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这句话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徐沅芷嘴唇一勾说道:“是啊,我和他特别投缘。”
李陵一下就被噎住了,他能说什么,别和那小子论画了?还是别让他住在徐国公府当西席?
徐沅芷看着李陵纠结万分一腔幽怨堵在胸口,又不敢提出异议的样子,轻笑了两声。
“我虽然和他论画,但是我并不懂画,论画也不在点子上。反倒是徐湘兰挺懂画的,只几句就能说出画里的意境,所以袁于令也是她出言聘请的。”
李陵依旧纠结,整张脸皱起来说道:“但是萧北说他跟徐湘兰说话的时候一直很客气,跟你就是有说有笑的,而且你每次直视他都会脸红。”
徐沅芷瞪大了眼睛,恼怒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脸红了?!萧北眼瞎了吧!我们那时候在吃饭,我不过是喝了一点酒而已!”
“是吗?我不信。”李陵笃定地说道,“当初你看我也会脸红来着,你根本就是喜欢看美男子。”
“狗屁!”徐沅芷冷笑了一声,“你算什么美男子?!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哦!而且我就看了怎么了?他长脸难道不是给人看的?难不成他每次出现我还要让他把脸蒙起来?!”
李陵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徐沅芷气笑了,哼了一声说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只不过是觉得他是个人才,可以留在徐国公府罢了。你没看徐家的几个布庄出的布颜色奇怪,款式老旧,已经大半年没出过新样式了吗?他既然画不错,在颜色花样上肯定也能提点意见。若是能再设计几个独特的图案,那就更好不过。”
李陵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你说他要是知道和自己聊的那么开心的徐大小姐背后如此算计他,肯定要哭了。”
“你闭嘴。”
就在两个人吵吵闹闹,越靠越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荷珠慌张的声音。
“小姐……袁先生来找您……”
荷珠声音逐渐变小,李陵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转头看着表情同样僵住的徐沅芷,指尖颤抖着指着他的阿沅,气得脖子都红了。
徐沅芷无辜极了,她哪知道为什么袁于令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哪知道他为什么来?!”
李陵坐着不动,也压低了声音骂道:“我还巴巴儿的来找你,是不是我前脚走了,后脚他就能续上?!这深更半夜的……徐沅芷,你可真行啊!”
“谁续了?!哪有人续?!李陵你不要血口喷人!”
两个人正吵着,外面荷珠又弱弱地喊了一声:“小姐……袁先生来找您……”
徐沅芷真想骂几句荷珠这个不开窍的丫头,这种不知好歹深夜造访的男人直接打发走就好了,还扯着嗓子喊,不知道你家小姐正在会情郎吗?!
袁于令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不见徐沅芷房间里的任何声音,现在又天色已晚,似乎的确有些不妥。
“既然小姐已经休息了,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就在袁于令准备走的时候,徐沅芷门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袁先生请别走,进来吧。”
说罢,徐沅芷开了门,袁于令敞着门进来,却惊讶的发现宁王殿下也在房间里,于是只好跪下给李陵行礼。
“哼。”
李陵冷笑一声看着袁于令跪在地板上,也没让起。
“袁先生可真是勤奋,深更半夜的还要拿着画来找阿沅。”
徐沅芷在一旁看着袁于令跪着的样子,不忍直视。
袁于令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右手握着一卷画册,并未回答宁王殿下的话,而是冲着徐沅芷说道:“……大小姐,我这里有一本画册,上面许多新花色,我想大小姐您应该用得上。”
李陵直接抢过画册,翻了翻确认里面没有夹着什么情信,才递给了徐沅芷。
………………
徐湘兰在房间里笑得肆意,空对着墙壁仿佛自言自语。
“哈哈哈哈,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任务终于要成功了!只要徐沅芷摸了那本画册,见血封喉就可以粘在徐沅芷的手指上,只要她再碰一碰自己的嘴唇或者眼睛,就必死无疑!”
徐湘兰这么多年生活在徐沅芷的阴影下,无论是才华样貌财富还是婚姻都不如她,这下终于可以杀了徐沅芷,扬眉吐气,把她的财富和荣耀都占为己有。想到这里,徐沅芷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做梦都能笑醒。
“等杀了徐沅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无论李陵喜不喜欢我,只要有系统就能迷惑他的神智,总有一日我能当上大虞皇后,以后还会成为太后!再用系统做几件拯救万民的大事,以后史书上就会留下我徐湘兰的名字,而她徐沅芷,只能躺在墓里,渐渐被人遗忘。”
徐湘兰几乎想喝点酒庆祝一下。
“收服袁于令这一步真是太对了,若是我亲自把画册交给徐沅芷,她必定不会经手。但袁于令送给她就不同了,徐沅芷最会和男人私相授受,必然不会怀疑。”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夙愿就要达成,徐湘兰亢奋到后半夜,盖着被子兴奋的等着浣花轩里传来噩耗。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徐湘兰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日徐湘兰早早醒来,徐沅芷竟也出现在前厅,一身水蓝色的云纹锦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灰狐狸毛的围脖,把脸的一半都埋在了厚厚的毛皮里,看起来十分清贵。
这一刻徐湘兰的表情凝固了。
她怎么还没死?!
难不成是没有碰自己的嘴唇或者眼睛?!
一定是这样。
徐湘兰急着要徐沅芷的命,拼命安慰自己,为徐沅芷还活着这个事实找原因。徐湘兰的眼睛追随着徐沅芷的一举一动,只见徐沅芷拿起了盘子里的一块糕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甚至还舔了舔指尖的碎渣。
但是她还是没死。
徐湘兰的心越来越凉,忽然站起身说道:“姐姐,若是你喜欢吃甜的,我房里还有糖杏仁儿,不如给姐姐你拿一些来?“
徐沅芷挑了挑眉说道:“可以呀。”
徐湘兰着急忙慌地回了房,不一会儿就拿了一碟糖杏仁儿来,直接放在了徐沅芷的面前。
徐沅芷看着这一碟不过二三十颗的干果,凉凉地看了徐湘兰一眼,后者在徐沅芷这个隐含深意的眼神下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徐沅芷拿起一颗杏仁儿,放进了嘴里,随着牙齿的咀嚼,杏仁的甘甜绽放在口中。等嚼完了这一颗杏仁儿,徐沅芷喝了一口茶,冷眼看着徐湘兰的反应。
虽然掩饰的不错,但徐湘兰的失望还是隐约浮现。
徐沅芷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想,她们姐妹二人是如何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呢?嫉妒的确让人难受,让人辗转反侧,但也不至于让人疯狂到这个地步,要杀死自己的亲人。
徐沅芷已经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这个妹妹了,放下茶盏,转身离去。
徐湘兰愣愣地看着杏仁儿,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徐沅芷还不死。
这杏仁儿里可是把剩下的药水全都放进去了啊!
等徐沅芷的身影彻底消失,徐湘兰气急败坏地摔了桌上的杏仁儿,下人们还不知道二小姐为何生气,正在观望的时候,一直默默跟在徐沅芷身边的侍卫忽然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徐国公府的二小姐,赶紧给我滚!”
徐湘兰惊恐后退,但萧南并不想听她的解释,直接指挥了五个侍卫把徐湘兰捆了起来。
吕婆子远远看着这个架势,惊慌极了,生怕是二小姐做了什么错事被大小姐发现要送官,飞快跑去刘氏房里汇报消息。
“放手!你们这些贱人!徐沅芷呢?让她出来!我是堂堂徐国公府的二小姐,你们凭什么捆我?!”
萧南冷冷地说道:“二小姐还是省些力气吧,昨日我兄弟在你房间里搜出了害徐大姑娘的毒药,早就把真正的药调换了。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居然敢谋害亲姐。”
徐湘兰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没想到徐沅芷什么都知道了。
萧南得了宁王殿下的指示,知道徐湘兰身上有些神奇的能力,于是直接把一块碎布塞进了徐湘兰的嘴里,几个人抬着就把人带走了。
………………
徐沅芷回到浣花轩,李陵还没有离去。一方小巧的红木月牙桌上放着一个圆柱形小瓶,瓶身半透明无法透光,呈现出棕色。瓶子的顶端收紧,也盖着一个同样材质的盖子,如同一个塞子一般嵌在瓶口,将瓶子封得严严实实。
李陵盯着这前所未见的小瓶子,透亮深邃的眼珠几乎和瓶子反射的光泽同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