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霄看柳问天一眼,未回答,缓步走上前去将他脱臼的胳膊接回去。
一阵剧痛之后,柳问天额头的汗珠终于慢慢消退。
“这三个人如何处置?”棠珞掂起地上破了口的刀,走到被绑-缚在一堆儿的三人面前。
老大老二都清醒着,面对眼前的状况十分沮丧,尤是老二等他看清棠珞的面容,人完全呆住了,心里懊悔着这等绝世美人刚刚近在手边,自己居然没去轻-薄一把简直是亏到吐血,转念发觉自己的困顿境地,心中又焦虑起来。被一掌砍晕的小三依旧稀里糊涂卧着在地上。
“不如砍了丢河里算完。”想到之前自己被那么对待,棠珞牙根痒痒,手里的刀也在匪徒脸前晃来晃去,吓得清醒的两个心惊胆战。
“报官吧。”柳问天道,他这么说合情合理,也有洗清自己嫌疑的成分。敢报官也就说肯定跟他没多大关系,更不可能是他幕后操纵。
“报官固然不错,但我有另外一个想法。”棠珞思忖着慢慢道。
“什么?”柳问天好奇。
就连龙骧霄也不由得抬眸看向她。
“现在买凶人的身份尚且不明,所以先审问……”棠珞朝着,老大老二冷横一眼道,“说说看,谁下的单?说得好兴许本小姐心情好,刀就落不下去了。”
破口的刀就在两人颈间晃来晃去,虽然破了口,但是这把刀锋利依旧。
“姑奶奶,我们顶多是行凶没成,有罪也不至死,你悠着点抓紧了刀……”
“当我傻吗?他两人要没来,这会儿怕是护城河里的鱼都吃饱了。”刚刚被子是真的捂在脸上了,如果不是龙骧霄和柳问天的及时闯入,她怕真的是吉凶难测。
“割耳朵吧。”龙骧霄眼梢带着狠厉,表情淡漠,声音也冷而平静,好像说的不是人耳朵,而是猪耳朵一样。
棠珞虽然气势汹汹,但真让她动手,她心里有点怵,手也跟着抖,道,“听见没有,要想着自己下半辈子五官还是全活的,就老老实实说买家是谁。”
“大哥……你说话啊,小姐,你你你,我也是听令行事,要耳朵也不该轮上我啊。”老二带着哭腔,眼睛斜楞着偷瞄棠珞手里摇摇欲坠的刀,他真怕那刀下来到自己耳朵或者颈上。
“劳资不知道,劳资也是听令行事。”
“谁给传达的命令?”时间那么紧迫,自己去柿子胡同大杂院是在傍晚时分了,当夜就被掠了,这期间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动作迅即,又是通过了中间人传话,这么说来对方早有准备,只待她落单的机会。
老大梗着脖子不想说。
“这小弟没醒,送着上路也不痛苦!”
棠珞瞪大眼睛,之前没发现,他还真是狠人啊,又是割耳朵,又是干掉小弟,她忍不住认真看了看他,却见他背负双手,一脸无谓。
其实剧棠珞观察,老二和老大未必有什么亲缘关系,但是老大对小三的态度颇为亲昵。
她怀疑龙骧霄也是发现这个细节,比如老大虽然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频频偷偷去看小三的状况,尤其是当时老二一个手刀将小三砍晕后,还歉意的朝老大解释。
“你!小三这孩子迫于生计才给我们打帮手,但他心地不坏,刚刚一直护你,你居然……要对他动手?大哥,大哥……该说就说了吧,小三可是你的亲弟弟啊!”老二看着棠珞提刀要行动,急的差点没骂人,却深知自己此刻被人捏在手心,反抗不得,更不是爆发脾气的时候。
“既然技不如人,失败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每次给任务,对方都会将命令放在城西破庙香案下,任务完后,银子银票在城东乱坟岗边上的小破屋里取。”老大恨恨道。
“说了说了,小姐,该放了我家小弟了吧。”老二担心棠珞对小三下手。
棠珞冷笑着问,“怎么才算是任务完成了,对方怎么确认?”
“我兄弟三人从来就是以信誉混江湖的,任务从没失败过。”也正是从未失败过,才如此大意,有人追到门外都毫无知觉。
“也就是说,他们不确认,直接给钱?”棠珞觉得不太可信,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不,需要交上信物……需要砍只手外加身上饰物送去,隔日便就会有银钱放着里。”老大说完很是颓废丧气。
棠珞忍不住道,“不怕造假吗?”
“砍只手,怎么造假?谁也不会好端端的让人砍了手拿去交任务。”
“事无绝对啊。”棠珞唏嘘继续问,“你们这一单那多少钱?”
“黄金百两。”老二语气虽然沉郁但若有若无还混杂着失落、可惜和得意诸多复杂情绪。
“我也太便宜了吧。二百两黄金,可以买你一只手吗?”她嘲弄的笑了,对着老二说,“为了区区二百两黄金要杀我?”
老二阴险的笑,“那可是个大数目,劳资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有百两黄金!”
棠珞冷哼,“‘同方银号’你该用过吧?”
“那又怎么样,这大昊国没有几个人不用‘同方银号’的银票。”
棠珞努力打了个不太响的响指道,“对了,棠狄方是我爹,‘同方银号’是我家的铺子,你们被骗了二百两黄金买我命太便宜……”
先前看到棠珞的长相,这人已经懊悔到肠子青了,现在这么一听,三个人辛苦掠人没动手就暴露了,不光这些居然还白白错过了一个暴富的好机会,真是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龙骧霄走过去道,“多说无益。”
说完手一抬一晃,棠珞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匪徒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也好,清净了。我们去乱坟岗小屋堵人?”棠珞轻咳一声。
“不用。”
“为什么?”
“没手。”
也是,去的话是需要有信物,这会儿砍谁的手都不合适,总不能包个猪蹄送过去。
“我有办法了!”她脑子里灵光乍现。
龙骧霄距离她不远,一手抚在另一手臂上,双目微眯,静待她后话。
“我们可以将对方逼出来。”棠珞咬咬唇,开动脑筋回想自己看过的小说电视剧里的桥段,这种情况幕后之人一般藏得很深,但是如果说计划失败,怕就会狗急跳墙,对方一旦乱了章法,难免不自露马脚。
“怎么逼?”柳问天按耐不住的问。
“以他们三人名义,给对方回话,就说既然抓的是大人物……咳咳咳”棠珞脸有点大,继续道,“就要涨价,然后报个天文数字过去,若是去乱坟岗取结果的中间人,他肯定要再传讯息回去,若是去的是买家大概就会当场做决定,我们只需要提前蹲守着,分辨出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在进行下一部的计划。”
龙骧霄沉思了片刻,道,“看起来还行,但你想要怎么执行计划?”
“我?难道不是你帮我吗?”棠珞哭笑不得,她自己去岂不是要把自己给交待了。
“我为什么帮你?”
“对啊,我正想问呢,如果说柳公子来,是因为在医馆撞见我,才一路跟着,而世子你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又是为了什么?”
龙骧霄听到这个问题,面上一沉,目光更像是突然像浸透了寒冰一般,冷厉的很。
棠珞心中稍有疑惑,继续道,“世子若解释不了,也难脱嫌疑。”
龙骧霄看着棠珞,目光深沉,意味不明,许久之后,他轻轻吐出几个字:“香囊”。
香囊!棠珞呆了呆,那个刺绣蹩脚的香囊一路留下味道,才致使龙骧霄追到这里?
怎么可能有人仅凭一个好几天前就摘下来扔一边的香囊遗留的味道,而追踪过来?仅凭着嗅觉吗?那他也太神奇了,莫非是狗鼻子?
对于龙骧霄表现出的异样,棠珞只能在心里存疑。
她干脆凑到他身边悄声道,“没那么简单吧?气味只是引让你来的依据,为什么来总该是有理由才对?还是那句话,你说不清楚,就是跟方才柳公子刚进来时存在的问题一样?”
他此前很讨厌原主,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想让原主消失?不过棠珞觉得这种猜测有点不切实际
“对,我有目的。”龙骧霄看了一眼棠珞瞪得大大的眼睛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亮闪闪,心里不禁一动,但想及一些其他的事儿,他的目光更为冷峻起来道,“接下来,你不光是为你自己好好活着。”
“啊?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棠珞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禁不住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我还要为你活着不成?”大哥,搞搞清楚吧,你人设是高冷又超级讨厌棠家大小姐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呢!
棠珞忍不住愁眉苦脸。
“一些事情在没得到真相之前,你必须活着,安然的待在我身边。”
“这是字面意思吗?”
对方点点头。
棠珞目瞪口呆的看看他毫无表情的脸,再去看看同样目瞪口呆的柳问天,小声道,“我没幻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