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遐迩被高大的纪向之抱着,踮着脚尖从他肩膀看向幽静的室内。
被要求更换的跑步机、沙发、窗帘、电视机边的游戏基座、餐厅的桌布,都还在。
这里没有变化?,和他那天离开时一样,好像他只是在外旅了个游回家。
纪向之松开他,从鞋柜里拿拖鞋出来:“来,先进来。”
不知是不是江遐迩的错觉,纪向之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
拖鞋倒是新的,但和之前的款式一样,也不知道纪向之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真的一直住在这里吗?”江遐迩问。
纪向之把他书包放好:“嗯,住这儿去公司方便。”他给江遐迩一个靠枕,“先坐着,我?倒杯水过来。”
江遐迩抱着靠枕终于有了些实感,他用手指碰了碰茶几边缘,想起以前纪向之坐沙发,他盘腿在地毯上靠着纪向之看纪录片的日子。
“盯着电视干嘛,”纪向之走过来,打断他的回忆,“喝水。”
江遐迩咕噜噜喝了一杯,看着纪向之:“怎么电视也不换新的,还?能看节目吗?”
“能看吧,”纪向之不太确定,挽起袖子蹲到电视柜前捣鼓了一阵,“我?前年还能用的。”
江遐迩:“……”他到纪向之旁边,探头探脑地看了会儿,说,“行吗?”
纪向之挠挠头,罢手:“你要看的话,我?明天让人送一台新的来,你不在家我?很少用到电视机。”
江遐迩从他胸前钻过去,在显示器开关上碰了碰,又?搓了搓指尖干燥,再重新碰,小声嘟囔着:“如?果没坏的话,可能和以前一样,感应不太好。”
他试了几次,某一次中电视蓝光骤然亮起,江遐迩仰头,勾了勾嘴角:“可以了。”
纪向之低低“嗯”了一声,因为江遐迩靠他胸膛太近,所以音色显得闷沉沉的。
江遐迩动了动肩膀,拧过身从纪向之的臂弯里出来,突然被纪向之重新捞回去,禁锢在结实胸膛和悬空的电视柜之间。
夜是温凉,阳台伴着月光穿进来的风是柔和,纪向之的体?温却是灼烫。
电视机的广告音里说儿童电子书有助于母婴教育,江遐迩只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好像快要蹦出来。
“可以看电视了,开心吗?”纪向之问。
两人中间空气稀薄,纪向之呼吸声弹进耳廓,说的每一句话都喷到江遐迩脸上。
他喉结滚了滚:“我?没有想看电视。”
“那你盯着电视做什么??”纪向之又?靠近他一些,鼻尖蹭着他的脸颊。
江遐迩不敢和他对视了,眸子战败地垂落下来,憋紧了气息:“我?刚才说了,你电视一直没换。”
“我?就不愿意换,东西不换,”纪向之说,“人也不换。”
鬓角的汗一点点滑到下颌,江遐迩感觉自己走在悬崖上,摇摇欲坠。
纪向之推了推他下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眼睛,问:“我?的考察期过了没?”
江遐迩干净纯洁的眼睛遇到危机,瞳孔细微颤抖。他躲开,纪向之就用指弯勾起他下巴让他看自己。
“过了没?”
江遐迩被他挤压着,氧气被掠夺,便紧闭了唇小口小口呼吸。
他不回答,纪向之便不松手,不肯放过他。
“没有。”江遐迩说。
“为什么??”
江遐迩眨眨眼睛,视线晃到纪向之耳朵位置,说:“就是没有。”
“你不喜欢我?”纪向之追问。
江遐迩不答。
“不说话就是喜欢我。”
江遐迩仍然不答。
纪向之的手臂从电视柜处挪开,慢慢放在江遐迩肩头。
针织衫轻薄,手感柔软,纪向之握上去时清晰感受到江遐迩细瘦的肩骨,再往里碰,就摸到线条劲韧的锁骨。
从前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过这么?温柔缱绻的瞬间,江遐迩不适应地抖了抖被触碰的肩。
纪向之的鼻尖小心蹭向江遐迩,在江遐迩躲避时揉住他的后脑勺。
贪婪浓郁,几乎要从克制的力气里破土而出。
榕城的夏天到了吗?
为什么?这么?热。
纪向之吻在他嘴角为什么?那么烫。
江遐迩猛吸了口气,手掌心按在纪向之唇上。
他终于拥有了自由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大劫难。
纪向之仗着人高马大,拢住了江遐迩,即使现在隔开距离,江遐迩也仍然在他怀里。
只是他被江遐迩捂住半张脸,看起来很难过。
江遐迩收回手,慌张地在裤腿上蹭了蹭,接着从纪向之手臂下钻出去。
刚跑了不到半米,就被纪向之拉着脚踝拽回来。
“好好的干什么?,我?是魔鬼吗,”纪向之抚额,“吓得你在家里满地乱爬。”
江遐迩往后撑着两只胳膊,支吾道:“我?……”
他半躺在月光下,纪向之的视线从他纤长的脖颈一直顺延到肩下的针织衫,欣赏了半天,再往下看,就见江遐迩把膝盖拱起来,手臂抱住小腿。
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挡什么?。”纪向之问。
江遐迩连肩头上一点点都羞成了粉红色,继续掉线地说:“没什么?……”
纪向之嘴角带着抹坏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和江遐迩说秘密:“你硬没硬自己不知道吗。”
刚镇静不到一秒的心脏被空气里的隐形炸.弹炸了个稀碎,江遐迩膝盖挤了挤,尴尬半晌,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纪向之在他后颈捏了捏,跳开这个让小学究羞愧的话题:“不去看看你的房间吗?”
江遐迩摇头。
“那把客厅给你用。”
纪向之走开三分钟,江遐迩才抬起头,他扭头握住茶几上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贴在脸颊上,冰冷刺激到皮肤,江遐迩终于长长呼出口气。
十分钟,他转了转眼珠,在空荡的房间里四处看。
“咳。”纪向之从走廊里探头,“找我呢?”
江遐迩收回目光,羞赧道:“你去哪儿了?”
“我?自然也是去冷静冷静了。”纪向之扫他的大腿,“您没事了?”
江遐迩缩了缩腿,高冷地不理?他,拿起遥控器随便点了个台出来。
“几点了,还?看电视,洗了澡去睡觉,”纪向之到他跟前,伸手,“跟我?过来。”
“干什么??”江遐迩问。
“你不要睡衣和内裤了?”
江遐迩不愿动弹,头也不转,被电视新闻吸引了似的,问:“你不能拿出来给我?吗?”
纪向之坐在他身边,戏谑道:“江老师,我?在公司要一份文件,能让人买最快的航班半天内送到我手上,没想到您的谱比我?还?大啊。”
“你那不是谱,你那是虐待员工。”江遐迩眸色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偷瞄纪向之一眼,问,“你秘书今天说的是真的吗。”
纪向之问:“什么?是真的。”
“你谈生意……”江遐迩上齿压在下唇,“会有合作伙伴,给你……介绍对象吗?”
纪向之故意撑着下颌看电视,敷衍着回答:“啊,经常有啊。”
“他们不知道你已婚吗?”江遐迩问。
“知道啊,”纪向之吊儿郎当地回答,“结婚了又?怎么样呢?”
江遐迩第一次感觉到纪向之那边的圈子和自己是不同的,甚至是和自己三观完全不合的,他皱着张脸问道:“他们不觉得这样……”
“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纪向之问,“缺德?”
江遐迩抿唇:“我?觉得这样不对。”
“当然不对!”纪向之看着正义小天使,也义正言辞道,“怎么会是对的呢,必须不对!”
江遐迩:“……”
纪向之起身,再给江遐迩倒了一杯水:“任何行业都有潜规则,饭局上谈生意,第一场是吃饭,下一场就不知道去哪儿,避免不了这些,总的来说这种事最后也是靠个人。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结了婚的,外面七八个情人的比比皆是,不养情人一夜情的也不知道多少。”
江遐迩一脸理解无能,皱着眉头,颇有股忧国忧民的愁态,纪向之欠兮兮的,偏说:“就你以前网购最爱买的那个品牌中国区负责人,好像五十多了吧,去年吃饭的时候就听说他养了三个情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都住在寰公馆,每个月每人三百万,还?有老万家公司的副总,和他老婆也是各玩各的。”
他话锋一转:“这些倒还?好,商人而已,我?这里还?有很多高官的,听吗?”
江遐迩捂住他的嘴。
“知道我?好了吧。”纪向之拉踩的起劲,恨不得把自己四年来的功绩显摆成一份PPT给江遐迩循环播放,再配上bgm《好男人》。
江遐迩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担心你知道的秘密太多,总有一天被人暗杀。”
纪向之耸肩,拽得不行:“谁有这个本事。”
“你之前和我?结婚,也是为了躲这些。”江遐迩问。
一道送命题又?落在眼前,纪向之思考了两秒,说:“以前是,当时是,后来不是,现在更不是。”
江遐迩“哦”了一声,战术性喝水,说:“那,经常有人给你……介绍吗?”
“不如?你找个熟人打听一下,问问纪向之在行业内的名声?”纪向之歪头,“不然问问纪夫人的名声?”
纪夫人?
江遐迩有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纪向之挂着笑:“圈子里的人说,纪总老婆是出了名的管的严,饭局只准吃饭,绝没有第二场。”
“你形容妻管严的角度挺独特。”
纪向之贴着他,手在他肚子上一戳一戳的,下一秒就挠他痒痒问:“我?有妻吗?”
“我?的妻离家出走几年,回来连个嘴都不给亲,谁家的妻是这样的啊?”
“把老公扔在家里遵守男德,自己满世界乱窜,真的有这种妻吗?”
“江遐迩,你见过这种妻吗?”
江遐迩被他贴得腰都弯了,捂着脸笑成一团,嘴里不忘骂他:“你好烦啊纪向之!”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男德班优秀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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