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涵没说话,目光依旧盯着源英。
其实,当?年他一直觉得杨文卿和源英会走到一起,但最后,杨文卿却跟燕景成有了婚约。
这三年前,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一直执着于痛恨燕景成,只是单纯因为燕景成对杨文卿并不好,可杨文卿却跟他定了亲,他有理?由来恨,有理?由觉得自己比燕景成好,为什么和杨文卿在一起的不能是自己。
而对源英,他根本无法意难平,因为源英对杨文卿的心?,他觉得不比自己少。
而且自始至终,他都在用他的方?式来保护着杨文卿,否则当?年杨文卿刚中寒毒,在家?将养的那段时间,早就死在源光手里了。
可那时的自己,却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能做。
他越是沉默,杨文卿越觉得忐忑,抓着燕景涵的衣袖,小声道:“别?看他了,人都走了。”
许久,燕景涵才扭头问杨文卿:“源英对你很好。”
源英对杨文卿好,杨文卿心?知肚明,但是:“突然?说这个作甚?”
燕景涵往后退了半步,躲开杨文卿抓他袖子的手,日常阴冷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浅笑。
没有痛恨,没有阴戾,就像当?年心?性?未变的那个五皇子一样。
“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选源英?”燕景涵淡淡道,声音像是抖动的蝉翼。
杨文卿皱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燕景涵:“你懂。四年前,也就是你中寒毒那一战之前,你根本不喜欢燕景成,这我能确定。但我也确定,你那时对源英有好感?。”
杨文卿低着头,没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燕景涵说的没错。
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他会记挂着源英,只是,因为源光的存在,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感?情?过了界,后续等?他们的只有无休止的争斗和痛苦。
“再来一次,也不会选他。”杨文卿说完,不再去哄燕景涵,转身坐到了软塌上,一个人自顾自喝起了茶,情?绪不高。
他虽然?早就做好了燕景涵会过问他与源英关系之事,但燕景涵方?才问他的语气?,让他很不爽。
他是说起荤话嘴上没个把门,但他没那么浪,他承认对源英有好感?,但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不然?就不会接与燕景成的赐婚圣旨……
接旨那天,源英在将军府门口?站了一夜。
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杨文卿拖着病体翻身下床,开门问把守的家?将:“他走了吗?”
家?将摇摇头:“还在外面?站着,他家?下人来叫他回去,但死活不走,说非要见将军一面?才行。”
杨文卿看了眼顺着廊檐瓢泼而下的雨,许久,才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但最后,源英也没进门,只是带着一身雨水站在门外:“你病还没好,我一身凉气?,万一过给?你就不好了了,就站在外面?吧。”
杨文卿嗯了声:“你不是有话说么?”
源英犹豫片刻后,拿出怀里的玉如意,跪在了地上:“我知杨源两家?世仇,但我这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他将如意拱手举到头顶:“源子非倾心?将军已?久,甘愿脱离源氏宗族来求将军为夫,自此不再与源氏有任何瓜葛,只为将军肝脑涂地!”
杨文卿皱眉:“别?胡闹。”
源英抬头,眼圈通红地看着杨文卿:“子非并未胡闹,还望将军仔细考虑。”
杨文卿:“我不知道你与源左相到底为何不合,但毕竟是父子,为我一个外人脱离宗族,断绝父子关系,你知道旁人会怎么说你吗?”
“虽是父子,但并非普天之下所有父子都能父慈子爱,”源英坚定道,“我源英此生,只愿求得将军一人。”
杨文卿站起身,走到源英面?前,垂眼道:“若我不答应呢?”
“那你为何要答应与燕景成成婚?”源英素来不喜燕景成,也从未以梁王二字称呼过他。
杨文卿面?无表情?道:“这与他无关,只要你还是源子非,我还是杨燃,我们两个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源英在地上跪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才拿着如意离开。
自此,杨文卿便没再见过他。
燕景涵站在窗口?,看着杨文卿一脸不悦,眼中复杂的情?绪逐渐舒缓:“你所言当?真?”
杨文卿白了他一眼:“我说的话哪能当?真啊。”
阴阳怪气?,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燕景涵想过去,但被杨文卿的白眼翻的不敢往前:“源英对你太好,我是怕……”
还没说完,杨文卿直接打断道:“你对我不好?”
燕景涵一愣。
“一个个的,我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想想徐岚,杨文卿觉得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桌上那碟糕点看着不错,方?才没来得及尝,杨文卿随手拿起一个,还没送到嘴边,糕点的香气?钻入鼻腔后,突然?泛起了恶心?,忍不住呕了一下。
燕景涵吓的连忙过去:“怎么了?”
“被你气?的。”刚说完,又忍不住呕了一下,这糕点的味道也不难闻,但为什么一闻到就想吐?杨文卿来不及多想,赶紧把糕点放了回去,闻不到味道,勉强好了些。
但燕景涵还是不放心?:“我让人去叫大夫。”
杨文卿摆摆手:“不用了,晚些回宫再说也不迟,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
燕景涵不赞同,但杨文卿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杨文卿缓过劲后,嘴里馋的紧,皱眉:“皇、燕景涵,你出去让小二送点酸果子来。”
杨文卿想吃,燕景涵也没多想,立刻开门让人送了两碟酸果子。
杨文卿咬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我要的是酸果子,这是什么?”
燕景涵尝了一个:“这确实是酸果子啊。”
还酸的牙疼。
杨文卿茫然?:“这酸吗?”怎么吃都没酸味儿,“让他们再拿点别?的。”
因为源英突然?出现,如今整个酒楼没人敢再说杨文卿不是,温杨庭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去外面?找大夫看伤了。
但杨文卿再靠在窗边看时,整个酒楼好像少了不少举子。
这么短的时间,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而且,少的那部分?好像都是骂过他的。
就在杨文卿不解的时候,两名家?将模样的人从对面?隔间内拎出了一名喝醉酒的人,那人出门时,还在唠叨,说杨文卿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种。
这种难听话杨文卿听了不少,虽然?不爽,但也并不怎么在意,他反倒更在意那两名家?将。
那不是燕景涵的人么?
杨文卿愣了片刻,旋即反应了过来。
早几天燕景涵便说近日城中会出现一些有关杨文卿的难听话,让他不要在意。
可按理?说,燕景涵虽然?不在意别?人传自己与他的艳情?谣言,但对于这种说自己把他绿了的话,一向容忍度很低,没理?由纵容这么些天。
而今日出门故意带自己过来,还专门来这人多眼杂的醇香楼,一进门就听见别?人骂自己,燕景涵也没管。
甚至在看见温杨庭帮自己出头的时候,还一脸淡定。
所以,这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上。
“这个也不行,还有比这个更酸的吗?”燕景涵把小二递过来的果子又递了回去,这个虽然?也把他酸的牙疼,但跟先前杨文卿在文宣阁吃的酸味儿还差了点。
小二一脸迷茫,说了句我再去后厨问问,便挠着头走了。
后厨厨子见他过来,问了原委,不免纳罕道:“他家?夫人莫不是怀了吧。”
小二不解:“何出此言?”
“这么酸,除了怀孕的女子会如此重?口?味,正常人谁吃得下?”厨子把给?自家?娘子买的酸糕忍痛割爱,放到碟子里。
小二见状,连忙道:“嫂子如今有孕,就好这口?,你把这给?那客官,嫂子吃什么?”
“大不了再买,你记得跟那客官单独收个钱就行了。”厨子说完,就把碟子递给?小二。
小二颠颠儿跑过来,燕景涵尝了下那酸糕,整个人差点被酸没,但这个口?味,杨文卿吃起来应该刚刚好。
没等?小二要钱,他便自觉给?了二两银子的跑腿费,钱太多,小二不敢收,不过还没推辞,就被燕景涵一个冷眼吓得闭上了嘴。
燕景涵回屋的时候,小二忍不住提醒道:“夫人兴许是有了,里面?那些凉糕公子还是让夫人少吃点为好。”
燕景涵皱眉:“什么有了?”
小二摸了摸他自己的肚子:“有孩子了啊。”
燕景涵刚想说他是男的,怎么可能怀孕,但话到嘴边,怕暴露身份,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冷冷说了句知道,便转身走了。
回来的时候,杨文卿懒散躺在软塌上,刚进门,杨文卿就眯细眼,嘟哝道:“我就说这几天骂我的人怎么如此嚣张,原来是夫君雇人骂的我。”
燕景涵身形一僵。
杨文卿挑眉:“故意找人挑头,然?后装作不闻不问,让人以为你并不关心?这个,如此一来,只要打入那些举子内部,煽动他们骂我,这上来就是忤逆犯上的罪名。再夸张一点,你我本来微服私访,来考察今年的举子,我有孕在身,却还亲力亲为,可鬼知道,刚进门就听见有人骂本宫淫|乱不堪,气?的本宫胎像不稳,这已?经算是谋害龙子之罪了吧?”
如此,春闱开始之前,源光一党门下的举子,至少去掉七成。
杨文卿啧了声:“夫君,你卖我卖的很上手啊?”
“……”燕景涵没接他的话,把碟子送到他面?前,“吃、吃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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