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三个字轻轻敲进林洛诗的心窝,他霸道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许是紧张了,攥着筷子的手心都渗出了汗,她放下筷子在身上抹了下,这才抬起头,眼睛自是不敢和颜萧对视,于是扭捏地瞅着一旁的柜子,喃喃道:“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颜萧坐直身子,刨根问底,“为什么不能接受?”
林洛诗一边想着如何解释,一边将视线移到了旁边的床位,病床上躺着一位体态魁梧的老爷爷,她瞧见老爷爷眼含深情地瞅着坐在床边织毛线的老奶奶。
她被这幅温馨的画面感动了,便把颜萧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颜萧见她走神儿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林洛诗垂下眼眸,看着白色的床单想,这一生何其漫长,他说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想到这,她开口给了颜萧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还小,不是谈恋爱的年纪。”
颜萧有想过,她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答应的,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现在不太确定她的心意,于是问,“你是喜欢我的吧?”
林洛诗没多想,轻轻摇了摇头,她的意思不是不喜欢,而是不知道。
颜萧眼神黯淡下来,失落全然写在脸上,他躺下,翻过身背对着她,将脸埋进胳膊里。
林洛诗看他像是要睡了,想到下午还有考试,便站起来在包里找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手机被颜萧摔坏了。
她挺心疼的,也挺怕当时摔手机的颜萧,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她抬头看了圈病房,没有找到挂钟,只好问颜萧,“能用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看看几点了。”
颜萧睁开眼睛,从床头柜上摸了手机,扔到身后。
林洛诗拿起来,按开,屏幕上还是她跑步的照片,她匆匆扫了眼时间,快要一点了,下午两点考试,从医院坐公交到学校需要半个多小时,她现在必须要赶紧走了。
她把手机放回他手边,小声说:“我要走了,你记得吃饭。”
“……”
颜萧抱住胳膊,没有说话。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背上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颜萧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你还会来吗?”
她转回头,见颜萧坐了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想了想说:“我考完试来看你。”
说完,她就走出了病房,急匆匆地往楼下走,走廊里人很多,她不小心撞到了人,一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她觉得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见对方没什么事,便说了声‘对不起’,就转身走开了。
这人正是照顾林洛诗奶奶的护工,她出来吃了口饭,这会儿正往病房走,没想到在过道里撞见了林洛诗。
王护工拍了拍被撞皱的上衣,嘴里念叨着,“这小姑娘怎么没认出我来呀?看样子记性不好,她奶奶夸的虚。”
她念叨着进了病房,见林丽袁在给老太太捏腿,赶紧走过去,殷勤地说:“我来吧。”
林丽袁今早刚坐动车赶回来,一下火车就赶到医院。她刚联系了肇事小孩的家长,商量赔偿问题,没想到对方矢口否认,说是她妈自己摔倒的,她气的在电话里扬言要报警,但是对方大言不惭地说,‘我孩子还未成年,不受法律制裁,你报了也没用。’
林丽袁看护工回来了,让了地方,坐在旁边发愁,这肇事者也不赔偿,每天请护工就要花200块,她心疼这钱。
王护工一边给老太太捏腿,一边没话找话地唠,“阿姨,你孙女刚来看你啦?”
林奶奶用小木槌敲着脖子,笑呵呵地说:“孩子们今天有考试,哪有时间来呀。”
王护工纳闷了,阿姨的孙女长得标致,她看一眼就记住了,她很确定,刚刚碰到的那人就是她孙女。
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换了别的话题跟老太太聊。
***
颜萧这边,林洛诗刚走了,他就坐不住下了床,因为左腿打了石膏,他就用右腿支撑着蹦到窗边,想着能不能看到林洛诗。
窗外阳光明媚,沿街一排柳树把路遮的严严实实的,他扫了眼,见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郁闷地蹦回床边,坐到床上发呆。
旁边床的老奶奶织累了,摘下老花镜看了眼颜萧,瞧着他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年纪,便和他搭话,“小伙子,多大了?”
颜萧本来就无聊,他看向老奶奶,回道:“十六”
“呀,你跟我孙子同岁,今天是期末考试吧?”
颜萧对这话题没兴趣,垂着脑袋“嗯”了声。
老奶奶把针线放到床上,她刚刚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想到自己嫁给老伴儿时也差不多这个年纪,那时候她就像那小姑娘一样青涩,什么情啊,爱啊都不懂,家里头给安排了,俩人只见了一面就结婚了。
她扭头看看病床上的老伴儿,不禁感叹,时间过的可真快,这一转眼呀,一辈子就快过去了。
……
一整个下午,颜萧躺下,站起来,反反复复无数次,只要一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就会抬头往过看。
这会儿时间过了六点,考试已经结束了一个小时了。
刚刚病房里住进来个小男孩儿,出车祸伤了胳膊,一直在哭闹,吵得他心烦。
他坐起来伸手在兜里找烟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换了病号服,他记得换下来的衣服好像被丸子叠起来放进床头柜里了,他弯下腰,拉开柜门从裤子兜里翻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刚刚护士小姐姐给他送来了一副拐杖,他试了两下觉得挺好用,但是他嫌两个费事,只留了一个。
他把烟揣裤兜里,拿上拐杖支在身侧,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正是吃饭的点,走廊里饭香味儿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熏的他想吐。
他拄着拐逃也似的走到电梯门口,这边等的人挺多,他前面站着一位披着长发的漂亮女生,女生回头见他拄着拐,主动给他让了地方,柔声道:“你站这边吧。”
他点点头算是谢谢,拄着拐往前挪了挪,等了一小会儿,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林洛诗那张粉嫩的小脸,随即咧开嘴笑了笑,拄着拐往她身边走。
林洛诗也看到他了,但是她没往他身边走,而是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从另一侧离开了。
颜萧看着她的背影,又瞅瞅她旁边的女生,”操,她姐怎么来了?”
“你要上电梯吗?”后面的女生催他。
他摇摇头,拄着拐走到旁边的窗户旁,看向窗外,当他看到对面的洲际酒店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跟林洛诗奶奶住的是同一家医院。
这下见不成丸子了,他惆怅极了,随手拿出烟盒,叼了根烟出来。
“医院不能抽烟。”刚刚的女生没走,正站在几米外看着他。
他本是低着头找打火机,听到女生的话后,挑起眼皮瞅她,眼中带着不屑一顾。
女生是被他帅气的外表吸引了,想要加他的微信,但是看到他表情挺凶的,也不敢说话了。
颜萧懒得理她,他叼着烟,支起拐杖往回走……,他没回病房,而是沿着走廊一间间往里瞅,上次跟着林洛诗来,他没记她奶奶的病房号。
找了五六间,他才看到了林洛诗,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被郭彩妮看到,于是躲在墙后面,露出一半的脑袋,偷偷往里瞄。
正巧林洛诗面对他站着,他故意把拐杖伸到门口吸引她的注意力。
病房里的林洛诗看到门口有东西晃,往过瞅了眼,见颜萧探出脑袋冲她抛媚眼,她瞧见他嘴里还叼着烟,皱了下眉头,怎么能在医院抽烟呢。
她看了眼郭彩妮,见她没发现,便说:“我去趟卫生间。”
郭彩妮正在跟林丽袁聊天,她扭头说了句,“去吧,等你回来咱们就走,明天还有考试。”
“嗯”林洛诗应了声,起身往门口走。
颜萧看她出来了,收回脑袋,等她到了门口,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揪到了怀里。
林洛诗抬起手拿掉他抿在唇间的烟,抱怨道:“医院不能抽烟的。”
颜萧用胳膊环住她的腰,故作委屈地说:“还以为你不来了,我才想抽根烟解闷。”
林洛诗感觉到他楼的很紧,走廊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被看到多不好,她扯着他的手,“快放开,会被看到的。”
她说话的同时,刚刚跟颜萧搭讪的女生走了过来,她看到颜萧搂着一位女生,特意仔细瞧了眼,心想,这女生运气真好,有这么帅的男朋友。
林洛诗看到有人在看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她推着颜萧说:“你要再这样,我就不来看你了。”
她的威胁挺管用,颜萧无奈的正准备松手,一抬头就看到徐凤娟提着包走过来,他也顾不上腿上有伤,搂着林洛诗的腰,把她拖进了旁边的开水间。
“别动,你妈来了。”他手撑着墙,将她护在墙角里。
林洛诗也怕被徐凤娟撞见,她一紧张,便将脸埋进了颜萧的怀里。
颜萧顺势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扶上了她的细腰。
过了一会儿,林洛诗闷声道:“我妈进去没?”
颜萧故意逗她,“没,还在外面呢。”
林洛诗不敢动,两手紧紧抓着他腰部的衣服。
颜萧低头看着他,目光落在她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上,他的手缓缓滑了下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嫩滑的皮肤,一下一下……
林洛诗觉得痒,她扭动肩膀抗议道:“别碰我。”
颜萧手指在她的脖子上画圈圈,声音低哑地说:“你好滑。”
林洛诗抬起头,正要说他,走廊上传来郭彩妮和徐凤娟说话的声音。
她心下一紧,完啦,要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