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一天的经验,第二天早上阮青再被起床号吵醒,只睁眼和陆向北打了个招呼,就翻身继续睡。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训练但是早操依旧。
陆向北出早操回来,叫醒阮青洗漱吃饭。
他今天打回来的是小米粥,配昨天没吃完的烧饼。
小米粥浓稠清香,烧饼咸香可口,放在一起可谓天作之合。
大概是不用赶着去训练的缘故,陆向北早饭吃的比往常斯文许多。
吃晚饭,陆向北戴上柴刀,阮青背着背篓,一同上山。
柴刀和背篓都是阮青昨天和张婷芳借的,本来她只是想去上山砍竹竿做篱笆和晾衣杆,被张婷芳提醒才知道这个时间正是竹笋疯狂生长的时候。
阮青他们家虽然没厨房,暂时不用开火,但竹笋晒干后能保存很长时间。
于是她在询问过干竹笋的制作方法后,就决定尽量多挖一些,可以留着以后吃,也可以寄给亲朋。
家属院三面环山,他们要去的是东边那一座。
这座山并不太高,山势平缓,有两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贫穷年代食物珍贵,一路上能看到不少人上山挖竹笋。
山上植被茂密,理论上这上面一草一木都是属于国家,未经允许不能采摘砍伐。
但如同军属们可以在屋前屋后种地一样,部队在这方面也不大管,只要不是放火烧山这种太过分就行。
从山脚往上,走了十分钟就见到大片竹林。
这里的竹子是青竹,很高,但并不是特别粗壮。
竹林外围能看到不少人在挖竹笋,偶尔还有两人看上同一个,争抢时发生口角。
陆向北要砍竹子,外面人多危险,于是决定再往里走。
越往里光线越暗,天空被竹叶分割成碎片,风吹来,竹林哗哗作响,平添出阴森恐怖的气氛。
特别适合拍恐怖片中的追杀戏。
人在这种环境中,就不可避免开始脑补。
阮青倒是没脑补有鬼,她想到了竹叶青这种剧毒蛇类,幻想着某个地方就盘踞着一条,等自己路过时一口咬过来。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出鸡皮疙瘩,快走两步紧紧跟着陆向北。
陆向北感觉有人靠过来,脚步稍慢,扭头看了看。
阮青问:“还没到吗?”
“快了。”
陆向北看出她状态不对,似乎是有些冷,于是单手脱下军装递过去:“穿上。”
阮青瞧他只剩一件打了补丁的衬衣:“你不冷吗?”
“不冷。”
陆向北催促着她赶快穿衣服,阮青犹豫了下接过。
陆向北比她高一个多头,衣服也大了两圈,下摆都到大腿。
他爱干净,衣服没什么异味,只有能带给人安全感的温暖气息。
很神奇,穿上陆向北的衣服后,阮青确实没那么害怕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走到竹林的边缘才停下。
陆向北砍竹子,阮青去挖笋。
挖笋的工作不难,春笋冒出头,一眼就能看到笋尖,徒手就能掰下来。
她挖笋的速度快,没一会背篓就装满了,回去一看陆向北才砍了几根竹子。
时间还早,阮青也不想一个人下去,于是把竹笋倒出来,陆向北砍竹子,她在一旁剥笋皮。
笋子看着不小,其实皮占了大半,阮青剥了几根,觉得手指有点疼,就停下来歇一歇。
她干干停停,花了将近两小时才把竹笋全都剥完。
看了眼时间,把笋装回背篓里,叫了声还在忙活的陆向北。
“快十一点了,咱们回去吧?”
陆向北把手里的竹子砍倒,削掉多余的枝叶,点点头,拿出带来的麻绳,把十几根竹子困成一捆,抗在肩上。
他砍得多,一次性抗不下去,阮青想去帮忙带上几根,被他拦住了。
“不用你,我下午多跑几趟就行。”
阮青哦了声,但没听话,还是拽了根带上。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陆向北带路,他换了条更容易走的路。
阮青走在后面,因为竹竿的长度隔了点距离。
这条路人走得多,两边的植物不算高,能看到大片的天空。
回去的路比来时要长一些,两人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山脚。
有认识的军官路过,和陆向北打了个招呼。
他说完话,见阮青没到,便在原地多停了一会。
阮青过了一会才跟上来,她体力不行,带着的那根竹子半路就到了陆向北肩头,只背着半背篓的笋,就这样也快累趴了。
见到陆向北在等,阮青勉强加快脚步跟上。
到山脚路就宽多了,两人可以并排走,陆向北特地跟着她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从山脚到家那么点距离,两人将近走了五分钟。
到家后陆向北把竹竿放下来,又帮着阮青卸下背篓。
阮青累的够呛,一脸被榨干了的表情,见陆向北要倒笋子却立马回神。
“等等!”
陆向北停下来。
她走过去两步,扒着背篓,在里面翻了翻。
抓出一束野花。
野花的淡蓝色的,花瓣非常小,边缘有些被挤烂了。阮青把烂掉的花掐掉,重新绑好,举起来笑着问:“好不好看?”
陆向北愣了愣:“什么地方摘的?”
“就在竹林外面,一个水潭旁边,开了好大一从,我就摘了一点。”
她把野花放到八仙桌上,摆了好几个造型,确定了一个最满意的,又问陆向北怎么样。
陆向北没什么生活情趣,但基本审美还是有的。
小小的野花开得热闹,连带着让单调的堂屋都变得温馨起来。
“好看。”
他说,于是阮青便也笑了起来。
笑完又喊累。
陆向北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神色称得上温柔:“我去打饭,吃晚饭再休息。”
吃完饭,下午陆向北去山上时,就没让阮青跟着。
不过阮青在家也没光休息,她把上午挖的笋子洗干净,切开,又借张婷芳家里的锅过了遍水,回去摊开晾晒。
这些笋嫩的很,天气不错的情况下,晒个三四天就能干透。
两天时间,陆向北一直在山上忙活,砍下的竹子一趟趟拉回来,在门口堆得老高,引得旁边的人家很是好奇。
山里气候多变,周六还有些凉意,周末就仿佛忽然到了剩下。
天上万里无云,太阳亮得刺眼。
陆向北跑了几趟拉竹竿,回来时身上衣服全湿透了,阮青和了淡盐水,等他一回来就把碗塞过去。
“喝点水歇一歇。”
陆向北脸和脖子晒得通红,本来皮肤就比较黑,再这么一晒红了,整个人感觉老了七八岁。
他接过淡盐水,一口喝了干。
阮青打了盆水,把毛巾放进去,拧到半干,摊开对折盖在他脸上,有些担心:“会不会晒伤啊?”
溪水冰冰凉凉的,盖在脸上非常舒服。陆向北舒了口气,接过毛巾擦脸和脖子,说没事。
“还是多注意下。”
阮青拿了毛巾,重新浸湿了给他,让敷在脸上降温。
陆向北是真不在乎,这点太阳对他来说真是小事,以往野外拉练晒脱皮也是常事,早就已经习惯了。
若是被战友知道他脸晒红了点就大惊小怪,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
心里这么想,陆向北身体却格外诚实,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任由阮青用毛巾轻轻贴在脸上。
“舒服点没?”
他嗯了一声,心想重视一点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