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呆了好半响,之后问了个非常蠢的问题：“那要怎么办？”
“什么？”
“不是，我是说……”他说话都?有些磕巴，眼睛往阮青肚子上瞄了眼：“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个多月前去县城那次。”
“哦。”
他愣愣点头，回忆后妈当时怀孕的情景,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很难受？”
“这倒没有,最近只是有点容易困。”
“那你?快去休息！”
“现在?又不想睡，跟你?说正事呢。”
阮青推了他一下：“要是那些梦是真?的怎么办？”
陆向北认真?思考了一会,说不怕。
“就算那些是真?的,也是一件好事。”
相?比毫无预兆的意外,这种提前被告知的悲剧，就很容易躲过。
陆向北安慰着妻子,心中不算悲观，反倒涌出一股劲来。
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成为现实！
陆向北回来后,大概是心里绷着的那口气卸了，于是怀孕早期的各种症状也一股脑地显现。
嗜睡比之前更严重,随时随地犯困，往往前两秒钟还在?说话，后两秒就睡着了。
最危险的一次,她做饭的时候睡了过去,差点让厨房失火。
这把陆向北吓了一跳,再也不允许她进厨房，于是两人又恢复了吃食堂的日子。
嗜睡是一样,另一样更难熬的就是孕吐。
阮青领略过别人孕吐的威力?，之前没反应的时候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人群中的幸运儿。
结果呢，她现在?不光开始吐，而且比一般人还严重,闻到饭味都?受不了。
“呕！”
美好的一天，从孕吐开始。
一早才睁开眼，胃里就一阵天翻地覆，她跑到墙角呕地撕心裂肺。
胃里没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吐完了，感觉好受了一些。陆向北适时送过来一杯水，让她漱漱口。
他皱着眉，眼里带着担忧：“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因为孕吐，阮青根本?吃不下饭，短短一周时间，人就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看?。
“没什么事，怀孕了都?是这样。”
阮青给自己顺气，说两句话，有觉得有点难受。
总是吃不下饭导致浑身无力?，她靠在?陆向北身上，有点丧气，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充满了反感的情绪。
冲动道?：“我有点不想要它。”
“可以。”
陆向北没有犹豫，算了下最近的休息时间：“周六上午还有训练，下午去医院？”
又觉得县城的医院水平不怎么样，可以的话最好能去省城。
芜城距离省城不远，陆向北算了算时间，觉得下午早一点出发?，应该能在?晚上之前到。
就是不知道?打胎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应该要住院吧？
那还要多请几天假。
陆向北对于子女本?来就没多少期待，相?比于从未见面的孩子，显然妻子的身体更重要。
阮青提了一句，他已经在?盘算着去找首长开证明。
倒是阮青随口一说，听他答应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怀孕都?会难受，就算这个不要，以后再生?也不会好多少。”
陆向北说：“那就不生?了。”
阮青惊讶地睁大眼。
在?她的印象里，男人因为不用承受怀孕的折磨，以及数千年来观念的影响，对于传宗接代这种事情比女人看?得要更重。
她以前听过好多男人身体出了问题，自然繁衍困难，让老婆遭罪去做试管，或者?是有些女人因为不能生?，所以被离婚的事情。
像陆向北这种，别说是在?当下，就算在?几十年后都?算少见。
阮青目光定定瞧着他，看?了会又想吐。
她扶着墙角继续呕酸水，陆向北拍着她的背，更加肯定了不要孩子的正确性?。
起床号后没多久就要去出早操，陆向北等阮青吐完，把墙角打扫干净，换上衣服去部队。
他走后，阮青又开始犯困，从堂屋走到卧室这短短一截路，她都?差点没坚持下去。
等碰到床的一瞬间，睡意汹涌而来，两秒不到就睡沉了。
这个觉有些不安稳，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吵。咚咚咚的，像是心跳声，又比正常人的心跳要快许多。
她有些烦躁，意识挣扎着要醒来，又“看?”到一个小女孩向她跑来，可爱乖巧，笑容灿烂。
梦里的阮青下意识想伸手接住，但人一靠近，便消失不见，连同那急促的心跳声。
她从梦中惊醒，只觉得浑身疲惫，比睡觉之前还要累。
身上流了汗，草席也变得粘乎乎。
她睡不下去，爬起来看?了眼时间，起床穿衣，把自己收拾妥当，陆向北便回来了。
他回来时手上拿了两个饭盒，这段时间都?是这样。
因为阮青胃口不佳，陆向北就想着多打几种东西回来，说不定就能碰到她吃完不想吐的。
今天的早餐主食有小米粥和南瓜粥两种，还有米糕、玉米面蒸饺这类的点心。
点心好几种，共同点都?是不用什么油。
之前的经验，阮青对油用的稍微有点多的东西接受度都?非常差，往往闻到就开始吐。
因为这段时间的折磨，阮青如今对吃饭这件事没有了任何期待，甚至有些抵触。
她瞧了眼递过来的两份粥，兴致缺缺道?：“不想吃。”
“不吃身体受不了，你?要不少吃点。”陆向北劝。
阮青说：“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里就发?出咕咕两声。
阮青：“……”
她拉着一张脸，试图去忽略这种尴尬。
陆向北适时递过来台阶：“吃一点？”
“那好吧。”
她磨磨蹭蹭在?对面坐下来，拿起勺子舀了勺小米粥。
嫩黄色的小米粥口味清淡，带着股激发?食欲的香味。
阮青原本?很喜欢，可这段时间就是吃不下。
她举起勺子，原以为会和前几天一样感到抗拒，没想到吃了一口，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反而有种大快朵颐的欲望。
被温热的粥暖起来的胃叫嚣着还要，阮青惊奇了一瞬，便顾不上别的，大口吃起来。
她许久没有感受到进食的快乐，这次竟然有点想哭。
陆向北倒是很高兴，连一只蹙着的眉头都?松开了，把几样点心也端过来：“再尝一些。”
“唔。”阮青夹了一块米糕，咬了口，松香甜软，好吃的让人咽口水。
她饱饱的美餐了一顿，甚至吃的有点撑。
吃完，她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问陆向北：“你?和首长说了吗？”
陆向北等她吃完了才开始吃，这会正风卷残云般解决剩下的东西。
听到这话，他停下动作，咽下嘴里的东西说：“还没，早上没见到首长。”
“那要不，再等等吧。”
阮青垂着眼说：“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