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本来副本理应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可一切的一切,是在陆珩碰见自己小狗的时候戛然而止的。

曾几何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心里上了重重一击,在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强烈情绪波动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感觉绝不仅仅是似曾相识那么简单,陆珩似乎知道了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熟悉感由何而来,也在无形之中剥开了副本给予的层层迷雾,牵引着他来到了离他越来越近的真相面前。

陆珩给小狗喂了点香肠,哪怕是小狗对着他疯狂摇尾巴,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与上回不同的是,宋清玉此次已经悄然走到他的身后。

“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宋清玉站在他身后,开口问道。

陆珩不语,如果说副本里出现这只小狗是因为想要搅乱陆珩清晰的思路,那么宋清玉此时此刻的出现一定是来挖苦自己的。

“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绝对不是第一天来到这里。”宋清玉的语气阴森森的,让人听着都忍不住汗毛直立。

是的,所有的熟悉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陆珩心念电转,一切的一切,老年机……初来乍到的争吵……房东老太……突如其来的车祸……

陆珩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答案就要近在眼前了,却无法剖透那层神秘面纱。

但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时间重置。

陆珩想起很久以前,他偶然在书里看见过的——莫比乌斯环,将一条纸片翻过来粘在一起,放一只蚂蚁在上面行走,蚂蚁将永远走不到头。

同样作为游历副本多年的宋清玉与他所想一致,同时说出了“重置时间”的答案。

宋清玉站在他身后,幽幽地发话:“你应该也意识到了,那种微妙的熟悉感,对吧。”

宋清玉继续说:“能够肯定的是,这次的副本无比狡猾,如果我们自始至终没有感知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想到重置的概念,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困死在这里,你说呢?”

陆珩无言道:“你,我,包括参与游戏的所有人,记忆全都被抹去了,如果关键点是时间的重置,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重置的,破解重置的方法会是什么?我们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

宋清玉勾了勾嘴角,往前走了几步,蹲在陆珩的身边,想要更多的看清陆珩的表情,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宋清玉微笑道:“不论这次的副本有多包存祸心,还不是一样被我们发现了,嗯?”

副本抹去了他们在上一个时间段的记忆,但永远无法抹去的是鲜活生命对于熟悉事物的强大感知力和潜意识,所以这算一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系统bug。

陆珩抬起头,说话间正好对上宋清玉的眼睛:“如果想要打破这种重置,我们不如试试去篡改其中必然发生的事件,就像是莫比乌斯环,你只要将纸张展平,蚂蚁又会回到终点。”

“Bingo。”宋清玉打了个响指,一双含笑的眼睛与陆珩相视。

宋清玉继续说:“其实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一个人戳破这样的现象,他们有的人更执迷于自己找到线索,有的则是安慰自己不过错觉而已。”

忽然,两个人的手机不约而同的收到了短信提示音,曲子是月亮之上。

二人好奇地打开页面,短信内容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例如“该交房租了”,“该打扫卫生了”,“你昨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关好门”等等。

很眼熟的内容,连这简洁的口吻都像在哪见过。

二人注意到了来信日期,2021年6月8日。

看到这里,陆珩和宋清玉一个对视,然后齐齐开始翻动手机屏幕。

果不其然,他们翻到了几条内容与现在如出一辙的短信,来信日期是2021年6月7日。

二人恍然大悟,副本里的时间是一天一置的,想必现在所有人都收到了类似信息,只要细心一些就能翻到。

与此同时,陆珩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看向宋清玉,说:“时间会重置对吧。”

宋清玉不明所以。

陆珩嘿嘿道:“所以每一天,余额里的钱也会重置,对吧?”

宋清玉点头,依旧不解。

陆珩撑着腿膝缓缓站起身站起身,微笑道:“反正都会重置,我花多少第二天不都是还要还回来吗?”

反正今天的房租也都交过了,陆珩跑到生鲜超市一顿买买买,省钱?那是不存在的,他现在只想迫切的填满自己的味,放纵自己的口腹之欲。

陆珩把小狗安置在天台之后,非要拉着宋清玉一起去逛商场,美其名曰是说自己这回绝对是和宋清玉同一战线,要好好请宋清玉吃东西。

宋清玉难得信了他的邪,到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这货就是让自己来帮他拎东西的。

宋清玉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结果陆珩好说歹说,还提出回去以后乐意给宋清玉按个摩,宋清玉才答应帮自己提回去了一半好货。

“所以我们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我说怎么那么熟悉,怕你们怪我多虑我都没好意思说出来!”小胖妞大喊道。

“消停点,”宋清玉靠在藤椅上,享受着陆珩的“伺候,懒洋洋地说:“明天一旦到来,我们的记忆照样会被抹去,届时不一定能够发现系统机制。”

“就目前来看,短信是不会被删除的,所以我们想要留下记忆,可以用文字记录的方式,给对方发短信,交代一下大致经过。”理亏的陆珩正执行着他的服务,一边轻重交加地给宋清玉按摩肩颈,一边往嘴里毫不含糊地塞着熟食。

飘逸的香味既浓郁又诱人,徐小小吞了口唾沫,忍不住问:“陆哥,要不卖我一份,我给你钱。”

陆珩的语气毋庸置疑:“No,楼下左拐,自己去买。”

“……”徐小小吃瘪,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好自己委委屈屈地跑下了楼。

陆珩坐在沙发上,挨着宋清玉吃零食,哪怕他是拿手抓,吃相也相当优雅,就差拿着副刀叉去摆拍了。

沙发有些小,另一边坐满了人,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只好挤在了一起,宋清玉打着瞌睡,说来奇怪,明明这一次他抽到的是“贪婪”,但还是看起来睡不够一个,整个人懒洋洋的。

下一秒,陆珩感觉到肩上一沉,是宋清玉靠在了他肩上。

在旁边吃瓜看戏的小胖妞将“我嗑的cp是真的”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眼神激动地都要溢出水儿来了。

一边的卷发女生眼红的不行,外貌协会的她初来这个副本的时候就对宋清玉有着很不错的好感,但是宋清玉实在是太冷冰冰了,反而来接近她的只有代表色/欲的肖华和斯文教授,一个油腻一个古怪,让她头疼的不行。

徐小小感叹着这一天为数不多的经历,想着明天就会忘却一切,不免有些疲惫,日复一日,如果记忆没有被抹去,每天早晨醒来都是一模一样的生活轨迹,真的会把人逼疯的!

徐小小想出去,他一定不能输。

这栋一共有四层楼,左右对门都是一个单间,一共为八个房间,最顶上加盖了一个天台,所以从外观看上去有五层。

天台有一个遮阳挡雨的玻璃顶,陆珩买来了橡胶围栏给小狗腾了个地方,便是小狗的窝。

七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单间,其中数次翻看短信记录,都是大家互相发送的,为了记录今天的琐事和线索,还写下了不少确认身份的证据,目的就是防止他们明天记忆的丢失。

陆珩白天冲了几条咖啡喝,这会儿还有点睡不着,打算跑去找宋清玉聊聊天。

哪怕猜到了最吃瘪的后果——被宋清玉拒之门外,陆珩也想要去试试,因为他实在是对宋清玉的来路太过好奇了。

他知道宋清玉一直没怎么消费,白天买的食物和他比起来就和鸡食一样,所以他大晚上提了一袋速食跑去给宋清玉献殷勤。

“拽爷,开门呗,我们聊聊天。”陆珩叩了几下门,使坏般喊着给宋清玉的新外号。

宋清玉正在房内打盹,本来以为放着陆珩不管那人自己就会走了,没想到陆珩还不依不挠地敲门。

宋清玉用枕头捂着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下,终于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陆珩收到了宋清玉的短信,上面赫然一个“滚”字。

但陆珩并没有就此挫败,他把袋子里的速食一一拿出,摆放在宋清玉家门口,接着又从什么地方提来一桶矿泉水。

重庆自热小火锅,四川麻辣宽粉,自热火锅八宝丸子,嗨吃家麻酱面皮……

本来还有一盒冲泡型螺蛳粉,陆珩怕煮了会被宋清玉拿着棍子追着跑,便悻悻地收了回去。

包装撕开后,陆珩倒进水,又合上盖子,再次揭盖时整个楼层都飘起诱人的浓香。

陆珩胜券在握地扒拉了几口,眼前的门终于开了。

“你有病吧。”宋清玉瞪着陆珩,言简意赅。

陆珩噎了一下,然后招呼道:“来,拽哥,不要见外,一起吃。”

夜宵。

宋清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陆珩点点头:“正因如此,我才想在零点以前找你吃顿饭,不然明天全员失忆,咱们可就遗憾了,怎么样,看看这一大堆,够诚意吗?。”

宋清玉要被他说晕了:“谁跟你遗憾了,”

陆珩撇嘴:“大哥,你是贪婪啊,你看着这么多美食,就不能贪婪一点吗?”

宋清玉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暴食兄弟,或许你不知道,我不吃辣。”

说完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陆珩看了眼时间,现在是23:48分,还有十二分钟,这一天又将要被重置。

陆珩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烦躁,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如果在第二天来临之前被告知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将会和今天一样,久而久之必然会抓狂。

陆珩的暴食属性并没有让他停下进食的速度,他就坐在宋清玉家门口,狼吞虎咽地把所有食物一一吃完。

最后,他坐在楼梯间消食,无意瞥见翻盖手机的时间,是那触目惊心的数字——

2021年6月9日0:00。

陆珩惊恐地睁大眼睛,随即一切事物都悄然暂停,空气也凝固了。

整个副本像个万花筒一样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世界开始打旋,七人一致地凭空消失,再次被卷入了另一个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