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阴还是跑了。
虽然他那华贵的衣袍被烧得破破烂烂的,那身惨白得像是纸浆的皮肤若隐若现,还有几处散发着腥臭味的焦黑,脸色也黑得像是煤炭一样,但他还是跑了,他那群护卫像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不要命地往自家少宗主身上扑,一个一个法宝灵器砸下来,再加上薛钦珏真气不稳,终究是止住了东阴身上燃不尽的火焰。
“快走!快走!”阴傀宗的少宗主恼怒得像是被登徒子掀了裙底的良家姑娘,又气又怕,他在那群护卫的簇拥之下,护卫们立刻甩出原地传送的卷轴,像是屁股后面有魔兽追逐一样地撤了,生怕薛钦珏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东阴没想到的是,其实若他和护卫再撑那么一时半会,薛钦珏就会因为中毒而难以维持法术,到时候他们之间的输赢还真说不准。
可惜的是阴傀宗少宗主贪生怕死,还怕疼,就算过后有灵丹妙药修复,也挨不住真火的烧灼。
这波,这波还是老祖运气好。
不过也没那么好。
薛钦珏保持着站姿片刻过后,难以忍受似的扶着就近的一棵古树,真气不稳,心血上涌,他生生地忍住想呕血的欲望,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现在呕血出来,对他,对默上白,都是雪上加霜。
他余光一瞥,默上白已经就地打坐,自行运动,稳住逆行的真气和血毒发作的症状。
薛钦珏松了一口气。
默上白所修炼的是无情道,心法特殊,又是无垢琉璃心的修炼体质,哪怕是无法完全化解毒性,一时半会的压制还是可以的。足已撑回云天宗求助。
但问题是他。
老祖天生火相,能克制阴冷邪物,但中了毒却难以压制,灵脉中的火气甚至在助长毒性的蔓延,薛钦珏咬着嘴唇,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与此同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冲老祖的下半.身。
薛钦珏:?
这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奇怪,像是潺潺不止的无形水流,一下涌入下腹。
薛钦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试着去压制这股无形水流的去向,但是越压制,血毒的毒性就越刺激他的理智和神经。他的口中还有着浓郁的血腥味,更是加剧了事情的严重性。
薛钦珏心想,阴傀宗的毒,怕是没有嗜血这么简单。
“二师兄。”薛钦珏还在尝试弄清楚血毒的毒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小师弟冷冽如同雪松一般的嗓音,只是这声音虽然依旧清冷,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以往薛钦珏或许能注意到,但现在他们两人都中了毒,注意力难免有些分散。
老祖忍着下.腹的不适感,扭头看向默上白打坐的地方,看见对方站起身来。
“默——,师弟,你先御剑回宗求救。”他下意识想喊名字,后面理智回复过来,面色冷淡地喊了师弟应付过去,虽然中间还是有一小段可疑的停顿。
默上白却摇了摇头,走近了薛钦珏。
待他走近多几步,薛钦珏才注意到那张冷玉一样的脸上涌上两团淡淡的红色,小师弟呼吸微促,整个人像是初开苞的莲花,无端让人起了一丝联想。
薛钦珏:?
薛钦珏听着小师弟略微急促的呼吸,皱紧了眉头,心里的疑惑更浓了。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被昆仑仙府那群老不死的东西下药时候的事情。
他也曾身体灼热过,但那时他杀了送上来门不要命的女修,把她们的尸体丢进那群老不死的东西的府中,然后径直一个人去跑了千年寒潭。
阴傀宗的毒,想必还要更阴损些。
薛钦珏忍住身体四处涌来的躁动感和对鲜血的渴望,他冷静地问默上白。
“还能撑多久?”
他张口,难免会泄露一点血腥味。
默上白的呼吸一促,但很快调整回了正常的呼吸。想来第一次中这种自带情毒的毒,让这位高岭之花也措手不及。
“我现在的情况可能撑不到回宗,师兄你呢?”
他凑得近,说话的气息仿佛都是滚烫的。
薛钦珏扫过这张宛如落雨打湿的芙蓉美人面,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的小师弟,毫不意外对方第一次中情毒,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渐渐变得粉红剔透,诉说着诱人,像是一株缓慢盛开的海棠。
比起呼吸越来越急促调息不过来的默上白,薛钦珏简直面色如常,冷静得不得了。
除了他想喝血以外。
他看着皮肤逐渐变红像是能滴出水来的默上白,脑子里突然想到原著里的薛钦珏曾经对默上白下过药,目的是为了毁掉默上白。而里面也有几个配角对默上白下过药,但他们都没成功,并且差点被后者直接打死。
薛钦珏心想,一朵落雨的海棠,艳丽而清冷,自然谁都想摘下。
他要杜绝以后默上白被下药的可能。
薛钦珏耸了耸肩,“我也不行。”语罢,他拍了拍高他一截的默上白的肩膀,“你就地打坐。”
小师弟被拍了肩膀,毒性之下有些怔愣,不复之前的冷冽,整个人终于有了一种少年的稚感和不知所措。
薛钦珏越看越庆幸,还好不是被东阴那个烂桃花捡漏了,谁知道云天宗的高岭之花中了情毒会是这个样子。
“我试过了,可——”
“运功。”薛钦珏口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周围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但并不燥热,他们得在夜幕降临之前解决问题,不然两个中毒的人要是遇上漏网的魔兽,就麻烦了。
默上白沉默片刻,原地打坐,安静地运功。
他体内的真气难以遏制地有点乱窜,这让他感到难受之余,身体上的燥热也更盛。
云天宗的少年英才咬紧了嘴唇,不言一语。
他对这情况感到陌生。
薛钦珏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左手,他擦完以后,右手指尖一划,左手的食指立刻渗出一滴血,不断有血珠从其中冒出来。
他毫不在意,捏住了默上白紧闭的嘴唇,冷淡地命令道,“张口。”
默上白本能地厌恶身体接触,身体往后侧,刚张口,嘴里就被怼进了一根手指,上面流下的血珠沾到他的唇上,增添了一分艳色。
他自顾不上地将血液吞咽下去,血毒一边得到满足一边又在不断地加剧,让他的理智一会清醒一会又在不断灼烧。
“二师,兄”他从未与人这么亲密过,本能想把二师兄的手指拔出来,但是二师兄屹然不动,甚至还把手指往里按,伤口露出更多的血珠。
手帕那股清凉的气息混着血液,一同滚入他的喉咙之中。
云天宗的少年英才,高岭之花,被众人爱慕着的小师弟默上白,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本能的排斥这种感觉,却又因为中毒身体对血液有着极端的渴求而被迫接受,两种矛盾的感受混杂在一起,竟然让默上白一时间抗拒不了。
默上白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当即握住了薛钦珏的手指,不容分说地就想让对方远离自己。他成功了,也没有成功,成功的是薛钦珏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不成功的是薛钦珏整个人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理智在烧灼,身体在叫嚣,心里在抗拒这样的靠近。
默上白眼睁睁地看着薛钦珏面色平淡地坐在自己身上,把纤细脆弱得仿佛能看到血管的脖子凑上来,上面毫无疑问有一道明显的血痕,不深,但是对目前的他而言诱惑极大。
他手掌推在薛钦珏身上,想要他离开,薛钦珏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有借有还。”
默上白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那刺痛是如此地难耐,像是毒蛇的毒牙刺进皮肤,毒液流入血脉,又好像只是猫崽的舔舐。
薛钦珏面无表情地趴在默上白身上,吸着对方脖颈伤口冒出来的血液,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这么小,能这么契合地趴在对方身上。
或许,是太瘦了。薛钦珏漫不经心地想。
脖颈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薛钦珏本能地感到恶心和抗拒,就像默上白抗拒他一样,老祖对所有人都抗拒,更别说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但为了他们能活下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好是默上白,这样的高岭之花,修了无情道,对这种事不会有太深感触的。
“二师兄.....”薛钦珏听到默上白愈加难以遏制的喘息声。
他思考片刻,觉得对方和自己应该是一样的想法,虽然抗拒,但是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没事,”薛钦珏不甚在意地搂着对方的脖子,心里想着确实希望默上白以后留心,真心厌恶这种事情,这样他的桃花不需要动手,自己一个一个都会被踩烂。
“事后就当作没发生过就好了。”
语毕,他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僵直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