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两个字在李穆的舌尖轻滚,“一直知道乐贤有位姐姐,这么多年没见过,便是这位吧。”
秦瓶如自觉说错了话,低头装死。
秦易与李穆多年至交,这事虽匪夷所思了一些,秦府也不惧他人知道,正待合盘脱出。
秦月进来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不像待客之道啊。”
李穆看着秦月,一字一顿:“我们在说乐贤的姐姐。”
“哦,你是说我娘吗?”秦月坐下,动作行云流水,“我早就与叔叔说过,我这身份瞒不了太久的。老师果然厉害。”
意料之中的答案,依旧面不改色:“若是普通子侄,乐贤哪能如此鞍前马后。”
食不言,这顿饭,李穆吃的食不知味,拒绝了秦易一同夜谈的邀请,先行回了府。
秦易去送人。秦国公看着秦月说出了疑惑:“乖女,全京城都在猜测秦国公府多了个外室女,你说这么个一戳就破的慌,以后咱家尴尬啊。”
“那你是让我用阿易姐姐的身份去上学堂,那阿易不是平白掉了一辈。”秦月不满,“这不可能。”
秦国公有女万事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让阿易自己去赔礼道歉。”
想起今日李穆说起的皇家秘闻,秦月与爹娘说起:“如此隐私之事,爹身为宰相都不知道,他如何这般清楚。”
秦国公倒是知道缘由:“当年先皇要开科举,李穆是第一位状元,当时便跟着当今,与当今关系非同一般,当今成亲之后,现在的皇后娘娘当时还是太子妃,太子妃精于商道,为当今登基与后来的稳定朝堂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李穆那时与她也是打过不少交道的,自是熟识。不过倒是没想到连这些他都与你说。”
说到这秦国公又有些愧疚:“别人一心为你着想,我们还说谎骗人,太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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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回了府,不像平日那般去书房办公,而是坐在了后花园的亭子里,微风吹来,吹起一丝涟漪,他喃喃道:“屈庐,你说,一个女人的孩子如果与母族同宗,那是因为什么?”秦红姓秦,又叫秦易叔叔,定是入了秦家的宗,若是入的夫家的宗,得叫秦易舅舅才是。
虽然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家老爷还要问自己,不过屈庐是个好护卫:“这要不就是男方入赘,要不就是女人与夫家闹翻了,娘家又爱重,怒而归宗。”
若是与夫家闹翻了,那么她现在是不是也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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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月包袱款款出了府,直接搬进了芷安公主的大曲宫。往后一旬休一日,其他时候早上陪芷安公主上学,下午陪她练骑射,晚上一起做课业。
是的,李穆那厮下了学堂还布置了功课,只不过第一日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丝毫没提此事。
芷安陪着秦月看下人收拾完了房间,两人这才去了上书房。今日芷安带了个小包,她悄悄掀开了一角给秦月看了一眼:“这墨据说用来画画会更好看,这纸也是,特别衬画。”
你这画不是墨和纸的原因吧!
芷安虽然养尊处优,但是在学习一道上,帝后都认为要让她自己动手磨磨和收拾书桌。趁着太子和李穆不在,她把上书房准备的墨先给换了,又铺上了新的纸:“红红,你说我这纸会不会太显眼,让太傅一眼就看出来我在画画啊?”
秦月一言难尽的看了芷安一眼:“太傅若是知道你画的如此认真,也不会忍心苛责你的。”他是发现了懒得说。
可能是头一日秦月的抵触情绪太明显了,今日李穆雨露均沾,芷安和她都没被放过。
看着芷安结结巴巴回答的样子,秦月有些知道为什么李穆不管芷安作画了。人吧,总是要有些爱好的,即便这个爱好真的只是自己喜欢,不然总学一些自己不喜欢的,那人生得多没劲。
后半程依旧是李穆单独给太子讲解,芷安悄悄的绘画,然后秦月掏出来了话本子。
到点散学,多一字都没有,秦月就喜欢这样的老师。
拜别太子,两人一同走回大曲宫。
秦月想了想今日看到的蝴蝶图,试探的建议:“公主如此喜欢作画,怎么不找个画师学一学,说不定还能成为大家?”
芷安有些委屈:“我就知道你也觉得我画的丑。”
秦月心想她什么时候能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我这画就是画师教过以后的!”芷安很生气,说话也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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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骑射课,秦月第一次当老师,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就准备教出一个经天纬地的武学天才。作为一个有别于小心眼李穆的好老师,很是通人情的问了芷安:“你是想先骑马还是先学武?”
“骑马摔下来很疼的吧,我要学武!”
要学武就得先学一下引导图,秦月口干舌燥说了半个时辰,不过芷安一脸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昏昏欲睡样。
行吧,直接练吧。
真练上,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芷安自幼没练过强身健体的东西,穴位气门全然不知,还一讲就会一练就忘。可真摆好姿势,即便已经全身发抖,都没说过放弃。
炼体讲究循序渐进,半个时辰以后秦月搀扶着全身酸软的芷安回了大曲宫。虽说有车撵,可锻体之后直接休息是学武大忌。
芷安进了殿,直接就坐下了:“照这么学,我多久能有你厉害啊?”
照这么练,怕是没机会了。不过鼓励还是要有的:“学武不是看学到什么境界,而是看有没有一天比一天好。”
因为过于疲惫,芷安没用晚膳,秦月倒是吃的高兴。
用完膳,转悠转悠,就看到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的芷安被人扶着起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芷安气息奄奄:“我哪能那么厉害,可是今日的课业还没有做。”
秦月看她这苟延残喘的模样,也是心疼:“你今日的课业我帮你做吧。”
“真的?”芷安眼前一亮,又马上耷拉下来,“若是被太傅发现告诉父皇母后,你一定会被牵连的。”
“这怕什么,我们不让他发现就行了。”秦月丝毫不在意帝后对她的印象不好,若真的失望透顶把她赶出宫去,更合她意,“不过下不为例。”该学的东西还是都得学学。
秦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芷安。
“红红,你这字写的和我的一模一样,太傅肯定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