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机明显是冲着严放来的,而且是准备下死手了。
但严放为人处事一向妥帖周全,极少会和人结下死仇,别人对他的一点恩惠,他都记在心里,所以在商界的口碑非常好。
就算是陈叔也想不到究竟是谁想要了他的命。
“那段时间严叔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对方选在那天动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你再好好想想。”
钟燕燕推了推封立轩的手臂,催促道。
封立轩抬手握住钟燕燕滑嫩的小手,沉思了半晌后,不太确定的说道:“两天前陈叔托我去严家给干爹送份材料,我走到门口听见干爹和他媳妇吵得很厉害,我本以为只是平常的吵架,就想进去劝劝,后来又听见干爹的媳妇骂他不是男人,耽误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这一切是他活该……我就没继续听,调头就走了。后来碰见干爹的时候,他心事重重地不停抽烟,还说让我好好干,以后说不定会把公司交给我打理。”
钟燕燕有一颗极其八卦的心,以及被各式各样的网文培养出来的脑洞。
听完封立轩的话,立刻在脑内勾勒出一场狗血家庭伦理剧,结合自己的猜测,一时间困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封大哥,干爹的媳妇长的漂亮吗?”
封立轩借着朦胧日光,视线停留在那张面色绯红的小脸上,完全想不起来别的女人长什么样,他握着钟燕燕的手掌微微用力,对着那片微微开启的唇,亲了过去,半晌后才意犹未尽地将人放开,“漂不漂亮看跟谁比吧,但气质很好,会打扮,就是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摔东西。”
“严豪是像干爹多一点儿,还是像他妈妈多一点?”
钟燕燕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嗯……从五官上看跟妈妈更像一些。”封立轩仔细回想到。
“他妈妈也是双眼皮吗?”
“——是,不过干爹他们结婚时的照片挂在客厅里,那时候还是单眼皮,后来据说他又去日本专门做了整形,整得挺漂亮。”
封立轩的话证明了钟燕燕长久以来的猜想。
难怪颜豪看上去英俊潇洒,长得不像五大三粗严重谢顶的严放,原来根本就不是严家的种!
他们夫妻吵架□□没准儿就是严放发现了他媳妇出轨的证据,没准间接猜到严豪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起了把公司让封大哥打理的心思。
钟燕燕猜测这次被人谋杀说不定也和那个给他带绿帽子的媳妇脱不了关系。
封立轩见钟燕燕突然沉默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衣柜的木制把手发呆,忍不住抬手捏捏她软软的脸。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封大哥,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严豪应该不是严放的亲生儿子!”
钟燕燕的话里带着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让封立轩明显有片刻怔愣。
“——说什么胡话?”
封立轩弹弹钟燕燕的鼻子,把被子帮她盖过肩头,本打算催促赶紧睡觉,但钟燕燕却不依不饶的说道:“从遗传学的角度上讲,两个单眼皮的人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这是第一点,另外谢顶是会遗传的,看咱们村里的吴大叔还有他的三个儿子,不是个个都聪明绝顶了吗?”
钟燕燕扯下被子,用坚定的口吻极其认真的问道:“封大哥,难道你从没有怀疑过他们这对父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吗?”
封立轩张了张嘴,无数想反驳的话就在口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和严豪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有从严放身上继承那些外貌上的缺点,但他身上的气场却和严放有几分相似,估计是严放从小将他带到大的缘故,所以没人怀疑他们不是父子,但听钟燕燕的分析,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蹊跷。
要不好端端的严放绝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让他打理公司这种话。
“那你说害干爹的人会是谁?”封立轩心里一阵后怕,以至于他拉着钟燕燕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干爹和他老婆身边最近有没有人事变动?”
“让我想想……”封立轩眼神涣散,脑海中回忆起常在严家出入的面孔,很快记起突然从严家离职的司机。
那司机跟了严放几十年,本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可能走得这样无声无息。
现在想一想,从外表上看,那司机倒是和严豪有几分相似。
封立轩把视线重新放到钟燕燕的脸上,喃喃道:“如果动手的人是他身边人的话,干爹岂不是很危险?”
“干爹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里,大夫说他恢复意识的可能性太低了……”
“要是事实和咱们猜测的差不多的话,如果干爹醒不过来,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病情一但有好转,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燕燕,明天帮我给陈叔发个电报吧,让他查查突然离职的司机,我就怕严豪也参与了这件事……起码让陈叔有个防备。”
封立轩养伤的日子实在无聊,和封家交好的人隔三差五就会登门,用满含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甚至有人的视线里还有几分隐隐的幸灾乐祸。
这让封立轩十分不爽,一心只想快快恢复,好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让他高兴的是,他的断腿恢复的速度令他自己都诧异不已日子每过一天,他都往这康复的路上狂奔而去。
按照这样的进度在九月上学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躺着床上的严放情况却一天比一天糟糕,他脑内有血块,身体多处骨折,现在完全靠呼吸机维持着脆弱的生命。
看的他的情况,陈叔是一百个不放心,明明人送来的时候还比这好些,怎么这么昂贵的药物不要钱一样的打进去,效果却越来越糟呢。
陈叔想起封家寄过来的书信,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那封信上的内容十分隐晦,但老于世故的陈叔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内容。
他发现那个半路失踪的司机竟然又回来了,还在给严放的媳妇当司机。仿佛一切没发生过一样,而且严放的媳妇自从严放进医院以来从没来看过他一次,这对于多年风雨同路的夫妻来说也过于无情。
身为严放唯一的儿子,严豪虽然来过,但哪一次都是来去匆匆,连医院的护士都看不过去。
也许事实真的和封立轩猜的差不多……
陈叔狠狠掐灭手中的烟,神情复杂的走回住院大楼,联系了海那边的一个大夫,四天后,严放被送去了海那边的一家私立医院。
当初与严放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们本来把严豪看做严放的接班人,想重点培养他,但此人心狠手辣的本性逐渐暴露出来,老人们的手下犯了个小错,严豪却死抓着不放,想借此拿捏住那些老家伙。
老人们在这些日子也算看清了严豪的为人,实在是心灰意冷,而陈叔就在这时,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书,上面明确显示,严豪并不是严放的亲儿子,而是严放的老婆和司机勾搭生下来的野种。
在场的大佬们都是人精,很快猜到严放的伤可能是这小白眼狼和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娘一起策划的,他们也没必要顾忌往日的情面了。
严豪在公司里的耳目第一时间给他传递出了消息,严豪猜到事情败露了,卷走了家里所有现金和古董,与他妈消失在茫茫人海……
万幸经过名医的救治,严放成功脱离了险境,不但捡回一条命,而且意识也逐渐清醒。
医生检查过后,遗憾的宣判他接下来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严放面上一派平静,内心却满是波澜,陈叔连忙送走了医生,小心翼翼的关上病房的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了严放床边,低声唤了一声。
严放足足呆了五秒之后才缓缓的抬起头,目光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
陈叔吓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甚至不敢和严放的目光对视,咬牙道:“兄弟们都派出去找那对丧良心的母子了,大哥你放心,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把他们揪出来千刀万剐,给您报仇!”
严放闭了闭眼,半晌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房间气氛有种让人窒息的沉默,陈叔伸手擦掉额头上面渗出的细汗,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严放。
“我干儿子怎么样了?”严放终于开口打破了空气中凝固的氛围,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被薄被盖着的残腿上。
“立轩那小子……”陈叔叹了口气,“还是他来信提醒我们你受伤跟那杀千刀的脱不开关系……他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好,据说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下地走了,您别担心,还是先养好身体。”
“我对不起老团长,他唯一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死也没脸见团长了……”严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无力道:“是我们严家对不起他们封家啊!那车是冲着我来的,我眼睁睁的看着立轩为了救我,为了救我……”
陈叔赶紧打断严放的回忆:“立轩那小子是真把你当爹对待的,老子有难,儿子又怎能袖手旁观,要是您躺着,那小子全须全尾的回来,我老陈第一个掐死他!”
他话音刚落,放在床头的暖瓶正冲着他面门飞了过来,擦过他的耳朵,“砰”的一声,暖瓶撞在墙上,立刻四分五裂,万幸里面的水已经被到光了。
陈叔还是第一次见严放发这么大的脾气,立刻识相闭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把立轩带过来,给他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不能让他下半生落下什么毛病,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严放的亲儿子!还不快去!”严放冲仍傻站着的陈叔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