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蒙蒙,马车哒哒,进了粮草店后院。
车上的人穿着黑袍,看不清神情唯有一双乌黑的唇瓣裸露在外。
“叶掌柜,别来无恙”男子拂了拂身上的湿气,端起桌子上的热茶,细细品味着。
“属下惶恐”脚步声传来时,叶径山佝偻着身子,垂眸静待来人,随着清冷的话语突然打破了寂静的气氛,他吓得撩开袍子,跪在地上,以表忠心。
“吇”茶盖拂过杯盏时时而擦出叮铃叮铃声,茶香慢慢溢出,满室清香,热气缭绕在黑袍上,昏黄烛火下竟模糊了来人的神色。
“好茶”可惜跟错了人。男人唇边扬起浅浅的笑,那发紫的唇色红润许多。
“主、主子息怒~奴才马上换新茶”恭敬地匍匐在地上,叶径山用双唇亲吻着冰冷的地面,话里话外尽是惶恐不安。
“嗬嗬~”笑声有点清脆。
夜幕深沉如蔼,“哟~怎得滑了?”翠色杯盏落地成碎片,茶水摊在四周,泼洒在叶掌柜那肥硕的面颊上,汤汤水水,茶叶水啧滴答滴答,顺着掌柜那肥硕的脸颊滑落。
搭上男人那傻笑的表情很是怪诞。
“噗嗤”男人捂着嘴,轻笑一声,手里的帕子时不时捂着嘴,笑不露齿,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行了行了,真无趣”一双骨瘦如柴的双手掀开了袍子,露出了真面目:面若蜡烛,唇色偏深,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年。
“殿下,截来的那批粮草?”叶掌柜顺势递了话头。
“这些个小事……也需要本殿下来操刀,要你们有甚用!”少年斜着眼,靠在软垫子上,喘息不定。
“先放搁置你这里”
“对了,古墨风如今在何处?”
“据眼线来报,古墨风如今在临平县四处筹集粮草”叶掌柜挪了挪脚,跪直了身板,昂着头,接过侍从手里的香烛,顺势拨了拨寥寥烟雾,烟气好似一阵怪物扑向垫子上的麻杆少年。
“嗬、”少年觑见叶径山奴仆行经,扯了扯嘴皮,脸上荡漾着讽笑。
“那女人得手了?”鼻尖吹出圈圈烟雾,少年突然坐起来,阴冷之气从头顶上铺开。
“回殿下,得手了。今日大殿下已经沾了她的身子”说到此处,叶掌柜低着头,就连手上的香烛燃尽烧到手指,好似没有痛感。
“掌柜子,你的耳朵红了”少年痴痴笑,声音干冷又阴恻恻。
“殿下赎罪”
“殿下赎罪”屋子里的火苗也噗呲噗呲地闪动着,周遭一片凄静,唯有那声声求饶异常响亮。
“起吧”苍白的手指抬了抬,少年那肿泡眼此刻一片阴翳。
“让那个女人动作快点”
声音骤然疾如风,鸭公嗓子彻底暴露无疑。
“奴才遵命”(︶︿︶),叶掌柜低头弓腰,动作熟练,态度恭恭敬敬。
“这些…日子你、低调些,别被人抓住了…端倪”原来下榻时,少年捂着嘴狠狠地咳嗽,黑袍大大地挂在身上,也遮住了肖似姑苏成那双鼻子的脸。
“奴才遵命”叶掌柜忙跪在地上,恭候黑衣少年款款而去。
屋顶上两个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
“呼哧”屋子里幼小的火苗灭掉了,黑夜吞噬着一切。
“一奴伺二主?”袁雾苏在宽大的披风里拱了拱,有点热,伸出脑袋,贴着古墨风耳朵说悄悄话。
“嘘”掐了掐那水嫩嫩的小粉腮,古墨风将人紧了紧,提气飞檐走壁,没入黑夜中。
“这?”
“这不是陈守将家里?”袁雾苏望着窗外那颗熟悉的小香樟树,乌黑大眼睛湿漉漉地凝视着古墨风,好似刚刚出生的小麋鹿,弱小无助又可怜,惹人疼爱。
“陈二将军偷偷卖了军粮,陈将军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现在准备买回粮草”少年那线条分明的下颚紧绷绷着,唯有鼻腔出阵阵气息炙热地吹在袁雾苏的鼻尖儿,痒痒的。
“你乖点~”捉住突然出现的柔荑,古墨风喉结滚了滚,声音磁性低沉几分。
“将军,真是好兴致”叶掌柜弥勒佛般笑容多少有点平易近人。
“哪有叶掌柜,生意兴隆!”含讽带刺,半点不让人。
“大人,别恼”
“买卖不在情谊在,如今形势,叶掌柜能保住家财即可,不敢贪多”
“嗬!”你给你个眼神,看我信不信?
“这么说大人,是不打算放过叶某了?”脸上肥肉甩起来,叶掌柜急得肉堆在一起,眼睛都挤没了。
“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帕子时不时地擦拭着颗颗汗珠,叶掌柜那肉脸莫名喜庆。
“做人留一线?你是人?”
“教唆下人,引诱我儿赌博,出老千,贪墨军粮,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喝朝廷的血肉呢”啪.啪,陈二将军用脚勾起叶掌柜的肥脸,巴掌打得啪啪响,浮肿的双眼亮晶晶。
“爹,送我玩玩儿?”陈二歪着嘴猝了一口水,唇边散发着邪里邪气的笑。
“记得留点气儿!”笨重的铠甲行走间吱吱叫个不停,陈将军点了百名士兵打马淹没在浓雾里。
“你小子不是挺狂?嗯?”
“刚刚还一脸悲愤,怎得如今不吭声儿”
“爷爷,早跟你报了家名,竟敢揍你大爷”
屋子里的兵吹着口哨,口吐芬芳,流里流气,笑声吓醒了夜哭郎。
“去!瞅瞅,哪里的土棒槌扫爷爷的陈二兴致”陈二坐在椅子上,那绑着绷带的右腿此刻垂在叶掌柜的背上。
“呼……”叶掌柜喘着大气,憋得面部涨红。
“哐嘡”是里屋传来的物什落地声。
“瞅瞅”得到陈二的吩咐,三个男人忙地提着大砍刀,亮起火折子,提溜着瑟瑟发抖的人扔了出来。
“哟~还是个小娘皮?”
陈二那肿泡眼此刻瞪大,一瘸一拐地走向地上的女人,“啧!极品~”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表达了众人的惊艳之情。
“如此美人,真是良辰美景!”
“来啊,安排安排,爷今儿个要入洞房!”小手一挥,陈二笑得小白牙整整齐齐地露在外面。
“你们干什么?我爹可是皇商”女子嘤嘤泣泣,好似小狗蜷缩在叶径山身边,美目盼兮,蕴着泪花挂在纤细的睫毛上,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