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这绝不可能!

……疯批。

嗯,哈哈。

一点也不好笑。

许斟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商祈,你别吓我,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今天这一天过得就很玄幻,许斟从早上睁开眼,一连串的事就没停下来过,连个缓冲都不带给的。

“呵,”见他这反应,商祈满意了,似笑非笑:“放心,剧情还没进展到我黑化的地方。”

“哦……哦,那就好,吓死我了。”许斟缓了一会儿,又安慰商祈说:“霸总挺好的,你别黑化。”

商祈拂开他的爪子,不留情面,“你一个小炮灰,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摆正你的地位……”

“哥——”

一道凄厉的哭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病房的门被打开又迅速关上,那人一阵风似的刮到病床前。

“哥,我听说你摔坏了脑子,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要不要换更好的医院去看看?你好好休息啊,公司那边有我妈和奶奶看着呢,你不用操心。”

一路跑进来哭天抢地的年轻男子穿着增高鞋垫,脸上画了淡妆,像个行走的时尚秀。

许斟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当即打断他的表演:“商星竹,商祈只是摔了一下,身体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耽误不了工作。”

商星竹是商祈后妈生的弟弟,商祈在他那个家的处境非常危险,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

这还是有次商祈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许斟一个劲追着问才知道的。

“啊?”商星竹注意到两人之间的锁链,当即瞳孔地震,忙不迭后退站直,怕死了的样子:“那、那什么,哥……你、你没失忆啊?”

“手里拿的什么?”商祈反问,示意他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

“呃……这个,”商星竹双手奉上文件,连声解释:“我妈她听说你安排外人进了公司,就、就……嫌我不懂事,那个,哥,我妈说让我也进公司给你搭把手,这个……你签个字。”

商祈没接,商星竹便只能硬着头皮,一脸赴刑场的样子,越说越小声:“我妈说快过年了,老宅还留着一些……那个,嗯……以前的东西,你要是想要的话,就给你留着……也行。”

闻言,许斟瞬间攥紧了拳头。

可恶!竟然拿商祈母亲遗物威胁他。

早就听商祈说他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大家都明里暗里使绊子排挤他,可许斟没想到,他们居然欺负人到这份上了!

“商星竹!你别太过分了!商祈向来好脾气,你想进公司,根本用不着拿这些东西来威逼利诱他。”许斟疯狂向商祈打眼色,咬重了“好脾气”三个字。

商星竹瞠目结舌,像听见了什么惊天怪闻一样看向许斟。

商祈略顿,目光在许斟和商星竹之间游走了一遍,终于将文件接了过去,“想去什么部门?要什么职位?”

“都行!”商星竹哆哆嗦嗦:“……最好是……财务部的经、经理……以上。”

许斟:“狮子大开口啊你!”

“叮咚、叮咚——”

商祈手机响了两声,他拖着锁链走开两步给去回消息。

“哪有你说话的份?”商星竹先往商祈那边瞥了一眼,没了顾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家都破产了,还敢在我面前得瑟?告诉你,要不是今天还有事,我非要把以前的仇都报回来不成!”

趁商祈没往这边看,许斟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拿着水果刀低头继续削自己的苹果。

他不理商星竹,商星竹反而更得意了:“怎么不狂了?你以前不是挺狂的吗?现在没钱知道怕了?哦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在片场打杂还债?啧啧啧真可怜,用不用我帮你说一声?让他们以后把端茶倒水扫地的活都给许大少爷留着?”

许斟用小刀在苹果中间划了个漂亮的三角,叉下一块来,咬了口就放下了。

商祈发完消息,悄无声息站在商星竹身后,后者毫无意识,还抬脚踢了一下桌子,使唤:“给我也削一个。”

许斟面色如常,伸手从果盘里重新拿了个苹果,手腕转动,小刀绕着果皮削下整齐的一圈来。

见状,商星竹兴奋过了头:“哈哈哈!许斟啊许斟,没有家族背景,你算个屁啊!”

商祈大脑“嗡”的一下,耳边似远似近听见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对他重复着同样的话:“没有家族背景,商祈,你TM算个屁啊!”

眼前视线一阵恍惚,人影重叠,耳边声音连续不断,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商祈陡然发作,手臂青筋突起,掐住商星竹的脖子就往上提。

“啊啊啊——”

商星竹大声惨叫,霎时缺氧充血,脸和脖子涨成猪肝色。

“你不是问我失没失忆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关于你们的事儿,我全都记得!”

商祈面容阴冷,按着他的头就往门上摔,那一下之狠,商星竹毫不怀疑自己会脑壳开花。

“滚回去告诉李妍欣,她要是活腻歪了,我送你们母子俩一起去见那个老东西!”商祈浑身暴戾之气不加收敛,仿佛下一秒就能抽出一把刀来无差别攻击。

商星竹骇破了胆,抱着文件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一同懵掉的还有许斟,他刚刚受惊吓站了起来,左手拿着削好的苹果,右手握着水果刀。

商祈缓缓回过头,余怒未消,他眼白中布满可怖的红血丝,目光落到许斟手中的苹果上,眉心折出一道竖痕。

许斟慌忙回神,迅速扔了手中的刀子,又一脚将其踢到床底深处。

赶在商祈开口之前,许斟飞扑过去,顺手把苹果塞给他,手脚并用紧紧挂到商祈身上,顺着后背一下下轻拍,嘴里念念有词:“不怕不怕,别黑化。”

生怕商祈把他扯下来,许斟环紧手臂,还往上蹿了蹿。

不管,反正不能黑化。

商祈身体僵硬,肌肉条件反射性绷紧,一个扣手擒住许斟肩部,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受控制般生生止住了动作,身体与灵魂撕裂成两半,一个想动,一个让他不要动。

更神奇的是,他胸口郁结的那股烦躁与暴戾之气就在两方势力的挣扎中渐渐被磨了下去。

“咚咚”两声干脆利索的敲门声,一道女声:“商总,您找的开锁师傅来了。”

商祈扯下许斟,拎小鸡一样把他重新扔回那团被子里,开门让人进来。

宁秘书贴墙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开锁的老师傅则架着老花镜心无旁骛。

许斟看商祈现在神态放松些了,才犹豫着问:“你方才说……你还记得?是真的吗?”

“我只是有很多记忆片段比较模糊,童年的事差不多都还记得,”商祈看着两人之间的锁链被剪断,心情由阴转晴,“况且……母亲去世,父亲将后妈与兄弟领进门,主角在大雨之夜被逐出家门这种低level的豪门恩怨只能算我们主角天团的基础配置。”

“别人有的,我都有!”

许斟:“……”

好自豪哦。

许斟深刻自省,肯定是他之前没有教育好,为什么商祈单纯无辜的外表下有这么沉重的一颗攀比心?!

“我掌控全球经济命脉,区区一个商氏,也妄图……”

“停!反垄断法了解下?”许斟扶额:“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商星竹回去告状的话,他们又刁难你怎么办?”

商祈起身活动两下手腕,扔了套干净衣服给许斟,眼中不屑:“刁难?呵,凭他们也配!”

“可是你之前说……”

话到嘴边,许斟卡住了。

作为上当受骗专业户,此时的许斟已经具备了一个成熟受骗人应有的自我修养。

不出意外,又是个“小”惊喜。

“……你之前说,彻底得罪他们的话,你会有点小麻烦,所以前不久他们给你使绊子的时候,你选择了忍让。”

许斟心酸微笑:“不是这样的嘛?我记错了嘛?”

你不是小可怜嘛?不是心地善良受欺负嘛?不是委屈了才来找我要家人的温暖嘛?!!

“如果你指的是上周股东大会上的事儿,那你可大错特错了。”商祈面露不满,抬手用力揉了一下那颗肖想已久的脑袋,“你一个当小弟的,下次再敢记错我的高光时刻,罚你把那一章的描写抄一百遍!”

说完,商祈甩门进隔间换衣服去了。

哟,还高光时刻呢。

许斟沉默,90°仰望天花板,内心彻底抓狂。

大骗子!

商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从头到脚没半个字是真的!

从今以后,自己要是再信半句他说的话!自己就是蠢死的!

“嘶啊!”

手腕一疼,许斟叫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傅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解释说:“您这副手铐精密度很高,它紧贴在您手腕上,想要强行拆卸,我还需要再拿几样工具。不如您再好好想想,多试几遍密码?”

这许斟是真不知道,商祈生日、自己生日、商祈母亲生日、忌日……全都不对,他甚至还试了商祈祖籍邮编和初中校园一卡通卡号。

商祈心,海底针。

大骗子设置的密码,自己是不可能猜出来的。

许斟瘫倒,干脆放弃挣扎。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宁秘书才鼓起勇气迈出一步:“要不您试试你们的特殊纪念日?”

说完,高度社恐的宁秘书又飞快缩回墙角面壁去了。

对哦!

一月一号,圣诞节!他将商祈捡回家的日子。

手指转动齿轮到对应位置,许斟满怀激动,手铐却纹丝未动。

啊?也不是这个。

好叭,许斟像泄了气的皮球,立马又瘪了下去。

那还能是什么?1206?0713?0428?

“咔哒——”,锁开了。

许斟一个打挺坐起来。

0428。

这是时隔三年,他们再见面的日子。

与此同时,隔间内,商祈换掉湿衣服,披上衬衫直起腰,余光瞥到镜子的那一瞬间,当场宛遭雷劈。

镜中人肤色偏白,一身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如同凿砌完美的雕像。

而他左胸口上有一道纹身,硬生生将全部视线吸引过去。

是黑色的,两个汉字:

——许斟。

一笔一划,清清楚楚。

确定无疑是他自己的字迹。

不……

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