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明不敢多说什么——他的名气,都是倚靠着薄家。
他沉默下来。
下一秒,薄臣野的目光冷冷地看过来,李启明觉得气温骤降,他拿起了公文包,“那,薄总,我先走了,我家不远。”
哪里是不远……李启明都不知道这是哪。
薄臣野一言不发,李启明赶紧收拾东西走人,生怕晚一秒都会惹得薄臣野不高兴。
李启明离开后,周围安静至极。
后排的车窗开着,夜风涌进来,三三两两的行人说说笑笑,附近有个中学,几个少年笑着骑车飞驰而过。
嘈杂后,又是片刻的安静。
薄臣野不说话,周丞也不敢问。
周丞抬起头从前视镜看了一眼,眉眼冷淡的男人只凝眸落在窗外,其他的好像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外面,楚梨坐在不远处公园的木椅上,屏幕的光亮着,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打字回复什么。
周丞也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他直觉,肯定不简单。
“下午她去哪了?”
半晌,薄臣野启口问。
语气冷淡的好像问一件公事。
多亏了周丞长了个心眼,上午让剧组的一个熟人多盯了下楚梨。
“一直在公司做妆造。”
“没出去?”
“没有。”
“知道了。”
薄臣野应了一声,冷淡。
他又是什么都没说。空气更安静了。
楚梨回完消息的时候,心脏跳得沉重,安静的夜晚里,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李启明说会帮她。
楚梨一问三不知——楚良翰工作上的事情,几乎不会往家里说。
以前,陶静姗偶尔还在家里讲一些破获的案子,楚良翰说也只是说某某病患家里不容易,某某病患情况不好。
他们每天都在经历生与死,好像什么都看淡了。
楚梨这会心安了几秒。
然后她又给陶静姗发了个微信,说找到了一个律师愿意帮忙。
陶静姗久久没回,楚梨准备先回家。
结果她挎着包站起来,手机响起,楚梨以为是陶静姗的微信。
结果是一条来自【暴躁狂】的短信。
过来。
就两个字。
颐指气使。
高高在上。
楚梨深吸了口气,经历了今天,楚梨一点都不想见到薄臣野,她直接把手机塞回了包里,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家睡觉。
而公园外,薄臣野看着楚梨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薄臣野弯唇,笑得冷意十足。
走是么?
还是太嫩。
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
楚梨回家后,依旧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她放下了包,去浴室放水洗澡。
她拿了睡衣去浴室,脱衣服的时候无意看见了身上的疤痕。
她对着镜子,想到了今天薄臣野站在她的身后。
面容倨傲,不屑的冷笑。
心口闪过一丝刺痛。
她深吸了口气,迈进了浴缸里,拿过手机翻看的时候,陆承泽还是没有短信,他们的微信聊天也停留在几天前。
她想跟他说句对不起,又觉得这样的歉意会让他想多。
分开就分开吧。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一想到薄臣野眼底那浓墨重彩的占有,偏执,就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哪儿那么容易结束?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楚梨吓了一跳,这个时间了,谁会来她家?
楚梨迅速地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了长袖睡衣出来,到猫眼上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外卖员站在外面。
“我没点东西,你是不是送错了?”楚梨没有轻易开门,她站在门内回了一句。
“是楚小姐呀?”外卖员还说了她的手机尾号,“或许是您朋友点的,您先签收了吧,我这还有别的单子要送。”
朋友?
能给她点外卖的也就是江茵和陆承泽了。
但楚梨以为是江茵。
因为江茵上午还劝她去吃饭,楚梨没胃口,江茵也不放心让她自己呆在化妆间,所以陪着她一上午没吃饭,下午的时候江茵点了水果和甜品外送,楚梨也没怎么吃。
楚梨自己在家,也不敢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等小哥放下东西走了之后她才开门。
她拉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撼了。
外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对,就是一个巨大的保温箱。
这是什么东西?
楚梨费劲把箱子搬进来,放到茶几上。
保温箱看着很高端简洁,怎么看都有些眼熟,外面还温热。
楚梨把箱子打开,人懵在了原地。
箱子里有几十盒虾饺,还有几十杯奶茶。
拿出一瓶奶茶,是她喜欢的口味,还是三分糖。
楚梨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里出现的那个人,是薄臣野。
楚梨几乎不假思索,立刻拿起手机给薄臣野打电话。
几秒过去,不接。
不是自然的挂断,而是被人故意拒接。
楚梨继续打。
在打了第十个电话的时候,那边终于接听了。
“哪位?”薄臣野的声音懒散,低沉,好像根本不知道谁给他打了电话。
“你无聊不无聊!”楚梨有些恼火,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她从保温箱里拿出了单子,“五十份虾饺,五十杯奶茶。”
“就这?”薄臣野冷笑一声。
楚梨张嘴还想说什么,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楚梨立即打回去。
“还有事?”薄臣野又接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连吃饭都要区别对待?”薄臣野冷笑更甚,隔着电话听,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是上午吃的很开心?我送了就不吃?”
楚梨一阵气结,竟然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薄臣野启唇,一字一字说,“吃干净。”
“你幼稚不幼稚!”
楚梨看着那个大箱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给你发过短信了,”薄臣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冰冷,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小时,出现在云中岛,你可以继续忽略——”
“……”
“我会让人从现在开始往你家和剧组继续寄。”
薄臣野挑唇说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楚梨再拨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楚梨听着这冷漠地女声,人都快原地裂开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一小时,云中岛,哪怕是要做飞车。
楚梨知道这人说到做到,立刻换衣服下楼拦了辆出租车。
到地方的时候,十二点半。
云中岛不许外人进,薄臣野或许是下过吩咐,从门口到别墅还需要至少十几分钟的车程,司机开进来的时候,一路感叹。
“小姐,你在这里上班?这也太漂亮了,前几年新闻不是说,这里投资了上亿,被一个人买了,你知道这是谁住的吗?”
一个神经病住在这。
楚梨在心里说了一句,脸上笑的麻木。
司机还拿手机拍了几张照。
楚梨付了钱下车,司机还在啧啧称奇。
她跑进别墅的时候,林嫂对着她笑了笑,楚梨冲进二楼的房间,没人。
书房,没人。
“林嫂,您看见薄臣野了吗?”楚梨跑的有些喘,她站在楼梯口问下面的林嫂。
“哦,薄先生在后花园。”
林嫂好心地给她指路,“从厨房那边出去,直走就是了。”
“好。”
楚梨点点头,下楼,厨房是开放式的,窗户外面就是一片草坪,那里有个白色的玻璃门,楚梨拉开门,一条鹅卵石路通向外面。
楚梨沿着走。
这里的园林设计真是极好,两旁都种着花,低调又高贵的玫瑰花,错落的灌木,听说这里是聘请的意大利的设计师。
走了一会后,那边是个开阔的草坪,什么都没有,一片绿茵茵。
这是花园么?就是个光秃秃的草坪而已。
两旁是宫廷路灯,投下暖光。
那里放着一张白色的圆桌,藤椅。
薄臣野背对着她,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威士忌,还有一个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开的正艳的玫瑰。
月色笼罩,他依旧是衬衫长裤,衬衫熨帖地没进裤腰,身形的线条凌厉又笔挺。
她走过去,薄臣野眼皮也不抬。
“坐。”
楚梨在桌子另一旁的藤椅上坐下。
一个佣人端上银色的餐食,餐食被银色的餐罩罩着。
叫她来吃饭?
十二点半来吃饭?
楚梨将信将疑。
薄臣野转过身,正对着她的脸。
泼墨的夜色,勾勒着他的线条,眉眼深邃,眼睛里像藏着暗星,他的五官足够的优越,优越到多看一秒,就会让人心虚,心跳开始错乱。
“怎么不看看?”薄臣野似是好心提醒。
楚梨犹豫几分,掀开餐罩。
一瞬间,楚梨即将忍耐不住。
盘子里,又是虾饺。
佣人又一次贴心地端上了一杯奶茶。
三分糖。
“我以为你是自己在家吃没胃口,我陪你一起吃。”
薄臣野好心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尝尝看,能让陆总百忙之后亲自给你送的虾饺,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