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如让香桃每天关注外边的消息,香桃自然尽职尽责,天天变着法儿打听,然后把听到的都告诉主子。
比如说,镇永侯府最近闭门谢客,但是夜里不知道怎么进了贼,杀得天昏地暗,连京兆府尹都惊动了,好在镇永侯的主子们都没事;
再比如说,原本要没几日就?要喜气洋洋迎娶福荣公主的终南王世?子,又病倒了,为此婚事都耽搁了;
又比如说,三四月里闹得全京城都沸沸扬扬的御史台薛大人贪污案,当时?逃脱的薛家大公子,如今又被提起来了,到处张贴了画像告示,且官府加派人手到处搜查……
这些消息,无一例外都是与傅长鸣身世?传言有关,都是由此牵扯出来的。
而关于傅长鸣身份的传言,钟意如听来听去,才后知后觉,听出了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传言只?说傅长鸣是皇室血脉,并没说他是元后所出啊!
元后所出的嫡皇子,跟随随便便的皇室遗子,地位可?是千差万别。
而且,傅长鸣若不是元后所出,那就?不一定?狸猫换太子了,福荣公主也不一定?是假公主了。
但是钟意如明明记得,傅长鸣是嫡皇子啊,正是因为他是铁板钉钉的嫡皇子,才能以嫡封储,极快地在皇室站稳了脚跟,为后面的霸气侧漏奠定?了基础。这是《成皇》的核心剧情,钟意如肯定?自己不会记错的。
至于为什么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嘛,她琢磨着,估计是背后有人在搅弄风云吧?
而这个人……她前后一联想,不得不怀疑是自个儿的丈夫贺北王啊。
香桃还在那里忧心忡忡,“王妃,那镇永侯世?子若真成了皇子,那咱们是不是没好日子过了啊。”她倒是跟之前的钟意如担忧到一块儿去了。毕竟是一直跟着的主子,之前做了多少事,招了人家多少恨,她最清楚了。
不过钟意如自从得到了贺北王“自有我护着你”的话,已是心中大定?,如今再想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关节,心情更是轻松起来。
说起来,凭如今贺北王的实力,只?要他有心,想要弄死一个傅长鸣还是简单的。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心了。
她就?轻轻松松地对香桃道:“你担心什么,他真成了皇子又如何。你觉着是他一个皇子厉害,还是咱们王爷厉害?”
香桃多单纯的一个丫鬟啊,闻言理所当然地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当然是皇家的人厉害些了。”
“傻。”钟意如评价了她一个字。
香桃被说得郁闷不已,又听主子问?:“你说,如今皇上应该也听到了坊间传闻吧,一个儿子流落在外,已经长大成人,你说,皇上该是个态度?”
“这……宫里的事情,奴婢哪儿知道啊。”香桃无奈,因是涉及到朝事,她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听说皇上身子一向不大好,少理朝政,朝中诸事都是交由摄政大臣并几位成年?皇子打理的,想来这件事情不一定?传到皇上耳中……”
“嗯?”皇上年?老体?衰,钟意如是知道的,其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好奇问?一句:“那如今摄政大臣是谁?”
香桃认真想了一会儿,皱了眉,有点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咱们王爷?”
钟意如一懵:卧槽??
她不敢置信。自古以来,摄政王&摄政大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般新皇继任都会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立下威信。
这个走向怎么越来越诡异,她家的贺北王,怎么一股子反派大boss的感觉?可?是,贺北王明明长了一张明朗正派的俊脸啊!
钟意如想着脱缰野马般的走向,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
正纠结着,外边红玉进来恭声?禀报:“王妃,忠勇伯府二小姐求见。”
忠勇伯府二小姐是谁?钟安如呗。自从弟弟来王府,她就?好像找到了非常好的借口,隔三差五就?上王府来求见,说是想念弟弟了。
“又来?她怎么就?那么闲……”钟意如一听就?烦,直接挥手道:“不见不见,把她轰走!”
红玉有些为难,“可?是,二小姐已经在绮兰院外头了。”
钟意如就?是一皱眉:“她怎么进来的?”老王妃同?样?厌恶柳氏母女,想来也不会专门放她进王府来。
“是跟忠勇伯一起来的。伯爷如今在前院和王爷说话,二小姐就?过来了。”红玉回道。
原来是有人带,怪不得能进王府了。
钟意如心里哼了一声?,却?又为渣爹的到来疑惑不已。
忠勇伯其人,能力平平,有心攀权贵,又极好面子,是以把长女嫁给了贺北王之后,虽然一心想着女儿能够吹吹枕边风,发?挥发?挥作用,给他谋个实差,却?未曾上门来跟女婿攀谈过,就?怕落了个攀权附贵的名声?。
香桃跟主子一条心,也是极厌恶那二小姐的,就?道:“王妃要不想见她,奴婢就?诉说您午后睡着了,让她回去。”
钟意如却?摇摇头,“既然父亲都来了,我若不去拜见一番,回头他岂不是要扣我一顶不尊不孝的大帽子?要是以此为借口把弟弟接回去,那就?不妙了。”
而且她也想去看看渣爹来干什么的,再旁敲侧击一下,他后院有没有起火来着。
正要出门,弟弟就?过来了。
钟毓敏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贪玩爱闹,整天静不下来,他被祖母带的作息规律极好,每日午饭后必睡两到三刻钟,如今天热容易疲倦,他也坚持不偷懒,就?是起来的时?候有些睡眼惺忪的,头发?有些蓬松,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钟意如就?停了下,等?他走过来,揉一把他软软的头发?,再捏捏他肉乎乎的脸颊,笑道:“你来得正好,快醒醒,有人来了。”
钟毓敏揉揉眼睛,软软地问?:“谁啊。”
“嗯哼,你的安如姐姐。”
“当真?”
钟毓敏听了眼睛就?是一亮,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似的,转身就?要往外边去。
不过给钟意如揪住了衣领子,笑道:“急什么,爹爹也来了,你得收拾收拾,清醒清醒,免得这副样?子被爹爹看见了,要挨骂。”
弟弟一听到爹爹,果真肩膀一塌,高兴神情减半,也不急着往外面去了。
钟意如连忙吩咐下人打水给他洗脸漱口,换衣梳发?,收拾妥当又给他吃了一牙冰镇甜瓜醒神,这才牵了他出门。自有下人打了伞仔细跟着,免得主子们被毒辣的日头晒伤了。
如此一来,在绮兰院外头等?待的钟安如,就?等?得久了些。
即便她也有侍女撑伞遮阳,只?是屋外暴晒,其炎热难熬又岂是有冰盆去暑的屋内可?比的?她早已热得汗湿浃背,脸滚汗珠,额发?贴在脸上,粘腻地难受。
对比着从屋里出来清清爽爽的姐弟俩,更显得狼狈不堪。
“安如姐姐。”钟毓敏看到钟安如,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是陪伴自己最久的姐姐,他是真心将她当做姐姐的。
钟安如看到他们亲姐弟手拉手,却?不是那么高兴了,只?勉强笑着喊了声?毓敏弟弟,就?看向钟意如,暗暗打量一番,又暗自咬牙。
好些时?候没听到这个嫡姐传出笑料了,也没听说频频围着那镇永侯府世?子打转了,近二三个月来,她倒是低调得很?。如今一看,纤腰素束,玉肌雪肤,还是那么招人,身上穿的仍是最上等?的丝绸,怎能叫人不嫉妒?
钟意如看她脸色勉强,轻轻笑道:“因要见父亲,不免收拾整齐,让二小姐久等?了。”
——对了,还有这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好像一直在看她笑话般,叫人恼恨!钟安如狠狠压下心内的情绪,捂着胸口西子捧心似的,嘴上轻轻道:“是了,父亲也来了,是贺北王爷让我来请姐姐跟弟弟,我才来的。”
“哦?”钟意如仍是淡淡笑着看她,“是王爷让你来的?”
在这种目光之下,钟安如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一时?还真说不出“是”来。
——当然不是贺北王让她来的了!贺北王原是让下人来请他们姐弟的,是她说太久没有见过姐姐和弟弟,思念心切,等?不及,自动请缨要来的。
这一番,原是想在贺北王面前落个好印象,哪知道他只?说了声?“有劳二小姐”,竟是正眼也没看她一眼。她大老远地跑过来,还被晾了半天,吃力不讨好,热得出了一身汗,精心描绘的妆容都花了!
钟意如当然是相信她家王爷的啦,毕竟那是个不近女色的。而且以贺北王的气质、品味,她不觉得他看得上钟安如这种的。
所以她欣赏了一会儿钟安如变幻不定?的脸色,也不非要她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就?别让王爷和爹爹久等?,咱们过去吧。”
钟安如求之不得,只?想赶紧进屋凉快。
一行?人遂往前院客厅而去。
钟毓敏感觉到两位姐姐之间的不友好,为此很?是纠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遂沉默了一阵。
纠结了半晌,看看安如姐姐脸色不好,出了许多汗,看着怪难受的,毕竟一段时?日未见,他便想过去与她说说话,递帕子给她擦汗。
不过刚动了下,就?被嫡姐拉住了,听她温声?道:“别出去,日头毒辣,当心被晒着了。”
钟毓敏这才恍然发?觉,他与嫡姐紧紧牵着手呢。
自从他来了,一起走路时?,她便总是紧紧牵着他的手,怕他摔了丢了似的。一开?始他总是不愿意被她牵着,后来竟也慢慢习惯了。而安如姐姐,从来没有这样?牵过他的。
再抬头一看,顶上伞盖圆圆,午时?正正中中投下来的一片阴凉,正正好遮住了他们,要是走出去,就?被晒着了。
他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折得方方正正的帕子,突然就?想起了那次池塘边上给安如姐姐捡帕子,磕伤了手臂的事情。后来她一直道歉,让她不要告诉别人,说了送药膏给他却?没送,他就?疼了好几日,直到去了外祖父家被嫡姐知道了,才上药,慢慢好了不疼了。
而且……这次来,安如姐姐好像也对自己冷淡了许多呢。
钟毓敏低着头想着,没留神脚下踩了石子,身子一歪,险些摔一跤。
还好钟意如将他牢牢牵住了,皱眉道:“走路不看路,当心磕歪了鼻子。”
“才不会呢。”他低声?道,收了帕子,也紧紧抓住她纤细的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贺北王:本王也要牵手手。
钟意如:呃……
弟弟:咦?
每天都在断更的边缘试探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