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恋爱来的突如其来,何思怀盯着江北的眼睛,硬生生处理了十几秒,才发自内心地吐出一个脏字来:“操……”

“你丫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爆粗啊,没见过世面似的,逮着机会就蹦脏字儿。”江北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自从何思怀开启骂人的新世界大门之后,好像抓紧一切机会就要往外冒脏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骂人一样。

“你他妈的……”何思怀一手撑在上铺,依旧是一脸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绷不住笑出了声。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宣传与实物不符啊。”江北伸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说好的冷静理智酷帅学霸,怎么还没娶回家就变成了狂暴泼妇了?”

“我也没想到你是个欲拒还迎、口是心非的臭婊|子!”何思怀推了他一下,“又贱又渣!”

江北在一边乐不可支笑了半天。

然后何思怀伸手又把他捞到床边,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真的北哥,自信点,你很好的。”

“嗯。”江北低头笑了笑。

“不过你觉得配不上我也很正常啦。”何思怀一翻身,躺在上铺架起腿,一副大爷模样,“毕竟我太他娘的优秀了,全世界可能都觉得配不上我吧?”

江北站在床边为他深情鼓掌:“您说得对。”

“但是呢,你虽然比我还差了点,我是世界第一,你是世界第二,除了你也没人更配我了。”何思怀做作地摊开手,“还能怎么办呢,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这一通直白的“委曲求全”反而让江北放下了心理负担,先是乐了半天,急着就把手搭过去,“那就委屈你了。”

接着两个人就嘻嘻嘻哈哈哈,一瞬间似乎把笼罩了一个上午的阴影都驱散了。

……

何思怀人生中第一次“厌学”大概就是此时此刻,总觉得跟江北还没腻歪够,为什么就要去上课了?

下午去教室,路过医务室门口的时候,何思怀还是显而易见地僵硬了一下,江北皱了皱眉,拉着人快步离开——有几个老师在帮忙收拾现场,没看到钱彬这个人。

“钱彬会不会跟刘民军告状……”何思怀小心翼翼抬头。

“不会。”江北整个人显而易见地冷了下去,“他没那狗胆。他干的破事一直没让刘民军知道。”

知道了可能也不会管,但是出了事绝对不会出头帮他兜着。

“而且他今天应该也能看出来了。”江北压低着声音,那股熟悉的杀意又涌了上来,“我今天是跟他拼了命去的,他不敢再碰你了。”

——对不起,动我可以,动我的人,你就死定了。

何思怀脑子里自动响起影视剧黑道大哥的台词,给自己脑补得一阵兴奋:“艹,你太帅了。”

“嗯。”江北还没从低气压里走出来,冷冰冰嗯了一声,才慢慢笑起来,“帅吗?亲我一口。”

何思怀原本以为江北谈起恋爱来会是比较害羞的类型,没想到比自己还不要脸,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里监控都拍着呢,何思怀才不敢随便就亲他一口,江北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也没继续较真。

哦,这个人,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何思怀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对视,江北还是下意识撇开目光。

我的男朋友是个可怜虫儿胆小鬼,真是让人心疼啊。何思怀心里叹气,知道想要为江北重构这么多年来毁掉的自信心,会是一个巨大且漫长的工程——但是没事啊,没有什么是何思怀办不到的。

回到班里,何思怀又把座位挪到了江北旁边,他俩没那个虎胆公开恋情,但是也再没必要像之前一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是的!我们吵架了!现在!我们和好了!

最开心的当然是窦子康,终于又像归巢的燕子一般在两个人旁边盘旋了许久,要不是江北冷着脸把人轰走,大概到上课还在这边叽叽喳喳。

校霸和监督长强强联合,大概又震碎了不少人反抗的心思,最恐怖的是这个排山倒海的江北居然对何思怀百依百顺,这一系列操作又加重了何思怀身上难以抹去的神秘色彩——能搞定让刘民军头疼的江北,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何思怀在周遭不甚明显的打量中趴了一节大课间,上午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稍微一松懈下来,惊悚和后怕就会爬上脊梁骨,只有转移注意力想想自己已经脱单的现状,才能稍微平衡一下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情绪。

第一堂课也没能听进去几个字,何思怀知道这场噩梦已经印在他的海马体里了,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已经记住了钱彬的触感,他越想越觉得恶心,一恶心胃痛就开始作祟,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向江北求安慰,只能捂着胃,自己消化疼痛。

“胃还不行吗?”江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之前帮他吃饭是害了还是为他好。

“嘤,我昨晚还吐血了。”何思怀一瘪嘴,装可怜。

“艹……”过于震惊,江北一时间居然出了一句感叹词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都吐血了还艹啊!”何思怀白了他一眼,两个人小声窃笑起来。

“不是……我有点怕啊。”江北皱着眉,表情非常凝重,“你必须得好好的,你要出点问题我承受不了。”

“是是是。”何思怀笑着,这个反应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我出去就好好看病吃药,胃溃疡而已,早点治一点问题没有。”

“嗯……”江北低头,乖巧地举起讲义,准备背背书,“我出去也要去医院看看……”

“你怎么了?!”何思怀险些没吼出一嗓子,不过他倒是的确有些震惊——这人除了外伤而且好得还贼快之外没看出有什么不健康的?怎么提前这么久就说要看医生了?还是个慢性病?

“没啦。”江北被他的大惊小怪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安抚,“我不是脾气暴吗?一开始觉得是我爸遗传,后来自己琢磨着,感觉可能是我脑子还是哪儿有点问题……”

“我原来不想管的,现在跟你在一起了,我觉得要对我们两个负责起来才行。”

事实上何思怀也怀疑过江北是不是又躁狂症之类的情感障碍,但怕江北理解成“你觉得我有病”就一直没敢开口。

他在努力想变好了。何思怀看着已经开始背书的江北,感觉到很欣慰——能自己想开了可真好啊。何思怀觉得江北比刚认识时冷静很多,先前但凡提到或者是他自己想到这方面的事情,都会很暴躁。

嗯,随我。何思怀给自己鼓鼓掌。

……

整个下午,何思怀的情绪都是忽好忽坏,他克制着自己不往钱彬的事情去想,却抵不住突然袭击的思维拓展。

如果不是江北救了自己,他就完了。何思怀想到这里又更进一步想,如果此时此刻没有江北陪在身边,估计光是“未遂”也能让他精神崩溃了吧。

下了晚自习,江北顺理成章地加入到了补课大军里,听得很投入,半路出山的成果也比窦子康一群人吭哧吭哧学了几天来得显著。补课完毕,众人做鸟兽状散去,何思怀早早就把书背完了,江北第一个冲去老孙那里抽背,其他人也跟着排队。

何思怀忽然心脏一阵收紧,独处让他强烈地不安起来,他忽然很害怕今天夜晚的到来,他很怕不知所踪的钱彬会突然出现在只有他的角落,会报复他、继续做他没能做完的事情。

如果江北能回来睡就好了。何思怀自私地想。

可是他清楚这样很自私,尤其是知道江北为什么不愿回来的原因之后,就显得更加无法接受了。

所以一直等到江北抱着书凯旋而归,他还是没能把邀请函递出去——他现在也是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人了。

他和江北一起回寝室,江北要回去洗个澡,之后就是他一个人了。

——在何思怀眼里,其他的室友除了制造噪音以外都是空气,甚至有时候也能制造一些不寒而栗的效果出来。

这一次他们回来的比较早,寝室里的的确确没有其他人了。

何思怀硬着头皮背了会书,但是脑袋实在是太乱了,一个字都读不下去。

他叹了口气,准备去门外透透气,正好撞上了洗完了澡往回走的江北——平时都是直接回去的。

“你有东西忘拿了?”何思怀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男朋友,尽可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是啊。”江北把他一起推回寝室,揉了揉他的脸,“我今晚试试回来睡。”

何思怀有些惊喜地抬起头,但是惊喜过后冷静下来,担心和忧虑又占了上风:“你要是受不了,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没事。”江北一把搂过何思怀的肩膀,轻轻带到自己的下铺上,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比起害怕,我更想跟你待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