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纪向之约会是很轻松的事,他擅长寻找话题，也擅长让江遐迩感到开心。
吃的是南大门口的一家川菜，江遐迩选的,也是四年前纪向之请他和梁安静吃过的。
川菜店没有包厢，江遐迩带纪向之坐靠窗的位置，阔气地让他随便点。
人太多，店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江遐迩搓了搓手，盯着纪向之看。
“看什么？”纪向之问。
江遐迩抿唇笑：“就是感觉好像回到从前了，那个时候你来接我放学,就带我和安静在这里吃饭。”
“你们学校有车位的饭店也就这么几家,”纪向之往外看了一眼，“算一算，好像每家都带你吃过,不过现在好几家都换了新店了。”
江遐迩一笑：“湘菜馆也还?在,下次请你吃。”
“谢谢老板。”纪向之点完,把菜单给他，“你喜欢吃的我都点了,五个菜。”
江遐迩扫了一眼：“还?真都是以前爱吃的。”他加了个汤，招手让服务员来。
四周都是南大的学生,吃起饭来闹哄哄的,江遐迩抬手呼唤了几次，服务员都没有听见。
“我拿过去吧，”纪向之起身，看着那些学生们忧心忡忡的，食指骨节敲了敲桌子，“不准和人家搭讪,听到没有？”
江遐迩不懂他没来由的警告：“你走到前台都不用三十秒吧。”
“那也不行，你要老实一点儿。”纪向之说。
江遐迩嘀咕一句：“什么鬼。”
纪向之走了，江遐迩就撑着下巴用目光尾随他，走到前台时，背影被装饰用的花树挡住一半，只能看见肩膀以上，江遐迩就懒得看了。
研究所的临时小群里还?在讨论今天的工作，江遐迩看了几条就看进去了，一直翻到上面的楼层阅读下来，等反应过来，发现纪向之去了一会儿了。
江遐迩往边上倒了倒，目光越过花树望出去，发现纪向之正低头和一个长发女生?说着些什么。
他眯了眯眼。
女生贴纪向之很?近，头快靠到纪向之肩膀，江遐迩咬了要唇角。
还?让自己不要和人搭讪，自己倒是出去半天，和人聊的火热。
他不再看纪向之，捏着筷子戳碗，再抬头，纪向之就回来了。
江遐迩眼皮一抬，掠他一眼，就不再看了，摸起手机继续看群里的人聊天。
“点好了，”纪向之坐下，“在看什么？”
江遐迩头也不抬：“看手机。”
这气话就说的明显了。
纪向之瞅了他两眼，伸手过去捏住他的手机：“那让我也看看。”
“不给。”江遐迩抽出手机，“你玩你自己的。”
“怎么了，”纪向之不放手，夺过他的手机搁在一旁，“才走一会儿，就生我的气了？还?是手机上有人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江遐迩去够自己的手机，却被纪向之锁了放进口袋：“再不说我可就坐到你那边去了。”
纪向之坐过去哪是简单的坐过去，指不定?要动手动脚地怎么黏着他，江遐迩也不要手机了，戳着筷子问：“你怎么去那么久？”
“我吗？”纪向之回头看了眼前台，悟了，故意拖长声音说，“我就过去点个菜。”
江遐迩“哦”一声。
“然后——”
江遐迩果然问：“然后什么？”
“然后碰到一个学生?。”纪向之就不明说是女生?。
“然后呢？”江遐迩问。
纪向之“啊”了一声，似乎回忆起来很麻烦的样子，半天才说：“那个同?学的手机关机了，想让我替她付钱，说要我的电话号码，回了宿舍以后加我还?钱。”
江遐迩瞳孔微动，撇了撇嘴角：“她一个人来吃饭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吧。”
江遐迩憋了好大一口气，本来就想知道纪向之和人家说了什么，结果越问越气，他扭过头看窗外，半晌，还?是忍不住骂一句：“纪向之，你烦死了。”
逗江遐迩是最好玩的，纪向之乐此不疲了几年，他抬手越过桌面，抵着江遐迩的下巴让他看自己。
“我没给她电话号，也没替她付饭钱，让她压了学生证，等付了饭钱之后回来拿。”纪向之说，“不管她手机是不是真的没电，我都不会加她的。”
他这么一说，江遐迩又不知怎么回答，淡淡“哦”了声。
“干嘛呢，吃错了醋还?不肯哄哄我？”纪向之低声说，“起码说句好听的。”
江遐迩将他放在自己下颌的手拿下，却没有放手，轻轻捏着：“请你看电影。”
纪向之哭笑不得：“怎么有人拿早就约好的事当讨好，这就想要坑我一句好话？”
他步步紧逼，江遐迩无处可逃，勉强说道：“一会儿给你剥虾。”
纪向之叹气，装模作样地说一句：“差强人意。”
吃过饭，江遐迩按照行程带纪向之去看电影，是部献礼片，两人都看的认真，从头到尾只牵着手，没多说话，到出来时，纪向之才在电梯里亲了亲他的脸颊。
“偷偷抹了几次眼泪。”纪向之说。
江遐迩努了努唇：“就哭。”
“以前看那些纪录片就一天到晚哭，泪点怎么就这么低。”纪向之揽着他的肩，“下次叫上我，等你哭累了，我给你讲两个笑话乐一乐。”
江遐迩失笑：“你又不爱看。”
“还?行吧，你看过的那些我都看过了，认真看其实还?挺好看，”纪向之说，“那些纪录片都拍的辛苦，呈现到观众面前是很不容易的事。”
江遐迩：“家里的电视不是很久都没开了吗，我回家以后才开始用的。”
纪向之看他：“你本科大四那一年我就把你看过的记录片都看完了，可惜后来没有人给我更新片单了，就很少再看了。”
“那你……”江遐迩抬手握住纪向之搭着落下的指尖，“以后和我一起看？”
“这有什么好问的，”纪向之说，“你看我还?能不陪着你看吗。”
江遐迩偏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好了，知道了。”
——
父亲节那日纪向之陪江遐迩到墓园给江本初送花，纪向之送江遐迩回家以后匆匆赶回去上班，晚上回来时江遐迩就特别同他说：“工作忙的话就不用再陪我去墓园了，如果一年下来每个节日你都要陪我来，也太费时间了。”
“那你自己不费时间？”纪向之折中道，“以后咱们想来就来吧，也不用拘束什么时间，周末有空的时候都可以。”
江遐迩摸摸他的脸，盘腿坐在床上，缓慢地说道：“纪向之，谢谢你，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太麻烦了。”
“不要谢我，而且，你也不麻烦，”纪向之抱了抱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上，拍拍他的背，“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坚强可爱。爸妈虽然走了，但我一直在你身旁，以前爸妈护着你，以后我在。”
江遐迩蹭了蹭他的颈窝：“爸妈……”
“我不能喊爸妈吗？”纪向之逗他，“我五年前就已经入赘你家了。”
“什么入赘，乱说话。”江遐迩笑着，下巴点了点他的肩，“怎么就五年了。”
纪向之说：“你自己翻翻结婚证。”
有时候江遐迩也觉得挺奇妙的，他分?明只和纪向之在一起半年多，但那薄薄的结婚证却已经有五年了。
“我后天要出差一趟，去石城看新的岩板材料，如果板材质量好，可能在那边多呆几天，和厂家谈谈合作。”纪向之说，“我叫了我爸妈家的阿姨每天晚上过来给你做饭，你不用在食堂吃。”
他们一起这么久，纪向之都没有出差，骤然离开江遐迩心里挺舍不得的。
他嘴上应着“好”，但脸上表情倒是演不出来，挂着嘴角躺回床上。
“我只是去几天，最多一星期。”纪向之揉他耳朵，“很?快就回来了，晚上也给你打电话，你要是看纪录片或者?电影，我们就开个会议室一起看。”
江遐迩贴近他胸膛，好久没说话。
“我也想带你一起去，可你手头还忙着项目，”纪向之抚他眉骨，“早知道不让你做了，这样就能把你带上了。”
江遐迩憋着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不太情愿的“嗯”。
“嗯啥，”纪向之笑，“意思是真的不想做我的项目啊。”
江遐迩：“我没有。”他说，“你这个项目挺好的，有应用价值也有科研意义……”
“知道了，都要睡觉了还?不能让我听些听的懂的东西。”纪向之扯过被子给他掖好，“这两天尽量早点回家陪你。”
江遐迩想了半天，说：“你早点回来。”
说完，又补充一句：“明天和出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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