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陆筠的贴身丫鬟墨竹进门后?不忘将房门带上,看见陆筠已经站起身,连忙去桌前为陆筠倒了一?杯水过去,“世子,侯爷传来?了信。”说完将一?封密封的信纸交给了陆筠。
陆筠喝着杯中的水,水温适中,看来?墨竹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过来?为她更换过。
陆筠感觉自己干涩的嗓子终于得到滋润,饮下最后?一?口水后?才将茶杯递还?给墨竹。
接过信封拆开,信封里面写的内容不过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书?。家长里短的,无怪乎就是说镇北侯自己有多想陆筠罢了。
陆筠大概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手又将信塞回在了墨竹的手里。
“哎,这个老头子可真烦,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墨竹,你再?给我倒一?杯茶来?,这嗓子实在是紧得很。”
墨竹将那封家书?收好,听言又走到桌前为陆筠续了一?杯茶水过来?:“世子,您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长此以往对您的身体也?不好。”
将茶水端回来?,递到了陆筠面前。
陆筠一?挑眉,接过墨竹手中的茶杯时还?不忘记摸一?下她的手,作成一?副流氓痞象:“怎么?你这是心疼小爷我了?还?是吃什么飞醋了?”
墨竹被?陆筠调笑得脸色绯红,拍掉了陆筠的手,有些恼:“世子,你现在简直越来?越……越来?越……”
墨竹越来?越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陆筠。
“越来?越纨绔?”陆筠抿着杯中的水,眸中含着嬉笑,用眼角余光瞧着脸色爆红的墨竹。
墨竹点点头,有些纠结,声音被?她小心压低道:“世子,毕竟您也?是个——”是什么墨竹没?说,但是两人心知肚明?,“您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您看看这京城中都将您给传成了什么样子了。”
将茶杯再?次还?给墨竹,陆筠显得无所谓,耸耸肩:“传成了什么样子?无非就是说镇北侯家的小世子仗着自身家世好,无恶不作,调戏良家妇女、留恋花街柳巷、偷鸡摸狗、当街策马、仗势欺人……”
陆筠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仿佛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褒义词一?样,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世子!”墨竹甚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陆筠此时在京城中完全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但听陆筠自己这么说自己,墨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陆筠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苦涩:“哎——墨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这样哪能在这京城安然?”
听见陆筠这么说,墨竹脸上终于多出了许多不忍,声音也?放得轻缓许多:“世子,您……您这样也?挺好,他们倒也?不是说您一?无是处,也?有说你好的时候。”
说什么好?也?不过就是说陆筠的这一?身皮囊好罢了。
瞧到墨竹于心不忍的模样,陆筠瞬间变脸,又是刚刚那副嬉笑的痞样:“墨竹姐姐这是又心疼我了吗?我就知道墨竹姐姐对我在意得很。”
墨竹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被?陆筠给戏耍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实在算不上好看,于是有些羞恼道:“我呸!你可真是——”后?一?句狗改不了吃屎硬生生被?给她憋了回去,没?说出来?。
“好啦好啦——”陆筠转眼又变得乖巧,拽着墨竹的衣袖轻晃着,“墨竹,我都饿了,有没?有给我准备吃的啊。”
墨竹对陆筠无奈:“就算吃早膳也?要先洗漱过后?才行。”
“好,这就准备洗漱。对了,有给我准备鸡腿吗?”陆筠期待地?问道。
“一?清早的晨膳哪来?那么荤腥的东西?”墨竹皱眉,对陆筠这个口味实在不敢恭维。
墨竹从小跟着师傅习武,速来?用食清淡,就算是正餐也?很少吃肉,更别提一?清早就要像陆筠一?样啃油腻的鸡腿了。
陆筠咂咂嘴,噘起双唇,有些不开心。
墨竹看见陆筠这样,一?下子又心软了,长叹了一?口气:“世子您赶紧洗漱吧,我去厨房给世子您问问有没?有鸡腿。”
“哈哈哈,好!就知道墨竹对我最好了!”陆筠欢呼道。
不过,等墨竹离开后?,陆筠看着那扇被?紧闭的房门,面色这才变得有些深沉,不同于刚刚嬉笑的模样。
这个墨竹确实待她很好,只不过就算是再?好,墨竹终究是镇北侯身边的人,真正效忠的人还?是镇北侯。
陆筠转身走到衣柜前,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更衣从来?不用丫鬟伺候。
打?开衣柜寻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袍出来?。看着这身长袍的款式,陆筠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她换好衣服,墨竹正好打?了水回来?。
陆筠梳洗完后?,来?到桌前,看着这一?桌极为清淡的膳食,撇撇嘴。
上一?辈子自己因为穷,一?直没?吃上什么好吃的,这辈子好不容易变成了一?个“富二代?”,竟然还?要被?身边的素食主义者制约。
手疾眼快,陆筠直接伸手抓起了餐桌上唯一?的一?只鸡腿,大快朵颐。
墨竹看着陆筠的吃相,一?时间神色莫辨,最后?她干脆偏过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墨竹有些想不明?白,陆筠她好歹也?是镇北侯家的儿女,怎么就这吃相这样令人不敢恭维呢?活像是一?只饿死鬼投胎一?般。
“对了墨竹,你吃不?”陆筠举起自己啃了一?半的鸡腿,往墨竹站着的方向?递过去。
墨竹腹中一?阵翻涌,忍住恶心,连忙说了一?句:“不吃!”随后?快步跑出房间。
一?大早就要闻那么荤腥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也?不知道陆筠究竟是怎么吃得下去。
看见墨竹离开,陆筠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扔下鸡腿,随意擦了擦手。
起身走到书?桌前,抽出了一?只盒子,拿起最上面的三封信纸。拆开后?将三封信平铺在桌面上,将今天墨竹递过来?的信也?同样平铺,只不过这封信被?她放在了最前面。
手指点着第一?封信纸第一?竖行的第一?个字,第二封信纸第二行竖行的第三个字,第三封信纸第三行竖行的第五个字,第四封信纸第四行竖行的第七个字。
最后?连成一?句话后?,显示的正是:城防图,速。
看见这几封信连成的内容后?,陆筠自鼻腔哼笑出声。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进行到何处了:正是镇北侯按捺不住,欲图让陆筠里应外合,造势谋反的前夕。
点燃火折子,陆筠将那几封信统统烧了个干净。
要她去探城防图,而自己在外起兵谋反?
陆筠嘴角的冷笑逐渐加深,如?果当真如?此,那么这场叛乱,第一?个被?祭刀的定然会是身在京城中,手无寸兵的自己。
镇北侯演得一?出好戏,自己如?何如?何宠爱幺子,所以才会让皇帝误以为自己能有一?份牵制住他的筹码。
因此假如?镇北侯一?旦有了叛变的心思,那么皇帝就会将陆筠作为人质来?要挟镇北侯。
可皇帝哪能知道,镇北侯对陆筠的宠爱其实不过是精心策划了十多年的一?场戏罢了。
等到叛军逼至京城脚下,那么陆筠的女子身份定然会被?发现。
届时,陆筠一?介柔弱女子,她的下场最后?会如?何,便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可真是无情无义呢。”陆筠冷冷嘲讽道。
不过这都没?关系,反正镇北侯在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镇北侯?
等墨竹再?进房门,她鼻子格外灵敏,闻到了屋内有焚烧过纸张的味道。
看了一?眼地?上的烟灰,墨竹不动声色。
陆筠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吃饱了。”
“嗯,我叫人进来?打?扫。”墨竹面色平静,低声开口道。
陆筠打?了个饱嗝,点点头,咧着嘴开口道:“好。”
“对了!”陆筠突然转过身对墨竹开口,因此注意到了墨竹正盯着地?上的那处纸灰发着愣,陆筠嘴角轻勾,并?没?有跟墨竹解释什么。瞧着墨竹眨了眨眼,又转回头看向?自己,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陆筠道:“等会儿陪我去街上逛逛吧,今天天气不错。”
墨竹瞧了一?眼外面布满了的阴云,没?说什么,只是垂头应了一?声:“是。”
听见墨竹答应自己后?,陆筠这才转回身,冲着门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因为陆筠背对着墨竹,所以墨竹并?没?有看见此时陆筠的脸上的表情。
有意思,镇北侯那老儿果然没?有尽信墨竹。
想着,陆筠又觉得墨竹其实也?挺可怜的。两边的主子都不信任她,这种?境地?确实最为危险。
镇北侯应该只是告诉了墨竹自己女子身份的事情,并?且告诉墨竹要她监视住自己,看自己有没?有和皇室走得太近的情况。
和皇室走得太近这种?事自然不会有,因为陆筠真正要走近的那个人不在皇室,而是在青楼酒肆。
陆筠和墨竹一?同出门上街闲逛,这一?路上看见陆筠的百姓们都如?同看见了瘟神一?般,远远地?避之?不及。
陆筠也?丝毫不在意,东面看见了一?只糖人,伸手直接拿了过来?;西面看见一?副墨宝,动手直接抢了过来?。
以至于到最后?,陆筠所在的这一?条街的店铺纷纷关上了店门,谢绝接客。
陆筠咬下一?块糖葫芦,看着最后?一?位从自己身边溜走的小贩,随手将只吃了一?颗的糖葫芦丢掉,吐出嘴中的子:“啧,无趣。见到本世子跑什么?”
墨竹跟在陆筠的身后?,怀中抱着陆筠大大小小抢过来?的物件,脸上布满了黑线。
换做是我,我见到你也?跑。
抬头看了看天,陆筠抬手“啪”的一?声打?开了自己刚刚抢过来?的折扇:“墨竹,你猜一?会儿会不会下雨?”
墨竹听着不远处天边的闷雷声,不想说话。
“哎,这种?时候就是要找个地?方避雨,喝喝小酒,最为舒适。”
墨竹一?听陆筠这么说,就知道陆筠想要干什么了。
陆筠所说的喝酒可不是单纯的喝酒,其中还?少一?个字——喝花酒。
“哎——”陆筠转过身被?吓了一?跳,跟在自己身后?是一?摞满满的物件,根本看不见墨竹的脸,“啧,墨竹啊,你这样让本世子怎么去喝酒啊?”
折扇一?拍,收了起来?,将它见缝插针地?戳进了墨竹的怀里:“这样,你去将这些东西送回府上,本世子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然后?咱们两个一?起去喝酒,”说完陆筠贼头贼脑的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换一?身装束再?出来?。”
墨竹一?脸的无语,在那一?堆的物件后?面开口道:“世子,可是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没?带伞——”
“你是不是蠢,我不会找个地?方避着吗?快去快回,别让本世子久等。”陆筠翻了一?个白眼,声音有些嫌弃。
就在墨竹走后?不久,淅淅沥沥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陆筠目光幽深,离开了此处。
————
这场雨骤然下了起来?,每一?滴落下的雨水似乎都有铜钱般大小,砸在青石地?面上,迸溅出水雾。
噼里啪啦的雨落声如?骑兵的马蹄,带着要踏碎大地?的气势奔涌而至。
青苔斑驳的城墙下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被?这场大雨砸得无处可逃,宛若丧家之?犬。
这场雨看起来?还?要下上一?阵,等这场雨过后?,这个小孩必然丧命至此。
不过就算是丧命至此,也?不会有人在意,顶多是明?天更换守城的官兵发现他后?吐上一?口唾沫,再?补一?句:“晦气!”
最后?将他扔去荒郊,或许能好心施舍他一?席草席做为他最后?的安居之?所。
不过——
男孩头顶上方那片天空的雨突然停了下来?,男孩茫然地?抬起头,结果看见了一?位对着自己伸出手,面上含笑的人,跟在那人身后?站着的还?有一?位看不清脸的黑衣人。
“你愿意跟我走吗?”那人如?是对自己这么说。
男孩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回主,他似乎是个哑儿。”黑衣人对着身边的那位贵人开口。
“哑儿啊,那更是可怜了,”那贵人面色不忍,“你给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治。如?果能治的话,就将他治好。”
“是!”黑衣人颔首道。
“治好后?记得熬一?碗姜汤,淋了雨别又害了伤寒。”那贵人又补充道。
男孩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在这片乌黑朦胧的天下,显得格外亮、格外单纯。
最后?他被?黑衣人抱走,远远地?,在那天的雨幕中,他至死都记得那渐渐消失在城墙下的,印有梅花的白伞,和那位执伞的贵人。。
————
等墨竹再?回来?,却?根本找不见陆筠的影子。不过她也?不着急,而是径直奔向?这京城内最大的一?家春楼——云雨阁。
果不其然,问了一?下这家楼的老鸨,墨竹很快找到了陆筠所在的位置。
找上了二楼雅间,陆筠正坐在里面自在的喝着茶。
看见墨竹进来?后?,还?不忘调笑一?声:“墨竹,你这身打?扮可是比本世子都要帅啊。”
墨竹脸有些绯色,她的思想很保守、封建,若不是因为陆筠的原因,这辈子就算是打?死她也?绝不会来?青楼这种?地?方。
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陆筠,墨竹抿紧了唇,心中有些异样。
陆筠的长相极好,作为女子她长得英气但不过于刚硬,飒爽这个词可以完美的贴在她的身上。只不过就是平常痞里痞气惯了,身上总是有一?种?流氓气。虽如?此,陆筠毕竟是从侯爷府中出来?的人,周身的贵气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能够匹及的。
墨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陆筠,开口道:“世子谬赞了。”
陆筠挑挑眉,不再?调戏墨竹,看着楼下逐渐热闹的场面对着墨竹开口道:“听说今天是花魁□□的日子,下这么大的雨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啧,一?群色狼啊。”
墨竹认同陆筠的说法,她倒是没?有觉得陆筠也?是这群色狼之?一?,毕竟她心里清楚陆筠的真实身份。
这时,楼下突然嘈杂起来?,原来?是这家青楼的老鸨上了台。
“各位客官,想必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没?想到咱家沐姑娘居然这么受众人的欢迎,就算下着大雨,咱这楼里的人都满了哟。”说到这里老鸨发自内心的咧开了笑。
“哎!别废话了!我们要见沐姑娘!”在场下的其中一?位男子扯开了嗓子对着台上的老鸨喊道。
“对对对!我们要见沐姑娘,赶紧的!”
“快点!让沐姑娘出来?,我们可都等着一?亲芳泽呢,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面对台下众人的起哄,这位老鸨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稳坐不乱。
她淡淡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很好地?藏住了眼底中的轻蔑。
在这青楼里,虽然都是过来?嫖的,但就算是嫖/客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此时在台下坐着的这些人虽然都是京城内小有名气的富商、官吏,单拎出去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得罪得起的人。
但是今晚的贵客可不在这里,而是在二楼的那一?间间雅间内。
老鸨的目光往楼上轻瞥,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
在那里面坐着的人,才是今晚的真正贵客,而台下的众人不过是捧个场的过客罢了。
就算是台下人倾家荡产,恐怕都不够二楼雅间内的人随便动一?动手指头。
老鸨抬手虚拍了一?下扇子:“好了好了,看给你们猴急的。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今晚毕竟是沐姑娘的第一?次,总归是要有一?个流程的。”
没?等台下人丧气,老鸨又及时补充了一?句:“下面就请楼里的姑娘们献个舞,给众位爷来?个开胃小菜。”
一?听有姑娘上台,台下又开始沸腾。
云雨阁作为京城最大的青楼,这里面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绝色。虽比不上沐姑娘,但长相、身段都是屈指可点的。
陆筠喝着楼里小厮送上来?的美酒,忍不住感慨:“今晚这妈妈可真是大手笔,这上等的女儿红都给送过来?了,真是要‘嫁’女儿啊。”
听见陆筠这么说,墨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很不喜欢青楼,甚至厌恶。因为这里不知葬送了多少女子的清白,又有多少女子被?迫委身于此,一?生暗无天日,生如?死。
就像这种?将女子的清白当做玩物拍卖,她着实看不过去。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冲下去,断了那群家伙的子孙根。
陆筠的神色反倒是没?有什么别样的表现,专心的喝着她的酒,专心的看着台下的表演。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已经变得微醺。
老鸨这才又走上台,笑着道:“想必各位客官都等急了吧?下面就请我们的沐姑娘上场,为众位客官献舞!”
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人声鼎沸。这喧闹的声音让身处二楼的陆筠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皱着一?张脸:“哎呦,这群家伙的嗓门可真大。”
扣了扣耳朵,陆筠弹了弹手指。
目光无意中瞥到楼下款款上台的那名红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陆筠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位沐姑娘一?直若有若无的将视线投向?她所处的隔间。
陆筠手捻着酒杯,呢喃自语道:“沐……”
一?瞬间陆筠陷入了感伤,心脏突然传来?一?阵闷痛。
在脑海中她问系统:“林沐她在这个世界吗?我怎样才能知道是她。”
系统:【系统会根据宿主接触到的如?:头发、血液进行匹对。当找到与林沐完全符合的人,系统会主动告知宿主。】
林沐愣了愣,眼睑向?下,长长的睫毛盖住眸中神色,眼底被?打?出一?片阴影。
沉吟片刻后?她说了一?句:“谢谢。”
目光接着往楼下望去,此时的林沐已经踩着鼓点翩然起舞。
这时的林沐,一?席纱巾覆面。红衣薄纱,身材玲珑有致,完美的腰线露于外面,这身衣服穿得有几分异域风情。在台上她仿佛那塞北的妖姬,伴随着每一?声鼓点踩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面纱未曾覆盖的那双含情眼,随着一?次转身,正巧对上了在二楼观望的陆筠。
一?时间四目相对,陆筠都有些发愣。
“真是一?个妖精啊。”陆筠又饮了一?杯酒,喘息间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随后?她对着那位沐姑娘回了一?个笑容。
沐姑娘的这场舞,别说让在场的男子垂涎,就是连见多识广的青楼老鸨都有一?瞬间心动,甚至存了后?悔将沐姑娘出手的心思。
她竟不知道这个沐姑娘的舞蹈竟然炉火纯青到这种?地?步了。
蛊惑中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劲儿。
突然间,青楼的老鸨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若是这沐姑娘成为了宠妃,定然会是祸害江山的红颜祸水、一?代?妖姬。
老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一?语成谶,这位沐姑娘最后?确实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鸨回了神,清了清嗓子,上台准备主持。
“沐姑娘的舞蹈惊才绝艳,妈妈我这都有些舍不得将她给出手了。”
老鸨此话一?出,台下立即出声挽留:“妈妈可别!要多少钱只管开价就好!如?果能和沐姑娘执手那真是三生有幸。”
“是的,我从未对一?位姑娘如?此动心,竟然生了只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心思。”
“若是沐姑娘,那我愿意遣散我的所有妻妾,此生只娶沐姑娘一?人为妻。”
刚刚还?污言秽语的台下众人突然开始文质彬彬起来?,一?个个文绉绉的拽着文采,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沐姑娘的青睐。
在二楼的陆筠忍不住捧腹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她对着身边的墨竹道:“你看看这群家伙,刚刚明?明?就是一?副禽兽的模样,现在一?个个的竟然在这装什么君子了。哎呦,也?不知道看看他们脚踩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来?都来?这了,还?装什么纯?装什么深情?真是笑死我了。”
或许是因为陆筠的笑声太大了,以至于楼下的众人都听见了陆筠的调侃。
对于陆筠所说,他们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的怒目圆睁。
不过也?只限于怒目圆睁,因为他们清楚在这二楼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那可是皇宫贵族中的人上人。
贸然出头,说不定就会冲撞到哪位穿着绣有龙纹、蟒纹靴的“贵人”。
其中一?位不清楚二楼究竟都藏着什么人物的愣头青冲了出来?,梗着脖子怒吼道:“哪个缩头乌龟大言不惭!在背后?对别人指指点点!”
这愣头青此言一?出连着台上的妈妈都忍不住揩了揩冷汗,台下众人也?是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敢再?发出一?言。
这位妈妈是知道二楼上坐着的那位究竟是谁,那位可是当今太子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她以眼神示意后?方的打?手,等会儿将那个愣头青给拖出去,别坏了楼上那位人的兴致。
陆筠被?人这么说也?不恼,反倒是对着墨竹扬扬下巴示意:“看来?该我们露脸了。”
墨竹颔首,随后?将遮挡着的幕帘掀开。
顿时台下众人都看清了那间究竟站着的是谁。
一?个个瞬间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陆筠的眼睛。那愣头青看见是陆筠,一?瞬间也?苍白了脸。
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道陆筠,平头老百姓只是怕陆筠抢自己的东西,但是这群京城中的上层人可是实打?实的害怕陆筠背后?的权势。
那位愣头青一?瞬间瘫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子,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位五品小官,哪里敢跟陆筠这种?大官二代?抗衡。
陆筠的父亲那可是手握重兵的镇北侯,她更是镇北侯最喜爱的幼子,因为这层关系,就算是当今太子也?不敢得罪陆筠,更别提他这种?无名小卒了……
恐怕今天过后?自己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却?没?想到陆筠只是淡淡开口道:“怎么都哑巴了?刚刚不是挺热闹的吗?本世子说你们是禽兽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世子说得对,说得对,我们是禽兽。”众人连忙笑着附和。
陆筠冷眼看着台下,嗤笑了一?声:“那就继续吧,别坏了本世子的兴致。墨竹,放帘。”
“是。”墨竹恭敬回道。
这一?下,现场原本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气氛顿时寂静了下去。
老鸨也?有些尴尬,不过幸好没?闹出事,这已经很不错了。
连忙打?着圆场:“世子大人有大量,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接下来?的环节:一?人上台为沐姑娘抚琴,沐姑娘将为其伴舞。”
因为刚刚的那一?插曲,在场的人收敛了许多,鲜少有人敢自告奋勇上前报名。
这时在二楼另一?雅间的帘幕被?人掀开。
“我来?。”一?位白面玉冠的男子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
若是有些手段的人定然能够认出下来?的这名男子究竟是谁,于是一?个个在暗地?中都忍不住胆颤。
陆筠看见那名男子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果然等到你出来?了。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楚晟。
每次念起这位太子的名字,陆筠就忍不住发笑。
楚晟、畜生。啧啧,真不知道这皇帝老头是怎么给他儿子取得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众人看见那人从二楼雅间下来?,对其身份都有了一?定的认识,总之?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
但是没?想到,这时沐姑娘却?突然开口了,她对着台下微微欠了欠身子,行了一?礼道:“今日既然是妾身出阁之?日,那能否让妾身来?选一?人。”
沐姑娘如?此说,点明?了就是拒绝了楚晟。
顿时,楚晟的面色好生难看。
台下众人听见沐姑娘这么说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沐姑娘可能在他们之?间有了心仪之?人,但是害怕的就是他们可不是能够跟楚晟抗衡之?人。
楚晟倒是修养极好,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僵硬地?笑了笑,随后?对着沐姑娘道:“那么就由沐姑娘来?亲自选一?人吧。”
老鸨听见沐姑娘语出惊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离开脖颈。
台下鸦雀无声,只等着沐姑娘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却?没?想,沐姑娘对着某处欠了欠身子,行了一?个礼,道:“妾身诚请公子抚琴。”
看见沐姑娘行礼的方向?,楚晟的脸色更黑了,因为沐姑娘邀请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现身的陆筠。
瞧见沐姑娘选了陆筠,老鸨偷偷松了一?口气。
陆筠没?想到沐姑娘竟然选了自己,因为在上辈子确确实实是楚晟为沐姑娘抚的琴。正因如?此,身为太子的他被?无数朝堂大臣上折弹劾,导致皇帝老儿震怒。
因为皇帝老儿的压力,太子只好打?消了纳沐姑娘为妾的念头。
陆筠摇头忍不住啧啧,想当初太子为了装君子,可是在成为沐姑娘的入幕之?宾后?装君子不愿碰她呢。
要问陆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因为最后?沐姑娘是跟了自己的。
不仅仅跟了自己,还?由她负责自己一?系列的情报工作。
————
陆筠不出声,沐姑娘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隐隐间陆筠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她还?是笑着道:“既然美人邀约,本世子岂有拒绝的道理。”
说罢,陆筠准备下楼。
在下楼前,陆筠突然停住了脚步,抬手捋了一?下墨竹的头发。
墨竹被?陆筠的举动弄得愕然一?愣,脚僵住在了原地?:“世子你——”
没?想到在这时陆筠眼底却?划过一?阵失落,不是她。
因为系统提示音在刚刚并?没?有响起。
陆筠大大方方的上台,上台前还?不忘记跟仍旧站在台上的楚晟行了一?个拱手礼。
“这位兄台,承让了。”
陆筠一?开口,便气得楚晟半死。楚晟咬紧了牙,狠狠甩袖离开台上。
陆筠一?挑眉,丝毫不在意,坐在老鸨为她准备好的琴架前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弦。
啧,真是一?把?好琴。
“公子。”沐姑娘开口出声。
听见沐姑娘叫自己,陆筠抬起头,笑着也?开口道:“我弹琴一?般,恐怕要委屈你了。”
“无妨,能得公子抚琴,是妾身的荣幸。”沐姑娘抬起头与陆筠的视线对上。
在那双眸子中,陆筠失了神,恍惚间她仿佛从沐姑娘的身上看见了林沐的影子。
有些发愣,不受控制的低语了一?声:“林沐——”
只不过她的声音很小,所有人都没?能听见。
摇了摇头,陆筠自嘲一?笑,紧接着缓缓闭目沉息,十指轻轻放于琴弦之?上。
见状沐姑娘也?进入了状态,只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陆筠的身上。
琴声嘈嘈,扣人心弦,置若虚妄之?境。
舞姿袅袅,霓裳偏飞,恍若妲己再?生。
两人都是登峰造极之?人,这一?场合演不知勾住了多少人的心魂。
而在这时,原本在台中间跳舞的沐姑娘,身姿旋转,一?瞬间来?到了陆筠的身边。
极尽妖娆、魅惑之?姿,沐姑娘仿佛在尽自己所能勾引着专心抚琴、坐怀不乱的陆筠。
就在沐姑娘的秀发滑过陆筠面颊的那一?刻,系统突然开口出声:【检测到林沐灵魂匹合度100%。】
指尖底下的琴弦砰然断裂,陆筠愕然睁开了眼睛,不顾指尖汩汩流出来?的鲜血,一?把?拽住了沐姑娘的手。
沐姑娘因为舞蹈而耗费了不少体力,薄汗细细的挂在鼻翼、额间上,胸脯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起伏伏。被?陆筠突然拽住后?,她勉强稳住身子的平衡,淡淡回过头,与陆筠四目相对。
这时陆筠才注意到,在沐姑娘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复杂。
有爱、有恨、有悲伤、又有决绝……
世间最复杂的情感,恐怕也?不怪乎于此了。
陆筠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盯着此时的沐姑娘,心中止不住涌出了欣喜。
林沐,竟然是林沐,自己竟然又能遇见她了。
而且她居然又是这次的世界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