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想了想,说应该没有。
“是吗?”阮青不太相信:“我觉得她对我有意见。”
这点陆向北没看出来,他对于外人的情绪反映向来比较迟钝,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可争执的。
既然张嫂让她觉得不舒服,那不交往就是了。
他表露了自己的意见,阮青有些惊讶:“不会影响到你吗?”
陆向北稍怔,说不会。
他稍微解释了下自己和马副参谋长的关系,知道不是直属上下级阮青就放心了。
“那我以后不理她。”
顿了顿又改口:“也说不定是我错怪了人家,再看看吧。”
陆向北的唇抿了抿,觉得这样摇摆不定的妻子也很可爱。
他心头微动,伸出手碰了碰她鬓角的头发。
阮青扭头看过来。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手指搓了搓,轻咳一声,睁着眼撒谎:“头发上有叶子。”
“那可能是刚刚被风吹来的。”
阮青用手梳了梳头发,不确定地问:“现在还有没有?”
“我看看。”
陆向北低着头,仿佛态度很认真地寻找。
阮青弯腰低着头,时间长了脖子有点酸,催促问道:“好了吗?”
“等等。”
陆向北张开手掌,在她头发上轻轻抚过,发丝柔顺,触感微凉,像是上好的绸缎。
他有些不舍,不过还是控制了自己,放下手说:“好了。”
阮青抬起头道谢:“麻烦你了。”
陆向北有些心虚,反而更加不喜这种生疏的客套。
他说不用,又道:“以后不要说谢。”
阮青啊了一声,领会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尽量改正……要是下次忘了你记得提醒我。”
陆向北认真答应,态度很是郑重。
.
第一天搬到新家,除了张嫂外,再没有其他人打扰。
晚上吃过饭,陆向北打来两壶热水让阮青洗澡,洗澡间暂时定在右边的空房间。
阮青洗了澡,刚穿好衣服出门,陆向北就端着盆把洗澡水给倒了。
长这么大第一回有人帮忙倒洗澡水,阮青也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决定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问陆向北:“你有没有重新打水?”
“没有。”
本来是没话找话,没想到答案竟然和想象中不一样,阮青啊了一声:“太晚了会不会没有热水?”
陆向北把澡盆靠墙放好:“我洗冷水。”
“冷水怎么行啊?!”
要现在是夏天也就算了,可这会明明是初春,傍晚的温度不超过十度。
“这个天气洗冷水澡着凉了怎么办?就算没感冒,可这么冻着对身体也没好处,你现在年轻的时候无所谓,以后老了呢?”
很多女人结婚之后都会变唠叨,阮青才结婚,似乎也有向啰嗦发展的趋势。
她说完不该用冷水洗澡,画风一转又说起他吃饭太快,说这样对胃不好,增加营养吸收难度。
关于陆向北吃饭这点,阮青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之前几天不熟悉所以也不好说,现在熟悉了些,就觉得不吐不快。
阮青一连说了七八条吃饭太快的坏处,有些是书上看到或者是被人科普,有些就是纯粹自己即兴编造,乍一听也很有道理。
说话太多,她嘴巴都干了。
说的时候倒是尽兴,说完却有些惴惴。
说到底她和陆向北相处才几天,彼此了解有限,她也不能肯定对方是什么性格,会不会因此感到不高兴。
阮青瞥过去,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她看了一会,越看越迷糊。
以她对陆向北浅薄的了解,对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不满,相反,他周身的气息是轻松甚至有些愉悦的。
阮青觉得自己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猜错,陆向北不仅没生气,反而是高兴的。
他喜欢阮青为自己考虑的样子,喜欢她随口唠叨时的烟火气,这种情景让他觉得心动,心里有一种蓬勃的,激烈的情绪在悄悄酝酿,等着爆发的那天。
阮青纠结了一会,决定相信自己的观察结果,于是叫了他一声。
陆向北闻声看过来。
阮青问:“你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
他拎起暖水壶:“我去打水,你先休息。”
听话的不得了。
“哦。”
阮青鼓着嘴,藏起的笑意全从眼睛里露出来。
等陆向北一走,她就倒在床上,嘻嘻嘻地笑,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又多了一份信心。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睡的太好,阮青精神充足,只是身体感觉疲惫。
她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被子被人拉开。
凉风灌入,阮青有些冷。
她蜷着身体轻哼一声,肩膀被轻轻拍了两下。
有人低声说了什么,声音很好听。
阮青努力想辨别,意识抵抗不过睡意,很快屈服,就把这茬给忘了。
第二天阮青是被喇叭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被忽然惊醒的感觉不太好受,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找人问问,却发现陆向北并不在房间里。
阮青掀开被子起床,想出去看看,鞋子刚套上,房门就被打开。
一进门,陆向北就开口解释:“是起床号,不用管。”
阮青呆愣着哦了一声。
人刚醒的时候反应都比较慢,阮青一边应声一边慢吞吞往外走。
“去哪?”
陆向北问。
“我出去看……不是,”阮青清醒了点,眨了眨眼,改口道:“想上厕所。”
她走了两步,发现后面跟了个人,扭头问:“你也去?”
“外面看不清楚。”
他没有小题大做,山谷多雾,门打开,外面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到两米。
阮青想要拒绝的话见状咽了回去,这种天气,让她一个人出门确实有点不敢。
部队修家属院的时候建的是男女分开的公共厕所,距离有点远。
阮青跟在陆向北后面,踩着他经过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雾太大,空气中全是水气,走到地方的时候衣服都快湿了。
陆向北把她送到厕所门口,等着她用完。
阮青没进去,挥着手赶人:“你走远一点。”
对方往后退了两步。
“再远点。”
又继续退。
一直退了将近十米,连人影都看不清才让她满意。
公共厕所环境恶劣,里面臭味熏天,阮青捏着鼻子用完,感觉浑身都被腌入味了。
陆向北过来的时候也不让他靠近。
“臭死了,你离远点。”她甩甩袖子,让陆向北先走,跟在后面说:“咱们家什么时候修厕所啊?”
陆向北说:“会尽快。”
没给准确答案。
“那你别忘了。”
阮青问:“可以修冲水式的吗?”
“行。”
“会不会比较难?”
“不会。”
回了家,阮青去洗手,陆向北准备去部队。
部队的早操持续一个小时,从六点半到七点半,七点半吃饭。
陆向北七点四十回来,回来时带了早饭,里面有五个馒头一个包子。
部队的馒头包子分量都很足,比成年男人的手掌都大。
陆向北分给阮青一个菜包子,自己拿了馒头嚼。
馒头有点硬,他习惯嚼了两口就往下吞。
阮青倒了杯水递过去:“吃慢一点。”
对方含混嗯了一声,咽下嘴里的馒头,又灌下去半杯水,舒了口气。
阮青坐在对面做下,把包子掰开,递过去半个,又掰了小半个馒头,对陆向北说:“我想尝尝这个。”
陆向北愣愣的没反应。
阮青又说:“吃完饭我准备去县城买衣服。”
他回过神,说好。
又道:“后勤那边有去县城采购的车子,可以跟着一起。”
他说了车子出发的时间和地点,阮青记下来说好。
陆向北咬了口包子,嚼了嚼咽下去,又说:“多带点钱,不用省。”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