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坐在沙发中身穿白西装的青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反而望着自己的目光越发欣慰。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也没指望能够引起对方的反思,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斗篷里拿出一把唐刀。
唐刀的刀鞘上面金纹勾边银纹点缀如同星月流云一般衬托中央的一颗血色圆形的物品,材质剔透晶莹类似玻璃珠,但奇怪是为什么一颗的玻璃珠能够放置在中央,显得有些突兀。
但这把刀的主人丝毫不觉得,千岛言发出一声赞叹,“真不愧是我耗费重金打造的刀鞘,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后面的话湮灭在费奥多尔泛白的指尖上,目光顺着手上移,费奥多尔嘴角噙着笑意的阴沉表情映入眼帘,求生欲爆发,瞬间改口,“当然也少不了我挚友费佳的精心呵护,天呐,我真的太感动了,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友谊!感动的我泪洒横滨海岸上天与我感同身受当场降雨降了七天七夜直接淹没横滨我反应迅速直接划船拯救我的老搭档费佳一同在海上跳舞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弹跳出一个托马斯回旋……”
费奥多尔听着前面的话感觉还可以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他将手中的唐刀拍进对方怀里,打断了千岛言越来越诡异的吹捧。
后者中断了发言,手握住刀柄伴随着‘噌’的一声利刃出鞘,这么多年过去刀刃依旧雪亮锋利。
“物归原主。”费奥多尔带着淡笑的看着千岛言手中宛如时光停驻的唐刀。
‘他终于想起这把刀的存在了,放在我这里这么久,难道我对于他就是个免费护理工吗?’
千岛言抚摸刀身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笑容温润的费奥多尔,似乎也开始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敷衍,于是他真心实意说道:“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不用谢,我的荣幸。”费奥多尔嘴角带着弧度,礼貌性回复。
‘请别再把什么东西塞在我这里了,每次换地方都要带一堆东西很费时间。’
千岛言装作没听见费奥多尔平静表情背后抱怨的心声,他从沙发上起身打算离开,“那我先走了,我还得找个地方换衣服。”
说着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费奥多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时间还是要多晒晒太阳,我之前听见有人说你是吸血鬼一样的男人。”
费奥多尔握住对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像是科普,“吸血鬼一般都是金发赤瞳比较多。”
千岛言眼眸微眯,嘴角没了笑意的模样带给人极强的危险气场,下一秒嘴角咧开笑容露出小小的虎牙,打散凝固的氛围,“这样是不是会更像?”
“……”费奥多尔盯着对方半晌,无奈点头。
“说起来,我为了特意来见你一面可是穿了我精细挑选重金定制的礼服,只可惜……”说到这里千岛言脸色微沉,猩红的眼眸中十分不爽。
“没关系,”费奥多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近期会一直在横滨。”
千岛言这一下是真的没什么话要讲了,他几次张开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他只是想要客套一下,强调自己为了见面精细打扮十分重视,不是想要一直见费奥多尔,而且这个人虽然说近期一直在横滨,但是对于地址他丝毫没有透露,这是想要自己去还是不想?难道说怕自己又给他来一出反人类操作……?
千岛言打算先找一个服装店买几件衣服换下自己身上这身湿哒哒的衣服再说,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看起来高档的服装店。
那家店的装潢低调奢华,整体色调灰银色。
他回横滨除了钱什么都没带,哦,还带上了当初在涩泽龙彦那里顺来的水果刀。
走近店门没多久,一名看起来十分老练的女导购立即挤开原本想走上前的年轻导购抢先走了过来,她脸上洋溢热情的笑容,“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样的衣服?”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很狼狈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但是他身上穿的西装可是定制的高档货,绝对很有钱,得想办法多让他买一点,这样的话我这个月业绩肯定第一!’
千岛言目光浏览过挂着的服装,没看见特别中意的,他往更深处走去,导购见他没有回复自己也不失落,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跟在对方后面,时不时为他介绍着衣服的款式。
千岛言目光落在人形模特穿着的一套白色的西服上,虽然没有他身上的精致,不过也勉强能穿。
“就那一套吧,”千岛言话音未落没一秒,耳边响起近乎贪婪的窃窃私语让他眉头微皱,“不用跟我说价格,直接刷卡就行。”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对方手里,得幸亏入水时卡没有被水冲走,不然可能下一秒那些人都会得到自己回横滨的消息——‘惊,千岛言回横滨居然只是为了洗劫服装店。’
似乎察觉到什么,视线一瞬间注视到门外的某个地方。
这家店的对面是一个休闲的咖啡厅,咖啡厅外面摆放的木质桌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着正装的男人,他们用报纸挡住自己的面部,看上去是午后小憩在散漫地看报纸。
千岛言没能精准捕捉到视线的来源者,也懒得从耳边嘈杂宛如破旧收音机一样的声音里去分辨。
导购满面笑容拿着卡去前台刷,千岛言直接进试衣间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换了下来。
遗憾的是这个店里没有内裤,否则就能直接把所有湿透的衣物换下来了,比起挂空挡,他可坚持穿着。
名为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耳边语速一瞬间高涨,近乎变成鬼哭狼嚎群魔乱舞的尖啸。
如同宝石一般剔透的血红眼眸被隐藏在眼皮之下,他坐在试衣间的沙发上仰着头平复情绪。
镜子里的青年金色发丝根部已经有些泛黑告示着他染发的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原本喷洒在身上名贵的香水此刻混杂着河里特有的腥气,直冲鼻腔的味道让千岛言越发烦躁。
好烦。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自己也十分低调的回到横滨,依旧会吸引那些如影随形的窥视吗……
指尖触及放置在手边的唐刀,刀鞘冰凉的温度让他略微清醒。
从沙发上起身,拧开门把手,导购在门口恭候多时,她递上千岛言的卡,“请问先生您换下来的衣服需要我们为您包起来吗?”
千岛言指尖摩挲着唐刀凹凸不平的刀鞘,脑海里仍旧推测着咖啡厅那边坐着的人会是哪方势力,一时之间没有出声。
导购也不着急,她维持着动作耐心的等待千岛言的回答。
许久,千岛言回过神,“可以。”
“好的,还有其他什么需要吗?”导购小姐笑容不变,将已经打包好的衣服袋子递了过去。
‘他该不会只想买这一件吧?明明人看上去不缺钱的样子,不多买几件用来更换吗?’
“没有。”千岛言心情虽被那些人影响,但依旧耐着性子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他抬起脚步走出店门,身后传来导购小姐语气平淡敷衍的告别,“欢迎下次光临。”
‘本以为会是什么大单,没想到才这样。’
最后一缕声音消散在耳边,夏日午后的阳光刺眼又炽热,千岛言的头发几乎已经晒干,他翻了一下口袋,后知后觉想起来发带还在被他换下来的西服外套里。
纸袋里衣服被折叠的十分整齐,整齐的让千岛言丧失了想要翻找的想法。
好烦。
自从遇见太宰治就没一件好事。
背脊黏上几道警惕的视线,像是在试探着打量一般,千岛言皱着眉头回过头,目光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寻找视线的主人。
是咖啡厅那边的人跟踪上来了?
目光在某一处停留,那是一个公交站台,站台的遮阴处挤满了人,有学生,有妇人小孩,也有老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现在这个点,不应该出现那么多穿正装的上班族等公交,答案清晰明了,跟咖啡厅那边的是同一批人。
千岛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恶劣的意味,缓缓走了过去,如同猫捉老鼠般带着压迫神经的气场——这只是在那几个知晓千岛言身份人的眼里,在其他不知情人事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穿着白西装长相俊美出众的青年走过来等车而已。
千岛言停留在那些人身边,视线逐一扫过这些人,眼中的趣味逐渐消失变得平淡,没有一个他认识的面孔,直到扫到最后面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影。
“诶?”发出一声类似于惊讶的轻呼。
千岛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站在最里面近乎是被其他人保护着的那个男人,一瞬间那些人如临大敌,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千岛言。
他们的举动把周围等车的人吓得惊叫四散,千岛言眼眸扫过那些人手中的枪支,似乎是不屑般轻嗤了一声。
“你们可以试试是子弹快还是我异能快。”
站在最里面带着圆形眼镜的男人抬起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你怎么会回横滨?”
千岛言收回手,对于对方的问题,他丝毫没有兴趣去回答,“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