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楚旻做事最是?雷厉风行,自宫中回去便同?贾母辞行,贾母虽多番挽留,可听见安定世子来了,总不好挡着人家亲人团聚,只?得罢了。

只?楚旻要带着黛玉回去,贾母却执意不肯,只?是?说舍不得这个外孙女,楚旻笑吟吟的也不从别处反驳她不见得对黛玉多上心,还不如她这个做干姐姐的,只?是?道:“老娘娘怜惜我?孤身?在京,降旨令妹妹与?我?做个伴儿的,老夫人身?边孙女孙子成群,就别挂念着我?这身?边仅剩的一个了罢?”

“何况园子内姑娘们?众多,只?怕老夫人还嫌人多了吵闹,也不见得就这样周全了,反倒是?我?那里,只?两个主子,各下人仆婢都是?用惯了的,妹妹还熟悉些。”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贾母还能说什么?没直接把?懿旨请下来,就已经够给面子的了,只?少不得拉着黛玉恋恋不舍一番,又叮嘱常过来请安才罢。

姊妹们?也都出来道别,只?不见了宝钗一个,探春笑说,“听见宝姐姐从昨儿就病了,薛姨妈带了人照顾着呢。”众人都道是?为的莺儿丢人,楚旻和黛玉却知道真相,闻言也只?是?一笑而过。

旁人还罢了,只?探春是?真不舍得,拉着黛玉的手许久都不曾说话,半晌才叹道:“往后想串门子可是?不能了。”

黛玉笑道:“公主府离着又不远,有角门开着,三妹妹过来我?还能叫人把?你打出去不成?快别说这话,倒好像我?不叫你来了。”

说的探春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忙道:“可是?我?想岔了。左不过这几?日,我?定然过去拜访,林姐姐可千万叫人开开门儿。”

三人一齐大笑起来。

贾母苦留用了饭再去,楚旻也不肯,“那边哥哥初来,已备好了饭要接风,倒是?不在这里用了。”贾母也无话,忙带着人浩浩荡荡地亲自送出门外方罢。

藿香等?早接着了信儿,还不等?楚旻辞行完毕,就带着人回府预备下各色用具,等?楚旻和黛玉回去了,被褥点心都是?齐全的。

黛玉因?道:“还是?藿香细心。”惹得雪雁不依,上来凑趣笑道:“我?们?跟着藿香姐姐打扫的就没功劳了不成,姑娘只?看?见藿香姐姐一个。”

楚旻大笑道:“都是?好的,都有功——藿香,你去账房,就说我?说的,院子里都加一月的月例,就当?是?贺哥哥来京了。”

喜得屋内众人福身?谢恩不迭。

府内唯有楚晏楚旻黛玉三人而已,便也不管什么规矩礼法,晚间就在西花厅内团团摆了一席,三人都在炕上两两对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一叙别情?,楚晏方笑道:“实则这回进京,还为的一事。”短短说了一句,他?便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引得楚旻和黛玉好奇不已,楚旻更是?推他?胳膊笑道:“只?会卖关子了!”

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天儿太热,楚晏脸上微微的有两坨红晕,他?咳了一声方道:“沈家回京了。”

“当?真?”黛玉还摸不着头脑,楚旻已然大喜,脸上喜色都要溢出来了,大笑道,“我?还说哥哥怎么这么着急过来!却原来是?沈家回京了。”

黛玉忙拉着楚旻道:“什么沈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楚旻笑道:“玉儿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这原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这沈家如今的当?家人也是?个妙人。

当?年意气风发?也曾金榜题名?,二甲传胪进士出身?,出来又考上了庶吉士,可沈成飞庶吉士还没做上一年,就好似凳子上谁给他?放了钉子似的,坐不住了。闹出来一件当?时轰动朝野的大事来——自请外放,当?一个芝麻大小的县令去了!

时人都笑他?傻,原是?顺顺当?当?熬三五年就进内阁行走,再不然进礼部镀金,凭着他?的本事,耐上十几?年,妥妥的也能入阁了。可这一外放,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令,一去就是?三年,皇上哪儿还能记得有这么号人物,说不得就要在外头蹉跎一生了。

同?榜好友也都来劝,可沈成飞就是?铁了心的要去,众人无法,只?好送别,心内少不得都叹息,眼见着他?是?出不了头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沈成飞简直是?上天庇佑,去的山东高县本来穷乡僻壤,可他?一去,出了金矿了!还是?数一数二的大金矿!

这下可好,三年一过,右迁江苏任河道道台,又遇上了先废太子剿匪,河道不通,原本众人都说这回沈成飞是?完了,可偏偏他?就是?有本事说动太子发?动大军疏通河道,剿匪虽然惨烈,可河道不但半分不受影响,还比之以往更通畅了,更不伤民生,沈成飞立了大功。

“后来几?回,这位沈世叔都化险为夷,连年考评都是?上上,如今已经做到正三品按察使,专管司法刑名?,一省刑狱之事,去岁还在甘肃破获了一起私吞军粮的大案,这回回来想是?又要升官儿了。”

楚旻特意看?了眼楚晏,笑眯眯地在黛玉耳边道:“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些。这位沈世叔,可是?二哥哥的岳丈!”

黛玉恍然,忍不住也掩口笑了起来,故意道:“我?说呢,原来在这儿!”

楚晏难得红了脸,匆匆扔下一句,“两个小妮子,打趣起我?来了。”就不好意思地跑了,楚旻笑得前仰后合,也不追他?,只?跟黛玉细细地说起了沈家。

原来当?年沈成飞在江苏任道台时,楚盛之便极为欣赏他?的人品,恰沈家家中有一女孩儿,正与?楚晏年岁相差不大。两家也都不是?什么迂腐人家,楚盛之是?素来不在乎这些,当?年他?自己?追张绵的时候,就没少干爬院墙的事儿,沈成飞能干出自请外放的事儿来,就能知道,这位也不是?不知变通的。

在两家大人的默许下,楚晏便跟沈家姑娘多了来往,两个孩子心内也都愿意,索性便定了亲了。当?时楚晏尚未满十五岁,楚盛之还未给楚晏请封世子,两家定了亲上一道折子也就罢了,太上皇自然允准。

只?是?当?时沈成飞官位不显,还不知如今官声显赫,如今的天德帝是?否忌惮两家联姻。

那些不提,这沈家姑娘也是?位性格坚毅的,随父天南海北哪里都去得,就连塞外苦寒之地也并无怨言,当?年沈家还在近处时,两家多有来往,楚旻也很?欣赏这位自己?未来的嫂子。

“只?可惜前些年沈夫人去了,沈家姐姐为母守孝三年,这才拖延了婚事。”楚旻满是?遗憾,“原前年是?满了三年的,父王母妃也有意为二哥哥和沈家姐姐完婚,只?是?沈姐姐自己?不肯。”

她叹了口气,“沈氏夫妇伉俪情?深,沈世叔丧妻之后无意再娶,可家中留着一个才将满十岁的儿子,这也还罢了,可还有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姑娘。沈姐姐如何舍得年幼弟妹无人照管,又哪肯这时候出嫁。”

“是?说甚么也不肯这个节骨眼儿上放下弟弟妹妹的,不然甘肃那样地方,又没有真心交好的人家儿,交给谁她能放心呢。”

黛玉听了,不由连连点头,“这才是?胸有沟壑的想头。”

“好在哥哥并不介意,他?说沈姑娘姑娘家都不怕等?,他?又有什么等?不起的?正趁着这时候四处游学,增长阅历。父王母妃也觉极是?,便应允下来,定了婚事延后。”

“可惜哥哥身?为亲王世子不能轻易前往甘肃,几?次上折子都被驳回,又有沈姐姐三番两次来信相劝,不然他?那个性子,怕是?早偷偷跑去甘肃找佳人去了。”

黛玉被她说的笑了起来,不禁对这位沈姑娘也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这么说,这回是?沈姐姐一家回京了?她也要来罢?”

楚旻笑着点了点头,“是?,如今沈家小妹子也已经十一二岁了,早定了明年三月二哥哥和沈姐姐完婚的,这时候进京再没有别的事。”

“那姐姐说的伴读,定然是?沈家妹妹了。”黛玉不由合掌笑了起来,“这个就极好!沈家这样,教出来的女儿定然也不会差。”

楚旻含笑道:“正是?这样。方才哥哥跑了,不然我?猜他?定是?想说这个。眼看?着沈家小姑娘也差不多到了挑着的时候了,沈家自然不好意思来说,他?却要先替沈姑娘想着。”

黛玉掩口偷笑,就见楚旻扬声冲着窗户那边笑道:“别的不知道,就是?求娶姑娘这一套,可看?出你跟父王一脉相承来了!”

就听外头咕咚一声,吓了黛玉一跳,忙去推窗户,“外头撞到什么了?”推开窗户一瞧,一个好大的花盆子歪倒在地上,却哪里还有人影来!

“多谢妹妹。”黛玉就听身?后楚晏说话,忙又回头,却见屋中正拱手作揖的不是?楚晏还是?哪个!

楚旻和黛玉不由都大笑起来,楚晏被她们?笑得脸上挂不住,难得失了仪态,匆匆地跑出去了。

楚旻还不放过他?,隔着窗子笑喊道:“哥哥放心,明儿我?就下帖子给二嫂子,你可别忘了爬墙过来看?!”

就听外头又是?咕咚一声,不知楚晏撞倒了什么,他?也不管,头也不回地就溜了。

楚旻说的次日原是?说笑,沈家是?两日后才进的京。楚旻果然第二天就给楚家下了帖子,沈家两位姑娘上门来拜访,四人都是?一见如故,各有说不完的话儿聊。

只?是?不多久,楚旻就推着沈家大姑娘沈佩玖往花厅去,“自然有沈姐姐想看?的‘花’。”她们?三个却不肯过去。

沈佩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红着一张脸,也权当?听不懂她们?三个的打趣,自跟着人往花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