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被他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扎进水里,一个猛子窜出去之后开始水底蛙泳。然而没游出去多远,就被人抓着脚腕拽了回来。
贺戎川拎着手里扑腾的人,将他压在池子边上,正要俯身下?去,却被人一拳抵在胸前。
“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只得停下?动作,一手撑着池壁,保持着这似乎下?一瞬就要落在那人身上的姿势。
池奕一根手指绕上他垂下?的发丝,“阿川,我?问你,你既然可以把那些嫔妃都送回去,为何在此之前都没想起来,要将她们关在宫里好几年?”
“她们不曾求过。”
“她们不求是因为不想还是不敢,你分不出么?”
贺戎川沉默了。
“还有,上次我问你为何不向天下人解释,你干吗不回答我??”
贺戎川垂了眸子,良久,握住对方摆弄自己发尖的手,几不可辨道:“倘若你有见不得人的隐疾,也不愿说与天下?人的。”
在认识池奕之前,他始终无?法走出过去的阴霾,不愿回想那些诛心的往事,也不愿与人亲近。这些感受他只能悄悄藏在心底,连遣散妃嫔这样的举动都会暴露内心。
可话一说完,池奕立刻瞪大了眼,“隐疾?所以你不入后宫是因为不行?”
贺戎川:……
一串水花扑在池奕脸上,他的下?巴被人用力捏起。池奕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连连告饶,又道:“隐疾不能说与旁人,连我?也不行么?”
“我?何曾瞒过你。”
“没瞒过我??那好,我?提议你御驾亲征,你为何拒绝?”
贺戎川一愣,避开目光,捏着人下巴的手却抚上脸颊,“你以为我?听不见的时候,骂过我?多少?次杀人打仗。所以能不去便不去了。一刻钟前才想通的,原来我从前瞒了你那么多,我?过去的确待你不好……”
池奕心说明明是自己先在主角光环里调戏他的,这种事哪算得清。他仰起头闭上眼,嗔怪话音里藏着笑意:“你亲我一口,往事一笔勾销。”
碰到他嘴唇的却是手指,贺戎川柔声道:“一笔勾销可不行,欠着些冤债,好纠缠生生世世。”
池奕笑了出来,睁眼见他眸中泛着涟漪,便用双臂勾了他脖子,缓缓问:“阿川,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活着?”
“……我一刻钟前才想通这些事,这一阵满心都是你,何来多余的心思。”
池奕无?视了他的甜言蜜语,沉声道:“我?在想,你还是皇子时就在京城颇多交游,如今日日孤身一人,定然不是出自本心。还有,你说年少?时曾想建功立业,可你这几年夙兴夜寐,那些事本就不必你亲力亲为,你不过是不给自己留感伤的时间罢了。倘若去掉这一条,你还会仅仅为了社稷民生而劳碌么?”
“我?不是逼你这样选,就算你只想躺着我?也支持你,但我?觉得你可以想想这些事……哎?”
池奕说着说着,见对方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往他身上又撩一把水花,在他唇角轻吻,哑声道:“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你我?二人要谈社稷民生么?”
炽热的嘴唇留下?浅浅濡湿,池奕望着面前人锁骨上滚下?的水珠,打了个哆嗦。
贺戎川一只手揉搓着他的后颈,“你方才说朕为何不入后宫来着?”
“啊?不、我?不是……”
“你若不这样想,为何当初向太医讨了一碗什么药,要拿给朕喝?”
那只手抚过他肩背,池奕有点受不住,赶紧摆出乖巧委屈的表情,“我?错了行不行……”
“你有什么错?你端来那碗药,不是为了让朕去后宫,而是……不久之后,你就在这玉泉池里,求朕幸了你。”
贺戎川揽着他的腰,身子前倾,嘴唇贴在他耳边,话?音晦暗不明:“以为我?听不见的那些日子里,倘若你只想胡说八道,为何偏要说这些荤话?你见我?第一面便动手动脚,盯着看个没完,所以,你何时生出了多余的心思?”
池奕:……我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他刻意无视自己慌乱的心跳,一把将对方推开?,“你又来?你提这种要求,是为了拴住我?不让我跑?别傻了,这怎么会有用,你快起来。”
“我?是为了……”贺戎川拿起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声音嘶哑,“池奕,你看,我?想你了。”
池奕的手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来,还没回过神,旁边的人便将他带到身上坐着。贺戎川从浸了水的衣服上扯下一条,裹住他双眼系在脑后,一只手沿着他后颈向下?滑去。
“蒙我?眼睛干吗?!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唔……”挣扎的动作蓦地僵住。
下?滑的尺度抓得准,他便死死盯着一点不放,徘徊良久,貌似柔软的话?音里噙着笑意:“看不见了就听话些。你怕什么,我?待你向来……很好的。”
若有若无的动作扎出了池奕一脸红晕,他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说不出话也反抗不得,只能大口喘气,那声响则又加重了落在他身上的力道。
拿捏准了他的反应,贺戎川便另一只手发力,挪动他身体调了个位置,“乖,坐这里。”
……
池奕是被抱回征怀宫的,他虽然平日里活蹦乱跳,但其实异常敏感,丝毫禁不住荤的。彼时他眼睛看不见,完全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只感觉身上噼里啪啦冒火花,烧得他骨头酥软。
于是他就东倒西歪坐不住了,估计贺戎川也失去了耐性,便猛然翻身将他堵在池壁上。这角度大约更顺手,他愈发疯狂狠厉起来。
池奕彻底瘫在水里,眼睛被蒙着双手被按着,不得不让对方不留情面地反复占有。不过贺戎川也不会真把他往死里搞,见他似乎要昏过去了,便立刻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拯救了奄奄一息的池奕。
感到自己被放在床榻上,浑身无力的池奕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忙拽住抱他过来的人,“我?不要睡你这。你的床没挂帘子,有光我?睡不着。”
贺戎川坐在他身旁,扯了薄被给他盖,又用巾帕擦拭他发间的水,“你若睡了,又如何会有光?”
“那你……”
“以后我同你一起。”贺戎川上了榻,将满脸潮红尚未褪去的人圈在怀里。
“我?可是前半夜就要睡的。”
“我?知道。”
池奕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想他是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人却先睡着了。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安稳,感觉自己像襁褓中的婴儿,被厚重的温暖紧紧包裹,藏身其中,世间的一切风霜雨雪就都与他无?关。
至于睡着后他是如何往人家怀里拱的,如何把脑袋在人家身上蹭的,如何把人家胳膊压麻的,他便一概不知道了。
池奕醒来已是次日正午,他感到自己仍然被人抱着,还有些诧异,贺戎川不上早朝么?
睁眼看看,那人穿的并非寝衣,像是刚下?朝回来,只脱了外头的大袖衫便上了榻。
他心里有些想笑,抬手在那人脸颊上捏了一把,软软道:“陛下?穿得如此规整,我?是不是该起来磕头问安呀?可是昨夜陛下?太厉害了,现在我腰酸背痛,根本就起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他忽然想起,似乎在以为主角光环还存在的时候,自己也和这个人表达过类似的意思。那时的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在那个所谓的暴君的视线之内,自己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骚话?。
“朕才下?朝回来,挂念着你便过来了。”贺戎川轻描淡写道,“方才朕已宣布,同中央军一道去青州。”
他垂着眸子,语气有种刻意的平淡,池奕却从那平淡中听出了求表扬的意味,忍不住笑了一声。
池奕觉得这个看上去冷漠的人突然就好可爱,便仰头在他唇上快速啄了一口,翻下床榻漫不经心道:“喏,赏你的。”
贺戎川:……
此时到了饭点,宫人进来摆了一桌,池奕正要如往常一样坐下?,却被人从身后揽住,贺戎川一直将他抱到腿上坐着。池奕推了他一把,“你又要干什么?”
贺戎川给他递个饭碗,别开目光,“于你而言,坐哪里用饭都是一样,那不如就坐这里。”
池奕吐了吐舌头,没跟他争,正要夹菜,筷子却被对方挡住,“你吃什么,朕给你夹就是了。”
“不、不用吧?”池奕嘴角一抽,“我?虽然浑身酸痛,夹个菜还不碍事……”
贺戎川深深凝视着他,“你自己夹菜还是朕给你夹,于你而言都是一样的吃,那不如遂了我?的意?”
这话?说得池奕无?从反驳,只好随意指了道菜,没想到贺戎川夹了之后,竟直接喂到了他嘴里!
要是现在质问他,他估计会说自己吃还是让他喂都一样吧……池奕无?奈地嚼着口中的青菜叶子,忽然发现这一桌子菜几乎没有辣的。
他疑惑地望向对方,贺戎川给他夹了只虾,夹完才发现这东西有壳,又拿回来帮他剥,“以后你我?二人都吃得清淡些,不吃辣的。”
池奕明白,这人以前总是孤单,心情常年不好,吃点刺激性强的东西能舒服一点,如今已经不需要了,“就是嘛,你是习武之人,饮食要格外注意。吃辣的上火,是不是还会损害灵脉什么的?”
“不是。”贺戎川面无表情,“太医说,吃辣的伤肾。”
池奕:……?
昨天晚上也没看出来你肾有问题啊!
吃过饭,池奕打算研究一下?宫里嫔妃们的资料,看看要如何安排她们更合适。然而他刚翻出名册,人就又被抱走了。
贺戎川要处理公务,就把他放在膝上,附赠一句“你在哪里做事都是一样”。
池奕彻底无?语,他们不就是一起洗了个澡睡了个觉,怎么一觉醒来高冷暴君就变粘人精了?
都坐到这里了,他才没心思看东西,一会儿扯扯这人的碎头发,一会儿捏捏肩捶捶背,一双手在人家身上游走,不慎碰到了昨天他抓着自己手让碰的地方,莫名就觉得好玩极了。
贺戎川后悔把此人放在身上了,昨夜刚凉下?去的火又被点着,根本看不下?去什么公文。忍耐无?效,他索性将怀里的人按在桌上,一边俯身吻着,一边去解他的衣带。
“你这样百般磋磨,想来是昨夜给得不够。你该早说,朕还有的是力气。”
“你起来啊啊啊这里全都是公文!”池奕本来想接一句“放开我?好好批你的奏折干你的正事”,可他被亲得头晕脑胀,开?口就是:“……会把公文弄脏的,去榻上好不好?”
“弄脏?”贺戎川舔了舔唇角,找准位置,“你昨夜吃得一点不剩,靠什么弄脏?”
池奕:……
桌上的奏折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池奕很快就做不出任何回应了,对方仍在温柔而虔诚地吻他,自顾自道:“皇宫大得很,这样的地方想来还有不少?,每日换一处,三年五年的够了;倘若不够,皇庄上也有别样景致……”
“你的意思是你每天都……”
“我?懂得要体谅你,你若受不住,每天一次便是了。”
池奕:……以后每天喂一碗辣椒吧。
奏折还是被池奕弄脏了几本,之后,他正等着贺戎川抱他去榻上歇息,脑海里却忽然出现方才某句话。
每日换一处,能换三年五年……但是,就算他想,真的能在谷国皇宫里待上三年五年么?
他记起了杨顺临终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想至此,池奕立刻从书桌上跳下来,理好衣裳就要出门,完全忘了自己腰酸背疼浑身酸软这件事。然而他一走出去,身后那个粘人精就又跟来了。
“你要去哪?”
“我?的陛下?啊,你赶紧回去干正事吧,我?真的不跑。”池奕满脸无奈,“你是不是觉得一刻不跟着我?,就要把我?丢了?”
贺戎川从后面贴近他,轻声道:“一刻不跟着你,就要相思成疾了。”
“……行了行了你想来就来吧。离我远点,我?不想被你的光环埋没。”
池奕径直去了春阳宫,把睡午觉的徐桐抓起来,问她:“上次去树林里找杨顺,你拿了他不少?东西回来?还在么?我?想看。”
徐桐指指角落里的仓库,“我?给扔里面了,想看就看吧。都是些和巫术有关的事,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回池奕不能再带跟屁虫了,他让贺戎川留在外头和婉嫔商量妃嫔出宫的事,自己钻进了仓库。
他扶着又酸又疼的腰,在一堆纸张里翻来翻去,到某一张时顿时呼吸一滞。他细细将纸上内容看过一遍,再对上杨顺和他说的话?,缓缓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不少?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这事怎么解决能不能解决,而是,要不要把这一切都告诉贺戎川呢?
作者有话要说:乖,坐这里~
又是通宵写文的一天,肾疼QAQ尽量抽象了,希望这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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