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山海蛮荒-9

阿容是魔宫的一位蛇奴,平日里就负责静立在魔尊所在的殿门?口,悉听尊便。

她是人面蛇身,一张脸平平无奇,甚至因为左脸上狰狞翻肉的伤疤而显丑陋。

丑陋归丑陋,阿容跟其他蛇奴还是不一样的。

这日魔尊不在,阿容难得拥有了?自由,虽然其他蛇奴还是被?定身术定在走廊上,她却迅速摆脱了?看似能?捆住她的术法。

阿容跑到关押了?秋意浓的“南国?殿”附近。

有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南国?殿,意指相思子?·红豆。

传说魔尊对这位修真界来的女修十分宠爱,这些天都快成为望妻石了?,而这女修刁蛮任性,不仅不把魔尊放在眼里,还任意打骂魔尊。当然这打骂虽是大不敬,却也越发?显现出那女修的地位。

魔尊的狠戾举荒闻名,那一动怒都是伏尸百里,何曾如此乖顺?如此纵容?

阿容越发?好奇起那女修的外貌、身份来。

有一种说法,那女修跟魔后花澈生得一模一样,疑似转世而来。

花澈是魔尊赫连昀这辈子?唯一爱过且始终不忘的女人,在北荒地位极其尊贵。

带着浓重的好奇心,阿容扒着珊瑚殿的朱漆大门?的门?往里头窥探。

只见里头有一红衣美人慵懒地依墙而坐。

如果只看那一袭红衣,确实有魔后的影子?,可细看却不同,魔后是及笄少女的身高?和体型,纤弱娇小,屋子?里那女子?却是腰细腿长?,胸有山峦,妩媚多姿,媚骨天成。

再看女修那张脸,凤目红唇,浓颜魅惑,俨然是个颠倒众生的妖孽!魔后虽是妖族出身,但死?时仍年幼,脸还没张开,少女感十足,清纯无比,虽然也有着一双标志性的凤眼,眼底却是清澈如无鱼之水,跟那女修眼底的世故和风霜截然不同。

阿容越看越气?。

这哪点像花澈?!

赝品的不能?更赝品!

她甚至怀疑魔尊思念成疾,瞎了?魔眼!

阿容咬碎银牙,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秋意浓和系统的对话。

秋:“我要对这魔尊做什么?”

系统:【这人不重要。】

“这可是大反派!”

【你可以看看直播间有没有悬红。】

悬红既是悬赏,如果有人要秋意浓凌虐赫连昀,或者一刀子?了?结了?赫连昀,秋意浓完成了?,那都是有奖赏的。

秋意浓脸色尴尬地决绝了?:“这还是不吧。”她顿了?顿,“系统内部就真没任务?”

【没有。】

“那为什么不放我出去?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处?整天被?观众骂不说,还要感受牢狱之灾的痛苦。”秋意浓那妖艳的面孔皱起。

【你等着就好。】系统说,【会有人来救你的。】

“谁?”秋意浓下意识的问。

阿容正听得认真,被?秋那一声问吓到,不自觉两股打颤,虽然扶着门?框没有摔倒,却还是被?秋意浓看到了?。

秋意浓眯起眼睛,“有事?”

阿容正想找借口,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时机,她鼓起勇气?道:“你别全都听他的!”

“别听谁的?”

“系统!”

秋意浓惊了?,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人能?听到她跟系统的对话。

瞬间她脑中滴滴作响,全是刺脑的警报声,【禁止干扰!禁止干扰!】

无由来的罡风拍飞了?阿容,阿容的声音被?拖得老?长?:“不要相信系统,它?其实是——”

秋意浓跑到门?口,发?现长?长?的木廊上蛇奴林立,就像是诡谲的雕塑阵,却不见那面上有狰狞伤痕的年轻蛇女。

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没有,蛇奴们不言不语不动,仿佛没有思想。

走廊是望得见尽头的,尽头是一扇浅棕木门?,没有涂漆,木门?紧闭着,似乎从未打开。

细听,棕木门?外也没有声响。

那蛇女仿佛被?时空隧道吸走一样,消失得了?无痕迹。

秋意浓生平第一次感觉都到了?深切的恐惧——为那不明正体的未知力量。

*

鹅冠红衣狐狸脸的少年鬼神君漫步在魔宫内。

魔宫戒备森严,到处是蛇奴、宦官和魔族侍卫,可却无一人发?现鬼神君。

鬼神君如入无人之境,姿态闲散,眼神慵懒,像是一只刚睡醒来巡视领地的狐狸。

他慢悠悠来到魔尊平日处理政军事务的“龙颜殿”。

赫连昀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只幽灵般的狡猾狐狸。

赫连正伏案执笔。

北荒虽也是野蛮之境,但他出身自文化底蕴浓厚的仙门?,自然会将仙门?精华给带到这来。

仙门?虽然有许多迂腐规矩,但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他们的秩序、规划和军政理论还是很值得借鉴的。

魔宫的势力能?如此壮大,一方面归功于魔尊雷厉风行的指挥风格、妖魔士兵本身的强大,另一方面就要归功于这清明策论了?。

整个大荒的文明都要落后于人间与修真界,若要说哪一方势力突飞猛进,正在靠近外头的话,那就唯有北荒念花宫了?。

鬼神君见魔尊并未注意到自己,有些顽皮地拿蛮荒琉璃石砸他。

一个,两个,三个……

赫连昀再专心,也不可能?无视鬼神君的骚扰。

他本以为是那个放肆的蛇奴阿容,结果抬头看见的是素未谋面的狐面少年。

鬼神君并不是纯然的狐狸脸,是一张年轻的人类玉面,只是一双狐狸眼格外引人注目,眼角飞起,似妖精更似观音,一时间让人说不清到底是邪性还是佛性。

“你是何人?”赫连昀警惕,“何以入我殿?”

赫连没有高?声呼唤侍卫,这人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来,就能?悄无声息的取他性命。

他虽是魔尊,却也清楚山外有山,绝不会妄自尊大。

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人境第二级“问天境”之人,然而“问天”之上还有“及天”,而眼前这少年起码是及天境的高?手。

越级伤害只发?生在极少数的时候,并且会有各种曲折——实际上低阶的那位身上的机缘和实力根本不会输给高?阶那个。

赫连一看到这红衣少年,就明白自己打不过对方。

虽然不想承认。

赫连只能?希望这少年并不是来取他性命的。

他这些年连年征战,确实惹了?不少仇家,可他想不明白自己合适招惹了?这样的大能?,照理来说他那些手下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至于走眼至此。

就在赫连昀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狐面少年笑?了?笑?,他笑?起来就更像是一只狡狐了?。

“你笑?什么?”赫连昀不得其解。

鬼神君假模假式地做了?一个佛礼,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后世的一首诗,在整个时代并无流传,赫连昀听了?不是立即想起名为辛弃疾的诗人,而是觉得眼前的少年文采斐然,再细品,这诗歌更是意味深长?。

赫连昀感受到其身上的佛性,并看到其周身金光焕然,他虽不屑神佛,却不敢开罪,便虚心问道:“阁下是何深意?”

鬼神君笑?而不语,然后化作金红色的雾气?散去,画面唯美而颇具神性……

赫连昀来不及细想鬼神君的箴言,就听守卫长?来报:“有人意欲强攻念花宫门?!”

“谁这么大胆?”赫连昀勃然大怒,“羽皇,海神,还是西方那不长?眼的,妄图替代我魔宫的小邪门??”

“不是,不是,”守卫长?冷汗涔涔,“是从未闻名于荒原的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你们都拦不住?”赫连昀更怒了?,他决定亲自出马,以震洪荒。

赫连昀对上了?夏绚。

此时的夏绚绝非那仙门?的谦谦君子?,一身魔气?,眸藏血海,看赫连昀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连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同伴都要避其锋芒,生怕他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赫连昀却觉得有趣。

这荒原魔族成群,但大部分都是从杀气?孽土中诞生的太生魔胚,很少是像他这样以仙堕魔的,世上成仙的本就是少数,又有几个在飞升的关卡出了?如此大的岔子?,被?心魔吞噬,直接堕落为魔鬼呢?

这千百年来,赫连昀第一次见到同类,不免有些惺惺相惜。

夏绚同伴看夏绚的眼神,像极了?赫连属下看赫连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畏不敢言,所以他俩不管怎么说都是同病相怜。

白苍野虽然也是由修真者堕落而来,却不过邪修,称不上魔,是以在夏绚那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再加上白苍野这个人多嘴,因晓通天机就喜欢胡说八道、扰乱君心,不得赫连宠爱,反被?拘于无星宫。

赫连昀看着夏绚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夏绚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意。

夏绚一心让赫连把秋意浓交出来,“阿浓呢,把她还给我!”

赫连对于此喝问有片刻的恍惚,他想不起来夏绚口中的阿浓是谁。

夏绚看懂了?赫连的表情,“就是那日你在冰原掳走的女孩儿,她是我的!”那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爱欲妒忌。

此时的夏绚跟平时很不一样。

他虽然记得过去所有的事情,但整个人的性格和思维都变了?,他不再畏畏缩缩委曲求全,他任情纵性,希望自己要什么有什么,若得不到就杀,杀到天下人都将他想要的奉到眼前。

他想要找回?秋意浓,如果魔尊不同意,他就屠尽这魔宫,片甲不留!

看夏绚的眼神,赫连就知道他已经疯了?。那根本是正常者会有的神色!

好好的一个魔修,怎么就疯了?呢?赫连不无哀伤地感叹。虽然他刚入魔的时候也疯……

赫连昀严重怀疑自己今日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前头一个神鬼莫测的狐面少年来骚扰,现下又来了?个不要命的疯批。

这可真是流年不利,要不回?头还是找白苍野算一卦?

心里虽然有怨言哀嚎,赫连昀面上还是很淡定的,维持着王者风范。

夏绚不比鬼神君,虽然已入魔,却不过是金丹期而已,识海里多了?一枚魔丹,可有什么用呢,他赫连昀可是九阶之上问天境的强者。

邪修永远不敌魔修,这是境界的差异。

在夏绚落败之时,魔尊哈哈大笑?,“谁说那姑娘是你的?她如今入了?我南国?殿,便是我相思子?,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赫连倒未必对秋意浓有多深的感情,但男人之间的意气?之争就是如此,无论如何,既然要比,我就要比过你,还气?死?你。

夏绚闻言,果然是急火攻心,吐血晕厥。

“公子?!”须臾立春紧张地围了?上去。

子?夜神情冷淡,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契约者,道:“去南荒吧。”

立春立马急道:“公子?都这样了?,还要舟车劳顿去南边?”

“不然你家公子?是没有办法得偿夙愿的。”子?夜淡淡道,“而他不可能?放弃。”

子?夜的话说中了?,立春无力反驳,只能?泪眼涟涟,“为什么呀,公子?竟然会为了?那妖女堕魔,如今还要为她以身犯险,这太荒谬了?……”

虽未尝情爱,子?夜还是感慨道:“感情本身就荒谬。”

冥冥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夏绚识海道:“去南荒,那里有你需要的一切……”

魔宫差点被?攻破,根源是秋意浓。

赫连昀虽觉得她与花澈相貌相似,一直纵容其任性作为,还为她追杀太岁,可如今脑子?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未免太过于草率。

且秋意浓的性格跟魔后半点不像,魔后天真烂漫、生性善良,那秋意浓却是嚣张跋扈、世故歹毒,不知多少次砸了?魔宫的玉器金杯,多少次试图攻击赫连本人。

大逆不道啊!

所以说除了?那张脸,到底跟花澈有什么关联?

且因为气?质不同,赫连越看越觉得秋意浓和花澈是两个人,一个若深秋霜叶,一个若盛夏荼蘼。

赫连回?过味来,风风火火地去了?南国?殿。

南国?殿中的秋意浓并不知晓外头刚结束一场战斗,看到赫连昀,也只如往常,那就是把对方当空气?,还是格外脏臭的那种空气?,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离不开就皱眉挤鼻忍着。

赫连昀看她这般作态,愈发?不喜。

这哪里是他的澈儿?

他的澈儿虽是妖族,却分外讨喜,不管谁见了?,都会被?她的热情和烂漫所感染,而眼前的女人分明是盯着澈儿脸蛋的赝品,妖娆自负又庸俗。

赫连不喜拂袖离去。

秋意浓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赫连想到方才?那夏绚的敌意和眼神,又折身,左右看秋意浓不爽,抬手就想要给对方一巴掌。

在赫连的眼里,秋意浓就是魔后的相貌,这让赫连有一种被?魔后背叛的既视感,因此他格外恼怒。

秋意浓哪里受过这种威胁,怒视着对方。赫连昀的手即将打在秋意浓脸上时,听了?下来。秋意浓的神情像是发?怒的狮子?,眼底是魔后花澈不可能?有的叛逆,跳荡着火焰般的东西。

奇异地,赫连昀的怒火反而平息了?下来。

不过赫连还是没有还好脸色,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秋意浓本来就对赫连昀的行为有怨念,这会儿见他竟然还要打自己,更是无法忍耐,心里下定决心要趁早找机会离开。

而赫连回?了?自己的龙颜殿,忽而后悔起来。

就算那只是替身,他也不该如此冲动,万一真伤了?她,而她真的是澈儿的转世,那澈儿醒来之后,该如何恼怒呢?不管发?生什么,他怎么能?打澈儿呢?

赫连昀联想起真正的魔后,相思漫漫,顿觉伤感。

那双红瞳泛起泪意,使得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不再有魔尊的威仪。

但紧接着他头痛欲裂,捂着额头,发?起疯来。他先是砸碎了?女娲石砚台,而后又掀了?整个桌案,很快整个殿堂就一片狼藉,他目之所及处所有的东西统统被?打砸了?一遍。

外头,蛇奴静默,魔兵不前。

所有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靠近魔尊,因为他们都知道,魔尊的疯病又犯了?。

龙颜殿里传来了?赫连的怒吼:“赝品,只是赝品!澈儿,你去哪儿了??你回?来好不好?什么,你说澈儿死?了??不可能?的,这不可能?!花澈不可能?死?!她是堂堂妖界九公主?,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死?掉呢?澈儿,你不是妖女吗,一介凡修怎么可能?杀死?你?

“一定是骗局,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澈儿,你醒醒,你醒来看看我……你不是最讨厌我了?的么,不是说了?要一辈子?折磨我的么,为什么不起来骂我打我?我是你最讨厌的仙君赫连!你醒醒,你醒醒,求你别再捉弄我了?,别再欺负我了?,我认输了?,我赫连昀彻彻底底的认输了?,呜呜……求你了?,别丢下我……”

殿堂里的呜咽,悲戚而孤独。

屋外云雷翻滚,隐而不发?,似乎为了?应这情景。云中又血雷翻滚,恐怖异常。

赫连昀正陷入悲哀的幻觉不可自拔时,双目瞥见一抹一闪而逝的艳丽红影,从身量气?质来看绝非秋意浓。

那是一名少年的身影,有着一副笑?意晏晏的狐狸玉面。

“是他!”赫连昀目眦欲裂,疯了?一样追上去。

可惜殿外只有红叶萧萧。

*

阿容短暂的消失了?一段时间,但一转眼还是回?到了?魔宫。

阿容知道这是系统的警告,不敢再多事。

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守着魔宫的主?人。

她听其他蛇奴窃窃道,昨日魔尊又发?了?疯,砸碎了?龙颜殿里所有的东西,并且像过去那样大吼大叫,喊的都跟魔后有关。

魔后已经死?去数百年了?,可魔尊从未忘记她。

这让阿容即甜蜜又感伤。

她正端着清明露,要去往龙颜殿,希望这露水能?让发?疯过后的魔尊稍感舒适。

她的蛇尾擦过木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对她来说,这样行走的方式自在又丝滑,她很是喜欢。可惜这种享受没多久被?打住了?,白发?苍颜的老?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无星宫的白苍野。

“见过大法师。”阿容行了?一个魔族礼。

虽然魔尊并不是很喜欢白苍野,但这老?头身负“北荒第一大法师”的威名,在整个蛮荒都受到尊敬,阿容一个小小蛇奴自然不敢无礼。

白苍野却对阿容的礼貌视若无睹,尖锐地质问:“这种事情应当交给膳房专属的蛇奴,你一个立像,如何有资格?”

“是魔尊陛下准许奴儿这么做到。”阿容战战兢兢地解释。

其实魔尊并未亲口允诺,不过是默许,若是白苍野较真起来,还是能?处置她的。

这不是阿容第一次被?白苍野刁难,她就想不明了?,为什么一个老?年男子?会看自己横竖不顺眼,照理来说,记恨她的应该是妙龄女子?或男子?。

白苍野恨不得除之后快,但怕魔尊细究,是以只能?称口舌之利,他道:“魔宫有魔宫的规矩,不要仗着魔尊的崇信,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是!”阿容连忙道。

“而且你也太丑了?,少在魔尊面前晃悠!”白苍野警告道。

阿容捂住自己左脸颊狰狞血腥的伤疤,一脸的惊恐与自卑。

虽然白苍野也已经老?得不能?看了?——他还叫楚天遥的时候,确实是个翩翩公子?如玉郎君,可惜他破境较晚,又因万般痛苦一夜白头,是以看起来老?态龙钟,不服当年的绝世风貌,但

至少他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疤痕,阿容无力反驳。

她心里一阵难过,行礼躬身,卑微地道:“奴儿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魔尊和秋之间没有真正的箭头,魔尊和魔后的cp是我写的断章《妖界九公主》里的。不要太迷恋魔尊哈,这就一个普通的爱发神经的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