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照例把灵修石放在枕边，双手交叉贴着小腹，睡姿标准地闭上眼睛。
月光温柔，四下皆寂，偶尔有一两声犬吠。
这本应是个很好入眠的夜晚，可景昭破天荒地失了眠，即使有灵修石帮忙，也迟迟无法入睡。
金总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你要是想得通，我替你牵线，艺人这职业多累啊，披星戴月风雨无阻，挣那三瓜两枣的钱，顶不上人撒个娇的。看过电视剧吧，知道贵妇都是怎么生活的吧，喝喝下午茶，做做美容，今天飞巴黎买包，明天在夏威夷晒日光浴。多舒服啊。我要有你一半的姿色，我也趁早改行了。开这么一小破公司，起早贪黑全年无休的，到头来人一个电话，我这上下几十口眼看就要没了饭碗。
景昭，你真别怪我老金，我也是没办法。上次让你去陪孙总，是那人的试探。谁想你没几天，真又把棋盘活了。人知道你有骨气，越发地丢不开手。你说你，那么招人喜欢干什么呢？”
景昭想问清楚“那人”到底是谁，金总说人家爱惜羽毛，除非景昭折断了一身羽翼，心甘情愿搬进金屋，否则，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金总说：“人家也是笃定你迟早得服软，早就把你视为了囊中之物。”
景昭睁开眼睛，面色麻木地看着天花板。月亮一寸寸被乌云遮蔽，满室清辉褪了色，浓重的黑暗笼住了整个房间。
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沉沉地压进景昭的心里。
半晌，他在黑暗中笑了笑，他服什么软呢，大不了退圈，和谢升搭伙开饭店去。
从那个烂泥坑一般的家里走出来，他压根就没想过什么梦想。
如今吃喝不愁，有片瓦遮身，已经心满意足。
赖在圈子里，不过是为了粉丝爱他，为了满足膨胀的虚荣心。这自然是奢侈品，若是实在事不可为，戒了也就戒了。
真要说起来，跟谢升一起开饭店，也许会很有意思，他们一个当大厨，一个坐前台，就像是开夫妻店似的。
再次闭上眼睛，景昭嘴角噙着微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威打电话过来，暴跳如雷地说品牌商一晚上全变了卦，早前约好的杂志封面也说要取消。
景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不急也不恼，端着咖啡坐在阳台上，敷衍地“嗯嗯”两声，说还在录节目呢，晚上再聊。
李威着急慌忙道：“唯独留了一个《MakeYourself》，人家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试探着问了一句，会不会出现意外要跟我们毁约啊。你猜人家怎么说？”
景昭想了想：“升哥亲自推荐的人，我们怎么敢呢？”
李威：“神了，你怎么知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你说要不咱改签到谢天王工作室得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景昭匆匆回了一句：“晚上再说。”就挂了电话。
一转头，看到谢升抱着一床被子走过来，身后跟一串儿摄影副导演什么的。
谢升看了眼景昭手机，道：“今天天气好，晒个被子。”
景昭望了望天上厚厚的云朵，昧着良心说：“是不错啊，我帮你。”
谢升点点头，不客气地使唤他支起不锈钢架子，用餐巾纸擦一擦落上头的灰，接着就把被子工工整整地撂了上去。
景昭看了眼天气预报：“下午四点可能会下雨，我们得记得早点过来收，不然你晚上可没被子盖了。”
谢升先是眼前一亮，而后面沉如水道：“是得记住，别把被子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