱们都可以商量!”
“我要什么不是很显而易见?吗?”男人说,“第一,停止你现在莫名其妙的改革,第二,申请破产,至少还能让兄弟伙们舒舒服服地颐养天年。”
“好好好,我答应你,都是小事,”安奇正声音极为焦急,又只能压低,试图安抚男人,“小辰没事吧,你让我听听小辰的声音!”
那个叫老于的男人打开了免提,“让你女儿跟你说句话吧。”
安以辰感觉到男人把?手机递到了自己旁边。
她轻启朱唇,冷静地说,“改革不用停,腐朽的老东西,本就该趁早清……”
老于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机,匆匆嘱咐了安奇正一句马上停止行动,立刻挂掉了电话。
“你这姑娘,还挺撅,”他冷笑,“放心吧,等你爸传回消息,我就放你走。”
“是吗?”安以辰勾起嘴角,“看?看?窗外?”
老于感觉一股冷意冒上心头,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竟然被一群拿着真刀真枪的特警包围了!
那头警察拿着喇叭大声喊话,“我劝你马上放人,不要伤害人质!我们这里?有至少五个狙击手,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立刻放了人质!立刻放了人质!”
转头看?看?安奇正那个女儿,一副早有准备的表情,哪里像是传闻中草包大小姐的样子!
她在商场混迹多年,大刀阔斧的改革会引发什么后果,早有预想。
这几天一直雇着人时刻跟着自己,一有情况马上报警,这不,就有大傻子往枪口上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