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斟大惊失色。
商祈悲伤地点了下头,“这具身体其实有两个人格,我一直都在,并不是前不久才出现的,‘他’是主人格,我是副人格,只是前不久我才有能力取代他,成为这具身体的真正掌控者。”
许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哥哥,他是个恶魔,他对你由爱生恨,想要囚|禁你、折磨你,我一直被他压制着,直到他想要对你下手,我忍无可忍出来与他对抗。最终虽然杀死了他,可我自己也遭到重创,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记得你的,哥哥你要原谅我。”商祈难过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我太软弱了,要是我早点出来,哥哥也不会险些受到那个人的伤害了,哥哥亲亲我好不好?”
许斟脑子一团懵,下意识环着商祈脖子低头去吻他,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嘴角那抹得逞的笑容。
好一会儿许斟才回过神来,心绪复杂。
他知道一些关于人格分裂的事,但更多的是从文学作品和纪录片中,许斟知道这种病的人,必然都是经历了非人的痛苦。
“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现两个人格的?”
“很早。”商祈看着自己被许斟紧紧攥着的手,有点高兴,“从哥哥将我带回家的时候,我就出现了。”
“我跟他,代表着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他是阴暗的、凶残的,我则是在哥哥关心照顾之下分割出来的对照面,平时在哥哥面前都是我出来,所以哥哥……那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许斟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是两个人格,那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能解释通了。
“难怪……”
难怪商祈明明一直以来都那么懂事那么听话,却在家里藏手|铐,甚至想要囚|禁自己?
“哥哥别怕,以后都有我保护你的哦。”
商祈靠在许斟怀里,像他安慰自己那样轻拍着许斟后背,露出了小心机得逞的笑。
“那他……”许斟眉心紧拧。
“哥哥别想了,咱们回家吧。”商祈又甜又乖地打断了许斟。
……
许斟被商祈牵着回到老宅的时候,众人刚刚吃完晚饭。
老夫人尖锐的目光慢慢下落,紧紧盯死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你们……”
商星竹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了,捂着嘴没敢出声。
最淡定的反而是李妍欣,她放下筷子,还顺道提醒了一下一旁呆滞的女帮佣。
商祈坦坦荡荡,全然无视众人反应,大跨步走到桌边拖开一张椅子,“哥哥坐。”
许斟顶着四面八方的打量,屁股虚挨着椅子坐下,拽了下商祈,小声:“快坐下。”
“哥哥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再做一份。”商祈直接将一米远的椅子拖到许斟旁边紧挨着坐下,嚣张到不行。
邹管家一脸欲言又止,“大少爷,晚饭时间已经过了。”
商祈心情好,颇有深意地掀了掀眼皮,平缓的语气中带着笑,落在众人耳中却只听着毛骨悚然:“我说,要上晚餐。”
一向刚正不阿、家规至上的邹管家犹豫了不到半秒,“好的。”
这直接挑战了老夫人的威严,她腿脚不方便,只能用力拍了下桌子,把两只眼珠瞪到滚圆。
比卡姿兰大眼睛还闪亮。
“商祈!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祈接过女佣手里的牛奶给许斟,他心情好的时候对谁都笑,对上盛怒的老夫人反而笑得更深了,“奶奶的老花镜是不太好用了吗?明天我让邹管家再去帮您换一副。”
老夫人险些被气吐血。
许斟感觉老太太都快被气得喘不上气来了,拽着商祈衣角,“你别笑了。”
商祈单手屈肘支着头,眼睛笑出微微弯曲的月牙弧,“可是我高兴。”
一箭正中心口,许斟干脆把头戳进牛奶杯里,不说话了。
老夫人冷静下来,阴飕飕瞪着许斟,开口:“商氏族规第一百七十二条,族中子孙需端正言行,为家族开枝散叶。”
听见这话,商祈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施施然抬起头,眼中的笑意有些凝固。
对面的商星竹感受最为强烈,脸吓得惨白,后背贴上椅背寻求支撑。
主要是商祈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导致商星竹一看见他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就下意识想逃。
“既然吃饱了,那你们还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商祈倏尔一笑,语气欢快:“快把奶奶抬下去啊。”
下人们不敢耽搁,抬起老夫人就走。
这下老夫人再忍无可忍,半空中破口大骂:“商祈!你别忘了是谁留着你这条贱命!”
商祈恍若未闻,笑容依旧:“奶奶倒是提醒我了,小时候您经常让我学习抄写族规,现在我想……奶奶到了这个年纪,肯定思念祖先,来,邹管家,给奶奶送三十本族规去抄,哦对,千万别有错字,奶奶这么尊敬祖先,肯定是要重抄的。”
商星竹吞咽了一下,看看被抬走的老夫人,再看看好端端坐在那里吃晚饭的许斟,忙不迭溜了。
“老一辈思想固执些,别生气,你们在一起是好事,阿姨祝福你们。”李欣妍笑得一脸真心实意,见商祈没有理她的意思,自己就走了。
周围没人了,许斟缓缓把碟子推到商祈面前。
白米饭被七歪八扭压成一颗心,许斟:“这是我爱的心意。”
……
吃完饭后商祈被秘书一通紧急电话叫走了,许斟洗完澡出来等了很久人还没回来,就打算拨个语音电话。
结果左手操作没看清,一不小心点了视频。
无所谓,开都开了,语音和视频没什么区别。
电话很快接通,许斟就看见黑黢黢一片的屏幕上出现了商祈的身影,他半蹲在一块石碑前,昏暗不明的灯光将他整张脸照得阴鸷可怕。
他伸出手,指节弯曲,毫不留情掐断了那株许斟再三强调不要碰的兰草。
偏执瘆人的声音从话筒穿出:“呵,君子。”
许斟一抖,手机掉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