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遐迩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心里突然后悔了。
纪向之看着桌上?那张已经签署了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整个人都是愣怔的,好像被江遐迩打击的失去了灵魂。
江遐迩将桌上?的离婚协议折起来收回,忙说:“我开玩笑的……”
“你?刚才说不如?什么?”纪向之扯住离婚协议的另一边,不让江遐迩拿走。
他的眸子沉沉地黑着,一步步向江遐迩逼近。
没等江遐迩反应,他便轻易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一路走到卧室才放下,他面色不虞,隔着那一薄沓离婚协议书将人压在墙上?。
“不如?什么?”纪向之攥他的手攥的很紧,“江遐迩,听着,没有不如?,也没有离婚。”
江遐迩被他弄得有些疼,喉结滚了滚,梗着脖子问:“那是谁先签的名?”
纪向之手指一松,那份离婚协议就掉在地上:“你?去年刚回国的时候非要?和我离婚,我才拟了这份离婚协议,后来没离成,就锁起来了,再也没有想过要?拿出来给你?看。”
“又没离成,你?干嘛还留着。”江遐迩说。
纪向之:“你?当?时没有给我准话,我不知道哪天你?还要?找我离婚,难不成还要?一遍又一遍写吗,”他凑到江遐迩鼻尖,泄愤似的恶狠狠地说,“说要离婚的是你,我顺着你?意思写的离婚协议书,现在不离了又拿出来戳我心窝子,有没有良心啊江遐迩,人怎么这么坏。”
“我没有!”江遐迩唇抖了几次,说实话,“我只是……我看到那个很生气。”
纪向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问出一句:“你?觉得我时时刻刻准备着和你?离婚?”
“没有,”江遐迩被他以臂为牢,紧紧困住,“我就是看见你?在上面签字……”
纪向之捏他鼻尖:“自己闹着要?和我离婚,非要?去民政局,吃了称砣铁了心地要离,要?不是那天有那大爷,现在放在结婚证旁边的就是离婚证,哪还是这张离婚协议书。”他数落道,“就知道跟我嘴上厉害,真看到离婚协议就怕了,见我在上面签了字心里就不舒服,你?怎么这么口不对心的?江遐迩,出国没学到一点好,就学会了撒谎。”
“我……”江遐迩很想说不是,但发觉自己无力反驳,“你?把?它保存的那么好,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写的,才不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不问我,有什么事是我不会告诉你?的。”纪向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这几天都闷闷不乐,打电话也不让看脸,我以为你?怪我回家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江遐迩挪开脸,耷拉下眉眼,脸上和耳朵都是夸张的红色,缩在纪向之的臂弯里,突然显得渺小。
记忆中没有人因为江遐迩犯错训斥过他,父母最严厉的几次也只在小学和初中,但那些顶多算是温柔的劝诫,没有如?此不给面子的将一条条错处罗列出来,曝晒在太阳下,让他尴尬和无措。
江遐迩拽住纪向之腰侧衬衫,小声问:“纪向之……你很生气吗?”
“我和你?一样,因?为你签了字所?以生气。”纪向之抓着他肩,“我签字是因为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你?签字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气我?这名字是能随便签的吗,你?再盖个手指印上去,这件事就成了!”
江遐迩急了,连摇了几次头,从地上拾起那份离婚协议,三两下撕了个干净,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我本来就打算撕掉,才写了名字上?去,我是有一点想气你?,但没有要?真的……”
纪向之没说话,良久,松开手站在他身前:“遐迩,什么都可以拿来气我,除了这件事。”他握着江遐迩手背,“也是我不该留着那份离婚协议,你?搬进来前我就应该把它碎了。”
江遐迩灰溜溜的抬不起头,不知道说些什么,笨拙地抱了抱纪向之,生硬地哄他一句:“已经撕掉了,你?不要?生气了。”
纪向之肩背仍然紧绷着,他放开江遐迩的手:“我去做饭。”
“纪向之,”江遐迩跑着跟上?他,“不是说我做饭吗?”
“就没打算让你做饭。”纪向之换了围裙,“去客厅看电视吧,厨房里油烟大。”
他拆了蔬菜盒,全都放进盆子里,江遐迩就自告奋勇地站在水池边:“我洗菜。”
“你?别动,”纪向之推他半边肩膀,“山药洗了会手痒痒,出去玩吧。”
纪向之嘴里哄孩子似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哄孩子的模样,就差把?“我现在很伤心,很生气,不要?和我说话”写在脸上。
江遐迩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在纪向之开始用刀之前,从后面抱着他的腰:“纪向之,你?真好。”
然后又踮起脚将下巴搁在纪向之肩头:“吃晚饭,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吧,夏天到了,买两件新衣服穿。”他叨叨一句,“你?的工作服太贵了,我就买一套睡衣给你?好不好?”
他做出最大退步:“或者买套情侣的?”
江遐迩拙劣的哄人技巧让纪向之觉得好笑,他绷着脸说:“出差了几天,晚上?还有视频会要?开。”
“哦。”江遐迩从他背上?滑下来,失落地往门外走了两步,又咬咬牙回来,抓着纪向之洗菜的手臂,“对不起嘛。”
纪向之用眼尾瞟他,不大在意的模样。江遐迩蹿到他眼前看他脸色,纪向之就轻轻推开他的脸:“看什么,再看今天晚上?没饭吃。”
江遐迩推走他手里的灯笼椒,在他唇上?突袭般的吻了一下,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你?再不理我,我真的就去客厅了。”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纪向之低头看他。
“你?说。”
纪向之望进他眼底:“我们去民政局那天,如?果路上没有出事,你?会不会真的和我离婚?”
江遐迩手松了松,纪向之偏让他吊着:“说出来让我知道吧。”
“我……”江遐迩吸了口气,“会。”
他能感觉到纪向之的沉默,便从纪向之身上下来,牵住纪向之的手指:“我会和你?离婚,但我想,从那天以后,我们就可以正常地交往,你?不用对我有歉意,我也不用放不下从前,虽然我们之间谈不上?重新开始,但至少,可以和过去正式说一句再见。”
纪向之回挽他:“我知道。”
“那你不生气了吗?”
纪向之终于给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脸,挤出三个字:“一般般。”
“可是你也签名了啊,”江遐迩得了和纪向之理论的机会,“大家一人签了一个,就不能扯平了吗?”
纪向之失笑:“读这么多书,就读会了算这种?糊涂账,有什么用。”
江遐迩冲他扬着脸笑:“你?就当我也逗了你?一回吧。”
“那不行,”纪向之撇了撇嘴,“你?得说句好话赔我。”
“说什么?”江遐迩直觉危险,“刚才我说了很多句了,哪一句挑出来都是好话。”
纪向之额头抵着他,唇和他的微微碰上,说话间烘热的吐息相接,拓出一方温暖,纪向之与他低语:“老婆,你?说句喜欢我。”
江遐迩躲开了一些,被纪向之又拽回来:“说吧,当?我求求你?了。”
“喜欢你。”
“喜欢谁?”
“喜欢,纪向之。”江遐迩和他鼻尖相靠,唇贴着纪向之的,匆匆说了一句,“喜欢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喜欢我先生。”
他说完就跑了,纪向之追出去,江遐迩被他从后面抓住,笑着叫了一声:“我要?摔跤了!”
“谁让你摔。”纪向之托着他双腿,将人抱在身上?,仰头望着,“刚才听了句特别的好话,还有没有?”
江遐迩圈着他的腰,比纪向之高出很多,得弓着上?半身才能靠近纪向之。
“没有了,好话哪有那么多。”江遐迩握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这么高,怕你?腰闪了。”
纪向之偏不放,托着他一路走回房间:“再说句好听的吧,就一句。”
“你?要?听什么?”江遐迩抿唇,“太肉麻的我不会说。”
“我不想听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也不想听先生,想听一句更贴切的。”纪向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不说就不放你下来。”
江遐迩听懂他用排除法留下的答案,却也羞得说出口。
“老婆,”纪向之哄他,“就说一次。”
江遐迩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张了张唇,舌尖抵在下齿内侧,结巴了许久,还是说不出口。
“不说行不行?”江遐迩为难地求饶,整个人压在纪向之肩头,有些耍赖地说,“说点别的吧,别的什么都行,这个我真的说不出来……”
纪向之颓废地点头:“行吧,算了,唉,我去做饭了。”
“你?怎么一不高兴就去做饭,”江遐迩捏着他两边耳朵,“就那么饿吗?”
“可我还能说什么啊,今天只能做做饭缓和一下心情了,”纪向之将他稳稳放在床边,俯下身,“真的不说吗?”
江遐迩也不是不想如他意,可他就是怎么都没办法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纪向之,”江遐迩捧着他的脸,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你?饶了我吧。”
纪向之没让他离自己太远,衔着他的唇,慢慢将人吻倒在床上?,他揉着江遐迩肩,在亲吻的间隙说:“那答应我另一件事。”
“嗯?”
“闭上眼睛。”纪向之说。
江遐迩乖巧地听他话,问:“什么东西啊?”
“不准睁眼,”纪向之警告着他起身,在床头柜里摸索了一番,又重新贴紧江遐迩,说:“张嘴。”
江遐迩微微启唇,眼皮不安地眨了眨。
金属的冰冷质感贴到唇上?,有些重量地往下坠,江遐迩慌忙用牙尖咬住了,睁开眼。
纪向之在戒指的另一端吻了吻:“江遐迩,能不能和我结婚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的样子!然后,明天如果写不完就会后天更(因为要多写一点大家都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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