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幸运儿

纪向之完全有理由怀疑江遐迩从哪里听信了谗言。

“老婆,怎么可以用这么可爱的声音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纪向之骂道?,“是谁在你那儿诋毁我,是邓瑜还是他们三个里的哪个?”

江遐迩:“……”他闭上眼,讨完纪向之生气就跑,装困,“我只是陈述事实。”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就他们几个一天到晚就唠叨我不行,不是他们在你耳边嘀咕还能是谁。”纪向之不客气地数落几个损友。

“我和你没联系以后,和他们也没有联系了,”江遐迩为了纪向之好兄弟的死活,还是要澄清,“我这么说是因为前段时间和单位对接医疗项目的人之前在男科上班,闲聊时候和我们说了很多。”

纪向之灵敏地捕捉到“男科”字眼,警惕地问:“都和你说什么了?”

“奇闻异事?,”江遐迩说,“都挺离谱的。”

他抱过水壶:“药给我。”

纪向之弄好送到他手心里:“他说那些猎奇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和那些要去看病的人一样?”

江遐迩分三?次吃了药,嘴里苦巴巴的,弯着眉毛说:“车上有?甜的吗。”

“没有,”纪向之发动车,“不过,马上去买。”

他们驱车到甜品店,纪向之买了一盒甜而不腻的芒果布丁,趁江遐迩吃甜品的空隙,他又到小杨炸鲜奶门口排队。

“只吃一个,”纪向之打开炸鲜奶,“这个上火。”

江遐迩本也没什么胃口,但纪向之排队排了很久,他就很想全部都吃完。

他们出门时是上午,江遐迩去医院路上喝了粥,这会儿又吃零食,再吃不下东西,倒是纪向之饿的前胸贴后背,让小晗给自己点了份餐,又顺便打包江遐迩去公司。

纪向之工作从来不少,急匆匆开了临时会议回来,不忘给江遐迩带一盒子水果拼盘,所以每个来纪向之办公室的员工,都能看见那个传闻中的“纪夫人”穿着不合身黑色薄大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吃水果,而他们平时忙起来人鬼不分的纪总,不管干什么都挤时间瞥两眼江遐迩,还冷不丁问一句“会不会头晕,想不想睡觉”。

他们陆续走出办公室,在公司小群里高呼“何其痛苦,何其残忍,下午茶看似没到,有?些人已经吃饱”。

江遐迩坐不住太久,每种水果尝了尝味道,就走到纪向之办公桌边。

“怎么了?”纪向之放下文?件和笔,问,“哪里不舒服,还是太无聊了?”

江遐迩目光降落在那支钢笔上。

他伸手摸了摸:“是我之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嗯,”纪向之笑?说,“旧的你都认不出了,我陆陆续续修了十几次,再来两次应该就不能用了。”

江遐迩摩挲笔盖:“换支新的吧。”

纪向之的手压在笔尾,似是不舍,又有?些受宠若惊。

江遐迩坐在他老板椅的扶手上,打开笔盖,在纪向之手背上留下淡淡墨迹:【买新的给你】。

回应他的手纪向之有?力的臂弯和热的胸膛,江遐迩侧坐在纪向之怀里,微微抬起下巴,和纪向之接吻。

他唇上凉凉的,还有?水果混合的清甜味道,室内冷气与窗外盛日烈阳相得益彰,宜人惬意,教人一吻便仿佛进入了夏日温柔乡。

纪向之扣着他的腰,吻的很急,几次用动情的眼睛看江遐迩,见他眼皮都泛着靡艳红绝,只恨不得褫夺他的所有?,将自己克制和蓄谋已久的,全部不管不顾地摊开剖开,欺负到江遐迩身上去。

江遐迩听见黏腻的水声。

搅动的,软糯的,窒息的,充满成年男性蓬发的荷尔蒙的。

他被迫仰着头,缺氧带来的晕重感?越来越沉,他掐着纪向之的衬衫领口,难受地哼唧。

感?冒原就手脚无力,这一阵下来更是酥软。

纪向之主动放开他被折磨得可怜的唇,手却不肯松,薄醉般地搂住他,手掌隔大衣顺着腰线往前摸。

二十三?四的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慌慌张张地从纪向之腿上下来,脚尖绊着桌边缘,拐了半边身子,纪向之重新将他搂回来。

弦已经绷到极致了。

随时都要断。

“坐会儿。”纪向之深吸口气,将他安置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起身到一杯温水,看着他用红润的嘴唇慢慢纳入口中,然后喉结咕噜咕噜滚动。

江遐迩是真的眼花,有?气无力地说:“你每次都像要吃人似的,”他连连咳嗽几声,“我还感?冒了,你也不怕传染……”

纪向之:“下次轻轻的。”他按了按江遐迩的肩,尽力克制着,“在这儿坐会儿,如果有?人敲门就让他们等着,我去趟……休息室。”

江遐迩望着纪向之的背景,不知怎么就觉出一种落荒而逃的窘迫,他擦了擦头上的凉汗,撑着纪向之的书桌发呆。

其实他很喜欢看纪向之办公。端正地坐在大型办公桌上,身上衬衫一丝不苟,宽大手掌握着文?件,放在那儿就是沉稳禁欲四个大字,偶有忙乱时,微微卷起袖子,折叠的袖口圈住肌理,线条凌厉的手臂从那儿露出,让人觉得那凸起血管之下藏着沉睡的头狼。

有?人敲了敲门,江遐迩清清嗓子,说:“进来。”

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同时进来,乍一眼看到在书桌前坐着的江遐迩都吓了一跳,江遐迩缓落双肩,从容道?:“纪总让你们稍等一会儿。”

“哦,好的。”

江遐迩吩咐完就不管他们,撑着下巴自顾自玩起纪向之的电脑。

玩完一局扫雷,纪向之还没出来,江遐迩咳了咳:“不然你们先回去等,他要是出来了,让秘书室给你们电话?”

那几个负责人中不乏年龄比纪向之还大的,闲着也是闲着,便主动道:“不好意思问一句,您是纪总的……”

“我是他先生。”江遐迩补足他没说完的话?。

他说完,休息室的门就打开,纪向之大致扫了眼,又有?点儿孔雀开屏的嘚瑟:“我先生,也是这次和研究所合作项目的主要研究员。”

江遐迩那些人的目光中起身:“我去睡会儿,到了吃药的时间你叫我起来。”

他一直在纪向之办公室呆到下班,可不知怎么了,一觉睡醒反而头更晕了,回家的一路都昏昏沉沉,勉强被纪向之喂了小半碗粥,又睡过去。

半夜三?点纪向之靠在床头工作,见他迷糊着醒来,喂了点儿水和药给他,又拍着他的背哄他睡着。

第二天早上输液以后江遐迩又躺了一天,第三天才算好了大概,倒是纪向之憔悴的很。

感?冒的人作息混乱,江遐迩晃晃头醒来,窗外还是黑沉的天,如银月光藏了大半,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

纪向之在他身边睡着,手臂枕在他颈下,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极尽保护姿态。

江遐迩动了动,纪向之就感受到什么似的,皱眉将他揽近了一些,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般地喃喃:“遐迩,别走……”

火锅店见面那天,纪向之为了哄江遐迩接近,装可怜哭过,之后就再没在江遐迩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江遐迩心脏被他揪着疼。

他趴在纪向之肩膀上,很轻很轻地说:“纪向之,我在这里。”

这几天纪向之睡的轻,江遐迩说话?他就立刻醒了,下意识将江遐迩抱紧了一些,用额头去碰他的额头,嗓子都还不清楚就说:“好像没烧了……”

他摸到江遐迩的颈窝,没有再发热出汗,就仔细瞧了瞧:“醒来了吗?”

“嗯。”

纪向之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我去倒杯水给你。”

“别去了,”江遐迩握着他的手掌,“才四点,别折腾了,再继续睡会儿。”

纪向之吻吻他的脸颊:“你晚饭都没怎么吃,刚好现在醒了就喝点粥,我温着,然后再给你煎两个鸡蛋……”

“别走,”江遐迩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我想先和你说几句话。”

“想说什么?”纪向之勾着唇,翻过身抱他,手指拨他额发,“我一直听,让你说个够。”

“你累吗?”江遐迩问。

纪向之挑眉:“我不是才刚睡醒,怎么会累。”

“不是,我是问你,一直这么小心着,累不累。”江遐迩说。

纪向之反应了一会儿,嘴角往回缩,缓慢打了个圆场:“什么累不累的。”

“从在一起那天到现在,我心里总觉得……不真实,好像一直飘着,”江遐迩带着几分责怪,“这段时间,你对着我说话小心做事?也小心,恨不得每天把我捧着……可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时间久了你会很累,我也不会开心。”

他吸了口气:“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更何况以前我们也没有多大的仇恨,一定要让我和你计较的话?,就是你放过我几次鸽子,说过一句伤我心的话?,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不值得耿耿于怀。”

他黑圆的眼睛认真看着纪向之:“纪向之,说是恋爱也行,说是结婚也可以,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别担心,也不要怕。”他抿着唇,费力地回抱纪向之,吻了吻他的脸颊,承诺道?,“我就在这里,也不会走了。”

岁月如织,经年前清晨的告别随着反复升落的悬日,永远刻在记忆里,纪向之和江遐迩挟着各自孤独踽踽独行,痛过念过成长过,终于换来藏在寂静深夜里的情话?。

纪向之不够好,甚至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弄不明白,但好在,江遐迩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阿佛洛狄忒,他接受到的所有?美和爱,都来自独一无二,都不曾改变。

“遐迩,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幸运儿。”纪向之还吻他,“因为这辈子爱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这次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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