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也不知道?身体是?否受到思维影响。从医院回来后,阮青就一天比一天渴睡。
但睡是?睡了,梦却一个都没有做。
她?心里着急,把那两个梦反复回忆了许多遍,恨不得扣出?每一个细节。
倒还真的有了点发现。
“天上有太阳,但树叶上有水,应该是?刚下完一场雨……”
阮青闭着眼?睛,眼?前重?构画中的情景。
“应该没错。”
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感觉困乏,捂着嘴打了个哈气?。
刚吃过午饭,血液更多进入胃部加速笑话,大脑昏昏沉沉,像是?行动缓慢的老旧机器。
注意力难以集中,很?难再有别的发现。
阮青又打了个哈气?,感到愈发困顿,思维缓慢,仿佛飘在空中,无知无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南边的天空黑压压的,显然又要下雨了。
趴在桌上睡了太久,手臂被压得酸麻。
阮青坐了好一会,勉强清醒,去外面收了衣服,又把三只?小鸡赶进鸡窝。
三只?鸡有两只?母鸡一只?公鸡,这个时候大家养鸡都是?为了生蛋,公鸡不需要,养大了就可以吃。
阮青蹲在笼子旁边盯着刚长出?鸡冠就开始耀武扬威的小公鸡,咽了咽口?水。
还是?有点小。
陆向北不在家,阮青一个人生活就有些糊弄。
晚上吃的是?中午剩下的饭菜,吃完她?她?出?了门,绕着山谷散步。
这是?她?最近刚添的活动,一来是?因为最近作息不好,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对身体不健康;二来也是?想看看部队里有没有什么风声。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家属院里似乎并没有传出?有关陆父的事?情。
这其实也算正?常,陆向北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从来不会把我爸是?XXX挂在嘴边,部队里面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当司令的父亲,就算有人关注到陆父出?事?,大概也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可惜这种事?情,一般人不知道?,档案里面却肯定有。
阮青叹了口?气?,走了半个小时绕到家。
走到家门口?,刚好隔壁有人出?来送客。马副参谋长、张嫂和马翠兰都出?来了。
阮青扫了一眼?,与走在最后的马翠兰的对上视线,她?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去。
第?二天上午,邮差来家里送信。
信是?从新?疆那边来的,信很?厚,不止装了纸。
距离她?写信寄出?过了将近有三个月,到现在受到回信,比她?想象中要慢一些。
不过才总归能有消息,就是?一件好事?。
阮青打开信,从里面倒出?两张信纸可几颗晒干的枣子。
她?把红枣放一旁,展开信件。
信上字迹不同,显然不是?出?自一人。
阮清泉和程逢珍都是?知识分子,有一笔好字。
两人虽然身处困境,写出?的字却不显丧气?。
他?们写在农场发生的事?情,文字幽默,引人莞尔。
信中描写的农场生活是?旷野、蓝天、雪山,和枯萎后依旧屹立不倒的胡杨树。阮清泉还写了首诗歌颂大漠风光,程逢珍则在末尾讲了那几颗红枣,说是?友人赠与,她?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枣,初见时极为吃惊。
她?还说自己已经?让阮清泉试过了,这红枣虽然体型巨大,但滋味甚好,让阮青可以放心大胆的食用。
阮青笑着看完信,折好信封,拿起?一旁的枣。
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她?知道?夫妇俩虽然信上写得好,但劳改的生活不可能有多轻松,这几颗枣肯定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弄到。
阮青吃了一颗,把剩下的两颗收起?来,斟酌着写回信。
她?依旧不知道?要写什么,心里的疑问很?多,但都不适合写在信里。
半响,她?叹气?,放下笔出?门。
门外的小院与刚来的时候大为不同,菜园里的蔬菜郁郁葱葱,几株移栽的果蔬也长出?新?叶,葡萄藤快要爬满木架,叶片已经?勉强可以遮住天空。
隔壁的张嫂和马翠兰在门口?扎辫子,尾端用红头绳扎紧。
“好了,看我闺女也不比谁差。”
张嫂扯着女儿来回看,马翠兰低着头像个木偶随她?折腾。
“头抬起?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张嫂拍了她?一下,转眼?往旁边瞧了眼?,正?好见到阮青在门口?。
“小阮。”
她?扬声喊,把马翠兰拉上前:“看看怎么样?”
自从阮青搬来,就从未感受过如此和善的张嫂,一时有些愣神。
不过张嫂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回答,她?就是?显摆一下。
马翠兰穿着新?做的衣服,半长的头发梳成?整齐的马尾辫,脸上不知道?是?擦了东西还是?去了汗毛,看起?来比以前白了不少。
她?本?来就是?耐看的女孩,这么一收拾,就足够吸引人。
阮青说:“好看。”
张嫂一扬眉,得意道?:“不比你差吧?”
阮青:“……”
马翠兰咬着下唇,感觉臊得慌。
身体挣了挣,小声哀求:“妈……”
张嫂瞪了她?一眼?,让女儿闭嘴,又看向阮青,想用目光逼着她?承认。
阮青试图去理解张嫂的行为,但未果。
于是?便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当然不比谁差。”
她?顺了张嫂的意,却没有好脸色。
张嫂翻了个白眼?,抬起?下巴说:“那当然!”
她?拉着马翠兰回去:“走吧闺女,你现在可不能晒太阳,过两天还要见人呢。”
哦,原来是?要相亲。
阮青恍然,估计这个相亲对象的条件不错,要不然张嫂也没必要特地过来炫耀。
马翠兰嫁的好坏和她?都没多大关系,阮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笑就算了。
隔了两天,张嫂家里又来了客人。
当天一早,隔壁就忙活开了,厨房炊烟起?,飘出?一股肉味。
张嫂的脸上挂着谁都能看得出?的喜色,指使着马翠兰干这干那。
阮青出?来摘菜时,还被她?喊住问:“小阮你中午要不要来我这吃饭?”
张嫂这是?忘了两人的过节吗?
阮青心里想,摘下一根丝瓜,拒绝说:“不了。”
“哎呀也是?,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你来了我也抽不出?空招呼。”
张嫂笑着扶了扶鬓角:“哎呀,我这心里就记挂那么两件事?,今天过后可要轻松多了。”
她?还指望隔壁的人多问几句,好显摆显摆未来女婿有多优秀,那绝对不比陆向北差,甚至还要更好。
可惜阮青只?是?哦了一声,就拿着东西走了。
张嫂一腔得意未能抒发,憋在心里难受的很?,盯着阮青的背影狠狠瞪了两眼?,嘁了一声。
虽然阮青当时没问,但张嫂到底把未来女婿的名声给传了出?去。
据说她?这位未来女婿是?芜城革委会一个副主任的儿子,如今也是?□□里的骨干,长得一表人才,出?手也大方。
不仅答应给买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而且保证结婚之后会把马翠兰安排到钢厂去上班。
钢厂的这种重?体力劳动,车间要的基本?都是?男人,女人进去基本?都是?干事?。
这可把张嫂给得意坏了,恨不得用下巴来看人。
不仅如此,她?还天天一大早跑到栏杆边上大声说未来女婿的好,说整个院子里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结婚人选了。
那个嗓门实在是?大,能把阮青身上的瞌睡虫给吵走,倒是?让她?早起?了几回。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陆向北走了快一个月了。
阮青的月经?还是?没来,基本?可以断定肚子里是?有了。
炎炎夏日,气?温一天比一天高。
阮青前两天找人编了一床草席,昨天刚拿回来,准备洗一洗晾干,晚上可以睡。
大夏天用热水洗草席,热出?一身的汗。
阮青拎着湿透的席子,想挂在外面的绳子上。
绳子拴的挺高,晾衣服什么倒是?方便,可想要晒席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把草席抗在肩膀上,踮着脚去够绳子。
刚把绳子压下来,肩膀上一轻,东西被人拿走。
阮青心里一动,想到了来人是?谁,她?扭头确认,脸上不自禁展露笑容:“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