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望着?面前这三?个似乎被自己吓到?的人,欲哭无泪。
他就不该跟姚翰说什么自己不行的话,引得姚翰让他女装勾引贺戎川。本以为见面解释一下就没?事了,没?想到?来文治斋的路上,杨顺给他讲了今天的任务,居然要假扮贵公子,在两?个书生面前刷好?感。
原书没?有?什么科举考试,自然也不会有?结交考生的情节,池奕便无半分准备,只能硬着?头皮上。他还不明白?的是,以贺戎川那种高?冷的性子,为何要亲自出宫见这些人。
进入文治斋,他原本打算跟贺戎川打声招呼,让他知道女装的事,就赶紧把这粉粉嫩嫩的裙子换掉。
可到?门口才知道,那三?个书生已经在里面了。他在外头听了一会儿那些人的对话,到?底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进来。
“为何穿成这样?速去换了,再来见客。”
池奕望向坐在窗下的贺戎川,那眼?神寒冷如窗外凛风。
一向沉默的田更插了一句:“令弟好?雅兴,原来京城兴男扮女装这一套。”
池奕闻听这话,又想起方才在门口碰上的几句,忽生念头。他广袖一招,粲然一笑,“男扮女装?谁说粉红的裙子就是女装?就因为向来都是女人穿着?,它就是女装,就不能给男人穿了?那么——”
他环视一圈,一字一句:“朝中勋贵向来世袭,而你们向来生长于田亩,是不是就不该入京了?”
“歪理。”贺戎川轻蔑道。
池奕心说当然是歪理,不然拿什么解释他穿成这样出现。
不料田新却忽地起身,两?步迈到?池奕面前,握住他双手摇了几下,激动道:“王二公子所言极是,男子可以着?红裙,田舍郎也能上明堂!”
池奕尴尬地扯扯嘴角,要这么激动吗……
“介绍一下,我叫王奕,平日里最喜钻研法?令制度。”池奕给几人斟了酒,举杯相敬,“方才的话我也听见了,担心我们告状是吧?那就这样,我先讲讲我的想法?,讲完你们提意见。要是有?人说你们诽谤朝廷,那我也有?一份。”
田不识率先一饮而尽,“如此我们便安心了。”
池奕多看了他两?眼?,想来这就是杨顺说的那个,王禄找来的托儿。
见几人纷纷饮酒,池奕便绘声绘色讲起了路上准备好?的改革计划。还没?等?托儿背附和的台词,田新就开始发表意见。他会提什么意见池奕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就这么顺着?聊了下去。
菜肴一道道呈上,一旁的贺戎川眼?神依旧寡淡,只是唇角弯出不自知的弧度。
他和池奕本就不需要什么外行人的意见,他们只是需要这热烈的场面。
不,是他需要。池奕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
若无池奕,他根本不会选择这样做。总不能靠自己这张人见人畏的面孔,去结交乡野之人。
而这世上,又无第三?个人了解这场改革了。只有?抢在真?正?的世家大族之前,才能将这些后生收为己用。
池奕善交游,一面聊着?社稷民?生,一面同?他们吃吃喝喝,很快便热络起来。连那方才出言讽刺的田新,都在池奕侃侃而谈时,拉着?他的手夸他容貌俊美,若是不打扮得如此香艳定然冠绝京城。
池奕:……你以为我想穿成这样啊!
望着?眼?前情形,池奕十分满意。自己又帮贺戎川做了一件事,应该能冲抵一点昨天在他面前作死造成的影响吧?
然而,他用邀功的眼?神看向那人,却发现……
田不识不知何时跑去贺戎川身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刀尖朝下举到?他头顶上!
池奕吓呆了,他第一反应是喊出声,第二反应是抓个碗砸过去,可那一瞬间太短,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电光火石间,他闭眼?再睁眼?,看到?的便已是贺戎川掐住田不识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田更手里的酒洒了一身,一室静默。
池奕尚未悬起来的心放了回去,贺戎川遇刺,这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以往鲜血四溅时,暴君从来都面不改色。如今这人只是昏了过去,他却已皱眉,眼?神汹涌。
王禄听见动静到?了门口。贺戎川扬头指向地上,王禄便会意,上前扛起那人往外走。
经过面前时,池奕发现昏迷的田不识的面色有?些怪异。
另外两?名书生终于反应过来,田更连连道:“我们到?京城后,在朱紫苑才认识的这人,今日之事我们不知情啊!”
田新却抬手止住他的话,沉声对贺戎川道:“二位公子来历不凡,想必此事自有?安排,不会报官,我和兄长便不打扰了。今日与?二公子相谈甚欢,既有?结交之意,不知贵府何处?他日我们再登门拜会。”
“不必,自会再见。”贺戎川道。
池奕稍稍从惊吓中平复,欲将那二人送至楼下,却闻贺戎川又吐出毫无语气的一句:“你留下。”
田氏兄弟匆匆离去,池奕心虚回头,那人侧身对着?他,喜怒莫辨。
池奕想跟他讨论方才那个叫田不识的刺客,又想跟他解释自己为何穿成这样,又想问他今天这是闹哪一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贺戎川拾起那把匕首,放在眼?前端详,忽而开口:“方才那人拔刀时,你看得见。”
池奕心中陡然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刺杀贺戎川,却不介意被自己看见,所以证明自己和他是一伙的?
“可即便看见,我也来不及反应……”
“来不及?”贺戎川唇角勾出轻蔑,“抄起碗筷砸过来,足够了。”
“可是……”
“又要说你没?有?那般身手?”他起坐,顺手抛出匕首,它便插进池奕面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池奕平日被他恐吓惯了,知道刀子不会真?伤到?自己,却还是浑身一哆嗦,惹得头上钗环清脆作响。
明明是那个叫田不识的人搞刺杀,从哪个角度下手,和他池小奕有?什么关系啊!
“是,我从未习武,没?有?那般身手,抄起碗筷哪有?刀子落下的快。”池奕硬着?头皮辩解。
贺戎川重重哼了一声,这声闷哼不是惯常的淡漠傲慢,而是……
愤怒。愤怒从口鼻间喷薄而出,他负手扬头。
“五年前,姚翰远亲池氏一家进京投奔,不料路遇一伙歹人,池氏家人尽遭屠戮,尸身皆被抛入江河。此事姚翰查不到?,你以为朕也查不到??”
贺戎川瞟了一眼?那通身粉嫩之人,“彼时既已沉进水底,又是如何出现在行宫,出现在朕面前的?”
池奕呆了,将这话咀嚼好?几遍,才稍稍明白?一些。
贺戎川的意思是,自己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池奕本人,是杀了真?池奕全?家,然后冒名顶替的!
而皇庄里住的那两?个大叔大婶,也不是什么池家人。他们和原身有?没?有?亲属关系不知道,但必定是和原身一起拦路杀人的共犯。
想明白?这些,池奕内心顿感绝望。根据之前的推断,自己是被淮王送进姚丞相府邸的,可具体的送法?一直不清楚。而听了这番话,就把整件事串了起来……
他是被淮王送进丞相府,再被姚丞相送进宫里,派去杀贺戎川的刺客!
现在贺戎川也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这把刀为什么插在自己面前,而不是自己脑袋上?
贺戎川想杀人不应该直接杀吗?为什么还要质问自己?他是在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吗?
可池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啊,总不能说那事是大叔大婶干的,十六岁的自己毫不知情吧?
“你不是很会狡辩么,也有?手段用尽的一日?”贺戎川淡淡回头,眼?神却在与?池奕相会时蓦地起了波澜。
“胆大包天!”
他突然高?声呵斥,然后单手掀翻整张饭桌。
盘子杯子七零八落,汤汤水水泼洒一地,一盆西湖莼羹放得歪,整个扣在他自己手臂上。
而原地呆立的池奕,身上却干净得很。那些秽物似乎长了眼?睛,恰好?都避开了他。
一片混乱中,池奕久久愣神。最后回到?现实,是因为发现那盆泼洒的羹汤还烫着?,就这么往人身上沾,皮肤要烫坏的。
他自然而然就上前,似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挽起那人衣袖便检查伤口。的确是烫伤了。烫伤得泡冷水。池奕刚要往外走,脚步却忽地顿住。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方才这人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样子,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只要不把他烫死导致任务失败,难道不是他越惨自己越高?兴么?自己帮他处理伤口,难道他就会感念?
而且掀桌子这举动太奇怪了。书中的贺戎川冷静自持,杀人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越是愤怒,就越淡定从容。
他一年到?头见那么多刺客,刚才被刺杀都没?反应,怎么只剩两?个人时就开始掀桌子了?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可池奕好?像被一条线牵引着?,觉得就是应该先处理伤处。他往外走要去找工具,然而刚走出主角光环,便听见身后一声:“站住。”
他浑身一凛,回头,贺戎川面上已抹平所有?神色,如常问了句:“为何穿成这样?”
池奕看着?那被烫的胳膊都替他疼,不懂他怎么还有?心情聊这个。他可不敢把在姚翰面前说的那些骚话如实相告,只道:“姚丞相说,陛下您喜欢这样的。”
贺戎川漏出一声轻笑,而后别过头。
每次当他动了杀心时,池奕总会做出些什么来,硬生生给他按回去。于是便提醒自己,不是不清算这人的罪过,只是还没?到?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他自己也不是很说得清。
见对方没?有?立即发落,池奕稍稍松了口气。他无暇多想,处理烫伤这事不能耽搁,于是下楼,见王禄和杨顺正?在对付那个刺客,便自己去厨房要了一桶冷水,提回房间。
屋里一片狼藉,贺戎川并无什么神情,淡淡望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水桶浸泡伤处。
所以这事……过去了吗?
听着?轻细水声,池奕的心渐渐安稳下来。贺戎川怀疑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疑心是会积攒的,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他必须谨慎小心,在任务完成前不能达到?这位暴君爆发的阈值,也不能留下什么确定的证据。
这时,贺戎川主动开口给他讲了今日这场宴请的用意。
贺戎川早就料到?,姚翰会将第一科主考的位置留给同?党,所以自己这边必须先下手。田氏兄弟是他让礼部官员从朱紫苑挑出来的。这二人不仅有?才能,还令众多考生信服,拴住他俩,便能引来一群。
而田不识则是王禄手下的太监,本来不姓田,为了和田氏兄弟套近乎才这么说的。王禄原本让他当托儿,忽悠那二人上船,却不知为何成了刺客。
“原来宫里也不干净。”池奕几分讶异几分无奈,“被这么一吓唬,那二位怕是不敢归附了吧。”
“朕挑的人自然是有?大胸襟的,不会因噎废食。”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池奕问出最好?奇的问题:“所以您出宫,只是为了见他们?”
贺戎川动作一滞,随后像没?听见一般,舀了一瓢水。
池奕被弄得有?些尴尬,拢起粉红色的衣袖,后退两?步,“那……我先去换身衣裳。”
“不必。”贺戎川并不抬眼?,“不然,岂不辜负了姚丞相美意?”
池奕:……他在说什么东西?
一身粉嫩的池奕跟着?贺戎川下了楼,外头天已全?黑。他们来到?马车处,却见王禄上来就跪,语气无比愧疚:“那刺客早就服了毒,奴才还没?问几句,便毒发身亡,并未问出主使?之人……”
贺戎川似乎对刺客的来历并不在意,只吩咐一旁的杨顺:“今夜去朱紫苑盯着?动静,明早见那田氏二人一面,好?生安抚。朕改日再让池奕过去。”
池奕往后缩,这暴君用自己还用上瘾了?
回宫时,贺戎川非让池奕跟他挤一辆车。池奕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古代男子的装扮,这会儿又给他换条女式的裙子,他从头到?脚都别扭,躲在角落装死。
马车入宫便改为暖轿,池奕被抓上轿,经过征怀宫时却没?停,而是一路向北。
看出来了,这又是要去玉泉池。
然而离池子约百步远时,贺戎川忽然叫停了暖轿,瞥一眼?池奕,似是随口道:“把外头衣裳脱了。”
“什么?”池奕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冬天的,暴君又抽什么风?
“听不清,还是听不懂?”
似是随口说出的,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池奕胆战心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资本和这人对着?干。
他闭了闭眼?,心一横,拽开腰间系带。
艳红长裙顺着?腰身滑落,显露出池奕这具身子光润完美的肌肤。他今日穿的亵裤格外紧,姚翰让他穿这种东西,他没?有?拒绝。
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贺戎川会让他在轿子里脱衣服!!
贺戎川的眸光却骤然一紧,近乎本能地扭过身子,话音里的慌张掩盖不住:“穿上。”
“啊?”池奕彻底蒙了,“我到?底穿还是脱啊?”
“穿上!”贺戎川肩背起伏,似是在喘息,“冬日里单穿一件薄纱,像什么样子!”
池奕莫名其妙,也不懂他在激动什么,只默默把裙子系回腰间,“是姚丞相不许穿中衣的,他说……”
“穿太多行事不便,朕知道。”贺戎川吐了两?口气,迅速沉静下来,目光仍落在窗外,“姚翰那老东西,满脑子装的什么。”
黄色废料吧。池奕噗嗤一笑。
到?了玉泉池,贺戎川还是让王禄扒掉池奕全?身的布料,吩咐道:“从百步外起,隔几步扔一件。”
池奕这才明白?此人想干啥:老色批贺戎川成功被女装诱惑,从百步外就迫不及待扒他衣服,扒一件走一段,走到?池边刚好?脱光。
……也对,得遂了姚丞相的心意,才能坐实自己的间谍身份。于是他向小太监要了一身便服,坐在玉泉池边上发呆。
他从御医那里了解到?,贺戎川身上有?不少割开皮肉的疤痕,泡在泉水里有?助于愈合。不过这玉泉池离得远,来一趟也挺折腾的,他以前并不常来。
可池奕在的这段时间,没?少见贺戎川往玉泉池跑,也不知为何突然这么在意形象。难道是暗恋了什么人?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不,不可能。
池奕这两?天不停地折腾,也嫌身上不干净,但此时贺戎川在水里泡着?,他才不想去招惹。
然而目光游离时,还是不慎与?那人相撞。那双眼?眸通常没?有?外露的锋芒,反而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出,才让人最为畏惧。
可这一次,池奕却看到?了东西。
那眸光中,深不见底的一潭死水乍生光亮,灯火掩映,星子陨落。映出亘古长夜中终年积雪的荒山,融化了山顶一小捧寒冷。
书中世界有?一瞬竟如此真?实。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未待池奕反应过来,对方便已侧过面容,似乎在对水面说话:“朕上次进朱紫苑和醉仙楼,已是十几年前了。”
池奕一愣,才明白?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问的,为什么他要亲自出宫见那几人。
“年轻时爱交游,仗着?身份,结识了不少朱紫苑的勋戚。当时自诩不凡,旁人亦颇多期许,而后……”
低低的话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叹息,被朦胧水雾搅碎。
池奕记得原书说过,那贺戎川还是皇子时,因为身份贵重才能出众,朝中官员和世家子弟中,有?不少人讨好?他追随他。但后来新皇登基,他被发配南疆,那些人就算有?不服气,也都不敢吭声了。
池奕望向水里那神情淡漠的人,很难想象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上次贺戎川给他讲了十年前那场变故,可他不想再去回忆,好?像那个孩子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一样。
“也不知何故,近日总想旧地重游,便顺道办了这差事。……过几天你再去见那田氏二人,务必在开科前取得信任,而后朕自有?安排。”
于那刺客的事只字未提。池奕只能答应一声。看样子,自己好?像真?的被暴君当成工具人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等?贺戎川出去,池奕便也跳进池子洗了个澡。他可是在外头就被扒了衣裳拖进池子里临幸的,得过一遍水再出去。
然而他一爬上岸,王禄就一脸不屑地捧来一套嫩绿色的女式衫裙,“陛下说了,让池公子先穿上中衣再套这个,可别冻着?了。”
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更加没?完的是,他刚把嫩如春草的裙子裹上,便被几个小太监按在座上,画上了全?套妆面,一点红脂糅在唇间。
池奕目瞪口呆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他长得再好?看也是男人,强行化妆只会变成女装大佬……贺戎川这什么恶趣味啊!
千娇百媚又弱柳扶风的池奕由着?小太监搀出来,见来时的软轿被换成了没?有?顶的肩舆,贺戎川已坐在上头。这东西不如软轿宽敞,池奕就没?去凑热闹,只打算跟着?太监们走回去。
刚打算往后缩,便听见一声:“上来。”
仔细想想也是,要达到?让姚丞相相信的目的,走着?回去也太假了。他扶着?小太监爬上去去,贺戎川身边足够坐人,但想保持一米是不可能了。
这可是他自找的。池奕搓了搓手。
一上路,他便抱住身边人的脖子,仰头嘻嘻一笑,“姚丞相送我来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可如今我扮成女人你才喜欢,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
“我知道了,你不是喜欢女人,是喜欢女装……”他随手拔下头上一根珠钗,插进面前这人发间。
然后就玩上了瘾,往贺戎川头上怼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首饰,还将自己的耳环换到?他耳朵上,又用指尖从嘴上沾了点颜料,刷红了他的薄唇。
“好?了,大功告成。”池奕忽然跨坐在他腿上,一根手指挑起他下巴,冲他抛个媚眼?,得意道:“来,贺姑娘,给爷笑一个——”
面前这人毫无表情。与?池奕相比,他又生得更锋利些,满头珠翠也更不伦不类。那双眼?眸里什么也没?有?,空便显得冰冷,池奕觉得方才闪过的亮光应该只是错觉。
这时已接近征怀宫,池奕可不敢让贺戎川这样被人看到?,猜也猜到?和自己有?关了。他连忙拔下那些首饰,只唇间殷红不知如何处理。
贺戎川对这一切恍若未觉,进入征怀宫便开始问他正?事。池奕重复了一遍姚翰提的要求,都不是什么大事,贺戎川都点了头。
他这么爽快,池奕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昨天作了一晚上的死,今天又是女装勾引他,又被他怀疑和刺客有?染,遂脱口道:“最近可有?什么要我做的?”
他真?就只是客套一下,未料贺戎川扔下淡淡一句:“本打算派内臣去审那个刘峥,倒不如你去。”
池奕一怔,“怎么审?”
“自己看着?办。”贺戎川头也未抬。
池奕揉了揉太阳穴,这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试探自己的机会。自己怎么那么嘴欠啊?
一边又安慰自己,多为暴君做点事也好?,做得越多就越安全?。
折腾一天池奕也累了,又想赶紧把身上这嫩绿裙子换掉,便朝贺戎川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这便走了?”贺戎川仍未抬头,若无其事,“精心打扮一次,竟甘心无功而返?”
池奕脚步顿住,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