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珞隐约觉得除了小说中描述的剧情之外,还有一些细节是发生在故事留白里的,就像牡丹花,原主以为世子收了花,高高兴兴筹备下一个阶段的追男神计划,实际上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所以原主才步步出错,从头到尾完全会错意,以为世子对自己有意,却不想她贴的越紧,对方的厌恶之情越重。
看两个丫鬟不吭声,棠珞再问一遍:“是不是还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事儿是我不知道的?你俩就不要瞒着我了,今天一道都说了,让我对那个世子殿下彻底死了心。”
听到她这么说,银霜惊讶的看了看她缓缓开口道:“七夕夜小姐被夫人截下无缘面见世子,便遣人给王府送去了一百盏孔明灯,附赠了书信写着为世子殿下许愿祈福一百次……让世子将一百盏等都放了。”
“结果呢?”这件事棠珞自然也在书里看到了,作者没详细写,只写到棠家大小姐被关在窗子都钉死的闺房里,为了看看飞上天的孔明灯,差点揭掉所有窗纸,并把窗户砸个粉碎,最后看着漫天飘飞的灯光,心满意足的笑了。
真的好蠢,蠢的有点可爱,更多的是可怜。
棠珞在心里叹气,女人喜欢自己感动自己,明明对方冷漠到懒得回应,还厌恶的不想多看一眼,这位棠大小姐却依旧执迷不悟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上面问题的答案基本不用问,问就是戳心。
“世子殿下叫手下挖坑把一百盏灯就地焚了,埋了。”月霜脸憋得通红道出真相后继续说:“小姐,这事儿我再不说出来,就要被憋死了!”
银霜瞪了月霜一眼,丢一个“不稳重”的白眼过去。
“……好吧,我都不在意,你们在乎什么,看清了现实,以后再也不会了。”棠珞状似轻松,心里却到底是沉甸甸的。
之前看书对这个女配充其量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笑她不该那么偏执,现在合二为一,多少又觉得她的痴傻有点可怜可叹,想到这里就更是要跟那个可恨的世子划清界限才对。
他真如传说中那般端方克己、清正雅然?拿牡丹花去喂牛?挖坑埋孔明灯?难不成传言有误?
“棠妹妹,听说你受伤了,可严重否?”柳楚楚犹若弱柳扶风般走到棠珞面前。她带着香风而来,周身飘散的清新花香气,沁人心扉。
棠珞看到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想想蠢原主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不自觉得牙疼起来。
柳楚楚看起来真是个精致美人儿,长发梳成造型优美的发髻,上面恰到好处的点缀素雅别致的头饰,身上淡粉淡蓝撞色衣裙,整个人看起来纤细娇美,温婉沉静。
“挺严重,得赶快回家躺着了。”棠珞无心跟她纠缠,自然敷衍着想要赶紧离开。
“棠妹妹在柳府歇着就是了,柳家虽简陋了些,客房物件还是备的齐整。”柳楚楚声音甜糯温柔,听起来让人特别舒坦,而且她一笑像在脸上开出了花,加上言辞真诚,如果不是对她十分了解,棠珞一时里真的会将她当成极其善良友好的好朋友。
柳楚楚盯着棠珞额头的包看了看忙吩咐身边丫鬟,“春桃,去取我收在匣子里的祛瘀祛疤的‘白玉膏’。”
她身后叫春桃的丫鬟有些迟疑,道,“小姐,那是你重金从薛神医处买来祛除疤痕的神药啊!”
“废话!叫你取,去就是,磨蹭什么?”柳楚楚柳眉一横,脸上的甜美神色顿时不见踪影。
丫鬟不敢在迟疑,连走带跑,一溜烟往小姐闺房里去。
不消多久春桃小心翼翼捧着个碧瓷小罐送了过来。
柳楚楚将罐子送到棠珞面前,亲自打开,一阵清凉香气扑面而来,似乎像是混着薄荷、麝香、茉莉等的气味,那明明是清香味却又似乎很浓郁,棠珞嗅到之后,鼻子痒痒的,使劲忍着才没打喷嚏。
“谢谢柳小姐美意,我这额头不会留疤,无需如此贵重药品。”棠珞婉转拒绝,既然刚才丫鬟说重金买来,又是去疤痕的,她岂会夺人所好。
“棠妹妹,你太客气了,依着你我姐妹的情谊,区区一罐药膏算得了什么,不管会不会留疤总是要防着些,容貌对于女人来说可是顶重要的。”柳楚楚说的言辞切切。
柳楚楚说话间,亲自拿手指蘸着药膏,想要主动去给棠珞往额头的肿起来的包上涂抹。
棠珞一个错身躲开,笑盈盈道,“怎么敢劳烦柳小姐,这事交给我丫鬟做就行。”棠珞朝银霜使了个眼色,银霜连忙上前接过柳楚楚手里的碧瓷小罐,扣上盖子收进怀里,动作一气呵成。
柳楚楚想要制止,却也来不及,她有些遗憾道,“妹妹何不趁早抹了药膏,早点要起来,也免得痛楚。”
柳楚楚看起实在是一片好心的殷切关怀。
棠珞却并不盲目信她,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念头,她也要提防这瓷罐里的东西,毕竟这位看着人畜无害,但究竟会有什么举动很难预料。
“反正兄长很快要叫马车来了,我等会儿上了马车再摸不迟。”棠珞淡然道。
“棠妹妹,还是在府上小憩一会儿吧,房间已经给妹妹准备好了。”柳楚楚神色有些异样。
棠珞当没看出来,道,“已经很打扰了,再赖着不走就过分了!谢谢柳小姐款待,告辞了。”
“哎,棠妹妹……”柳楚楚还想要说什么,棠珞却也不再给她机会。
巧的是这时,谢怀林返回来,身边还跟着柳家庶长子柳问天。
柳问天一出现目光便再没从棠珞身上挪开,尤其是看到她头上磕的包,更是满眼痛惜神情,嘴张了又张终究是欲言又止,敛着神情默默站着。
“谢公子,你们兄妹真的不必如此匆忙,晚上府上还有赏月诗会,也准备了名酿‘醉春’,赏月品酒人生快事,错过岂不很是可惜。”柳楚楚自然是想要留着棠珞兄妹,毕竟春日诗会她没在现场,错过看棠珞出丑,这次费尽心思邀请了诸多京城诸多名门权贵家的子女,借着赏月吟诗不拘一格畅谈为借口,再好好看看棠家这个有貌无才的大小姐当众窘迫的丑态。
要是主角就这么走了,到时谁表演给众人看,尤其是这次她还意外的请来了世子殿下,这真是让她内心狂喜不已,又觉绝不容错过的天大好机会。
“‘醉春’啊,那可真是世间少有的佳酿……”谢怀林虽不贪酒,但也听过“醉春”的名头,据说此酒饮过之后,唇齿三日留香,就是当今世上最懂品酒的一杯倒旭康都赞口不绝的美酒佳品,想到这里谢怀林多少有点心动,那眼睛去看表妹棠珞。
棠珞回他一个白眼,朝大门的方向摆摆头,谢怀林撇撇嘴,无奈道,“谢谢柳姑娘心意,府上还有事,今日就此别过。”
柳楚楚心急,想要将人留下,自己又觉再开口强行留人有失体统,便使劲朝庶长兄柳问天使眼色。
柳问天看看棠珞心意已决的样子,朝她微不可闻的摇摇头,他任何适合都不想去做违背棠珞意愿之事,他缓声道,“既然谢兄,棠姑娘疲累,那就早些回府休息,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
柳问天的话让柳楚楚气愤不已,她面上保持平静温柔的笑意,眼睛里却盛满愤怒,侧脸悄然给柳问天一个走着瞧狠厉眼神。
正在这时,柳府的丫鬟急匆匆的赶来向柳楚楚禀报说是世子也要回府。
柳楚楚一听慌了神,也就顾不上再强留棠珞,带着丫鬟飞奔离去,留下柳问天尴尬站着,片刻后他垂首道,“实在是抱歉,府上地不平害棠姑娘跌跤……我已命人将石塌边的地全部铲平。”
棠珞看他窘迫紧张的表情心里恍然:这位柳家庶子是对原主有意思啊!
不过原主一门心思认定一个人,他是如原主一般从头到尾都错付了一腔心意。
按下好奇心,棠珞道,“柳公子无需介怀,是我自己心中记挂着别的事,跟地砖无关。”
柳问天还想说点什么,棠珞飞快的叫着谢怀林一起向他告辞。谢怀林本就对此事不置可否,现在若有所思看着忽然变聪明不少的表妹,心头充满不解。
一行人离开了柳府,走到大门口的马车前。
“没哭?没闹?没回头?更没依依不舍?表妹,你真是我表妹吗?”谢怀林说出憋了很久的疑惑。
“我需要对龙骧霄又哭又闹又依依不舍?表哥放心,这种事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了。”棠珞扶额。
谢怀林哪里信她当前的话,只道是她又逞能嘴硬,却也不拆穿,只是笑着说夕阳挺美。
夕阳余晖洒在棠珞小脸上,她的脸像是笼了层浅淡茶色,坚毅恬然的神色让路人不觉驻足。
“小姐,你好美……”月霜呆呆的看着自家小姐整个人像是被笼上了光,越来越夺目,不觉出神。
“果真不坐马车?”谢怀林问,此前表妹可是个懒到能坐着肯定不站着,能躺着肯定不坐着的主儿,今天如此有心情主动要求步行回府。
棠珞也不解释自己初次走在古代大街上的新奇感受,四处好玩有趣的东西早吸引得她好奇心爆棚,完全不想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