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秦缘圆没想到这奇花竟然是这种作用,目光飘忽闪烁,不小心对上胡姬妩媚的眼,她满不在意地笑笑,摆了摆手,一副不必多言的模样:“您二位直勾勾地寻这花,还害羞什么呢。”

她说话时,目光黏在玄迦身上:“我见你这郎君,身量高大,鼻骨巍峨,应当是个不错的,你们小夫妻,还懂得寻这愈创花,可见是有情趣的,都是同道中人,一两一钱,如何?”

秦缘圆内心尴尬无比,谁和你是同道中人,旁边这个还是不能犯戒的和尚,她拧头,默默看着玄迦。

他表情很正经:“你确定?”

她颔首。

玄迦挑眉,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你这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咱们不染凡尘的玄迦大师,何时跌落滚滚红尘了?”

来人是一名青衫男子,温润俊美的好相貌,身形挺拔,是如同修竹一般的郎君。

他眼神在秦缘圆和玄迦之间徘徊,又道:“破了俗戒便罢了,还玩得这般,野。”

玄迦声音含笑,夹枪带棍:“如何?萧三郎想要,不若贫僧匀一半出去罢?”

萧三郎笑得温吞,挑眉道:“敬谢不敏。”

这郎君和玄迦似乎颇为熟悉,且秦缘圆向来对生得好看的人自带好感,便掩面小声问:“这是谁?”

玄迦瞥了她一眼,不大乐意道:“萧指挥使,萧铎。”

秦缘圆低头想了想,似乎记得当今皇后便是萧氏女,眼前的郎君又官拜指挥使,大抵便是那个萧。

这话说完不久,玄迦便侧目,示意她闪一边去。

秦缘圆也知道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交流她不方便参和,也没有兴趣。只吸了一口薄荷帕子醒醒神,便皱着鼻子专心查探。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竟真叫她寻到了另一味,听胡姬说,这味药材名唤雪精,乃是西域某种雄性动物香囊中的干燥分泌物。

嗯,和麝香有些类似。

但秦缘圆兴奋想要告诉玄迦时,玄迦竟不知所踪。

胡姬指了指远处黑沉的空地:“那二位俊俏郎君往那去了。”

秦缘圆甩下定金,掰了一块雪精扔入香囊,一蹦三跳地去寻玄迦。

大抵是她兴奋太过,所以乐极生悲,被枯木枝绊倒了,生生跌在地上,手腕蹭出了一片血痕。

玄迦听见一声惨叫,定睛一看却是秦缘圆趴在地上,他目力极佳,已是看见小娘子白皙的手腕上蹭出了血,皱了皱眉。

秦缘圆却笑得开心,趴在地上,举着个香囊冲他招手,笑的明媚喜人:“大师,我找到啦!”

萧铎侧身撞了他一下,疑惑道:“你哪里寻了个娇憨的小娘子,倒是傻得可爱。”

玄迦并未回话,步履匆匆,上前将秦缘圆扶起。

秦缘圆心中雀跃,将香囊递到玄迦手上:“大师,你闻闻,是不是和那块布料的味道一般无二?”

萧铎跟了上来,敏锐追问:“什么布料?”

香囊的材料都是新加的,味道本就浓,夜风轻吹,很快于空气中扬开,传入三人鼻尖。

玄迦、萧铎对视一眼,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秦缘圆被玄迦虚搂在怀中,一下便察觉他身上肌肉绷紧,像是蛰伏蓄力一般,气氛顿时紧张。

但周围环境并不见异样,秦缘圆以为自己眼拙,未发现危险来临,便小声问:“大师,怎么了?”

声音不住颤抖,都是被前两日那些血腥场面吓的。

玄迦未说话,却只拧眉凝视她。

秦缘圆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玄迦抱起,放到远离萧三郎的空地。

此处距离市集有些距离,乃是一片荒郊密林,又是夜黑如墨,秦缘圆心中忐忑,不禁扯住玄迦的衣袖。

“乖乖呆着,莫轻举妄动。”他声线不同寻常的淡泊,带了些紧绷之意。

秦缘圆不解其意,怔怔点头,但玄迦方才不小心触碰到她伤处,丝丝抽疼,她伸手碰了碰,指尖湿粘,发现玄迦的袍子上蹭了些血迹,因他衣裳素白,便是在黑夜中都分外惹眼,提醒道:“大师,你衣裳上染了血。”

玄迦低首,指尖触在那抹血痕上。

脸上表情越发冷凝。

秦缘圆心颤了颤,没由来地有些不好的预感,小心试探:“大师?”

玄迦却一把将她推开,秦缘圆被推着贴到树上,背后一片粗粝的疼痛。又惊又怕之时,眼前一道白芒闪过,原来萧铎和玄迦身上佩剑齐齐亮出,转瞬之间,二人已势均力敌地缠斗在一处。

秦缘圆揉着被撞疼的后肩,颇为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打斗。

怎么好端端地打了起来?

二人身上携着兵器,不多时身上俱挂了彩。但二人见了血,似乎越发亢奋,出剑狠历,招招致命。

黑夜中,秦缘圆看见,玄迦眸中染上了不同寻常的亢奋杀意。

这绝不正常。

刚刚玄迦还同萧铎拌嘴,谈笑风生,瞧着交情不差的模样,怎会一瞬之间便相互残杀。

玄迦身上的伤痕渐多,衣裳上染了星星点点的血痕。

望着玄迦愈战愈勇的染血身影,秦缘圆心里着急,觉得那些血实在流得浪费。

况且玄迦旧伤在身,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莫动真气,小心静养,这才刚醒来,一会伤势加重了可怎么好。

沉思之际,却见玄迦卖了个破绽,反手一击,将猛扑上前的萧铎击倒在地,长剑抵着萧铎的胸口,便是要往下刺。

却见萧家三郎性命堪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吐血的模样,清癯脆弱,甚是俊美,秦缘圆那颗爱美之心又发作起来,觉得他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

又想这打斗来得蹊跷,无端闹出人命总是不好的。

眼下二人胜负已分,应无危险,心中做着几重打算,秦缘圆奔上前去,搂着玄迦的腰往后扯:“大师!大师!你冷静些!”

秦缘圆甫一靠近,刚恢复些神智的二人情绪变得愈发暴躁,萧铎呕着鲜血,尚挣扎着提剑起身要继续再战,玄迦警觉,抬脚在萧铎胸口狠狠一踹,咬牙斥道:“放手!”

秦缘圆心中害怕,双手已有些发颤,几乎抱不住他。

玄迦发狠,旋身而起,想要将她甩开,秦缘圆被他蛮力带着,在空中转了半圈,落地时却被萧铎一剑刺在后背上。

秦缘圆吃痛,双手一松,便被玄迦甩到远处。

她跌落在地,身后剧痛,流血涓涓滴落,秦缘圆后悔极了。

闲事,真的不该多管。

玄迦发疯杀了他的朋友,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朋友。

萧三郎生的好看,同她有什么关系?世上好看的皮囊千千万。

秦缘圆脱力,趴在地上。

只见玄迦飞身而来,手中的长剑上滴滴答答淌着血,他脸色煞白,肃如修罗。

秦缘圆顿时寒毛倒竖,颤颤巍巍往后爬。

他……他要干嘛?

该不会想要杀她吧!

秦缘圆怕得哭出了眼泪,抖着声音:“大、大大师,您醒醒成么?”

玄迦眼神冷冷,长眉纠在一处,长剑一挑,直对她而来。

秦缘圆心狠狠一沉,万念俱灰地合上双目,绝望地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