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需要我帮忙介绍一下呢。”之前门口的陌生声音在木慈的背后响起,“没想到你们这就认识上了,不过人还没到齐,再等等。”
大厅里的众人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了不少,这让木慈多少有点好奇,他转过身,却没料到直接撞到了对方的怀里。
好近!
对方一手扶住被撞得有些歪斜的眼镜,另一只手则抵住了木慈的肩膀,将人往后推去,婉拒了这个字面意思上的‘投怀送抱’:“多谢你的热情,不过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还是等我们更亲密些之后再做吧。”
木慈皱皱眉,抬头看了一眼,脸立刻烧得通红,喏喏地退后了两步,嗓音干涩:“抱……抱歉。”
“不要紧。”对方轻柔地松开手,极为体贴,“是我站太近了。”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和气的。木慈立刻忘记了之前那句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正好最后两人来到,夏涵看不出变化,倒是温如水的脸上贴了四五张创可贴,气色极差,显然昨晚受到袭击的不止木慈一人。
木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淤青,而温如水一眼就看到了他,问道:“你怎么样?”
这让木慈苦笑起来:“大概算没事吧,不过我以后恐怕再也不想打扑克牌了,你呢?”
“还能开玩笑就不算太差,我倒霉点,在河里喝了一肚子水,好在旅游团及时把我救起来了。”温如水听夏涵说过木慈的情况,他的门锁被破坏了,不过正好被衣柜挡住,应该只是受了点惊吓,于是没再多问,又对戴着眼镜的男人说道,“左弦,人到齐了吧。”
“就差你们了。”左弦扫了一眼,微微笑道:“开始吃早饭吧。”
等到大家都落座之后,老板开始上早点,有一大盆白粥,十几根刚炸好的油条,还有一大篮的馒头跟紫菜蛋花汤:“各位老板先吃着,不够只管跟我说。”
看老板热情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木慈有心想问问宁宁的下落,可最终没能说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答案。
餐桌上很安静,除了木慈、夏涵、温如水三人之外,几乎没有人去动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比起进食,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拿着馒头的木慈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咬下去,紧接着就听见左弦略带慵懒的嗓音响起,他支着双手撑住下巴,环视众人:“说起来最后的晚餐也是十三个人,就不知道今天谁是耶稣,谁又是犹大了。”
莫名的,木慈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
餐桌上本就尴尬的气氛此刻凝固得仿佛能滴出阴沉的实体。
原本还能控制住情绪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些人低头哭泣起来,掺杂着些许悲鸣:“为什么会是我?”“我不想死。”“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左弦对此视若无睹,而是对着他们三人眨眨眼,声音和煦得犹如春风:“趁着他们没胃口赶快多吃点,好好积攒体力,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跑起来还没饿着肚子的人快,那就叫人笑掉大牙了。”
不多一会儿,所有人都拿起了筷子。
“哼。”温如水似乎很习惯他的行事风格,冷笑了一声,“你让人开胃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别出心裁啊。”
等大家都吃过早饭之后,左弦又客气地请坐在靠近门口的人把门关上。
靠在门边坐的是唇钉男,他直接一脚把门踢上了,神情阴郁,在失魂落魄的众人当中显得格外暴躁。俗话说人急烧香,狗急跳墙,任何生物在面临极大的威胁时,要么被恐惧所操控,要么就是被愤怒占据大脑,这位显然是后者。
唇钉男点了根烟,焦虑道:“姓左的,地方到了,人也帮你救了,是该说点有用的东西了吧!”
“作为关门的奖励,让你第一个尝试。”左弦看上去毫无半点紧张,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了转盘上,“虽说经历过昨晚上的事,你们应该不会再抱有期望,但也难保有人觉得自己不过是意外卷入灵异事件,只要开大巴离开这座山就没事了,毕竟人最擅长欺骗自己嘛。”
这句话显然说中很多人的心思,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西装男沉着脸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现在你们可以打给想到的所有人。”左弦拨动了玻璃转盘,“报警、上网、发帖子、查资料都没问题。”
转盘重新转动起来,手机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唇钉男,他半信半疑地伸出手:“你小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我刚刚看过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
手机屏幕亮起后,唇钉男不由怔住:“怎么可能?”手指下意识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原本还半死不活的众人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一般,全都拥挤过去:“快让我打个电话回家!”“先报警!”“麻烦让我联系一下公司。”“我有人脉!我哥就是警察!让我先!”
木慈默默喝着自己的蛋花汤,直到左弦发现这条漏网之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不想联系家人吗?”
“能联系到吗?”木慈反问。
左弦“哎”了一声,神色柔和:“很识时务嘛,我喜欢你这样的新人。”
木慈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热了,他前不久才经历过这样的窒息感,头脑发胀,脸蛋发烧,感觉喘不过气来,大脑晕晕旋旋的。
每个人都做了尝试,号码不是无法接通,就是拨出去后另一头是陌生人,报警也因为信息不明确而被直接挂断,在轮流报警说出数个截然不同的地址之后,干脆就无法再拨通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唇钉男一下子站起身来,他瞪大着眼睛打量着所有人,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你们联合起来一起骗我!我不相信你们,我要下山!我现在就要下山!”
他说完直接冲出去,不多时外头就响起大巴车启动的声响。
“哎呀,忘记拔车钥匙了。”左弦轻描淡写地拍拍手,“希望他一帆风顺。”
旅游团里有几个同样想借着大巴离开的人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左弦只是不紧不慢地指挥起来:“麻烦把我的手机放回桌子上,是时候开始正题了,劳驾门边的再关一次门。”
“接下来,请大家拿出自己的车票,如果已经丢失,请看我左手边这位夏先生手里的。”
木慈下意识摸了下口袋,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早上洗过澡,那张车票被自己放在脏衣服里,而他旁边的娃娃脸女生已经摸出自己的车票放在桌面上,不过在场不少人没有票,只好选择看旁边的人或者夏涵的。
车票的卡面虽略有不同,但是内容基本一致,没有车票的西装男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等等,如果没有车票的话会怎么样?”
左弦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觉得没有车票会怎么样呢?”
木慈在心里默默给出一个答案:补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