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看见个大闺女长得可带劲了，不知道村里的小子哪个运气好能把她娶到手，那腰细的一扭就能断，屁股又翘又圆，肯定能把人的魂都勾出来。”
“我不信，能有咱翠姐漂亮？”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呵呵笑着打趣道。
名唤翠姐的女人是个守了三年寡的寡妇，在村里风评很不好，很多已婚妇女恨她恨得牙根痒痒，但男人就喜欢围着她转，今天帮她喂个猪，明天帮她劈个柴，当然人白天的活也不白干，晚上两人就半推半就的钻了被窝。
“那可不一样，那可是钟家好吃好喝养大的宝贝闺女，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我昨天看见她碰上村支书，笑的那叫一个好看，可能是看上咱支书了，啧啧啧。”
“你可别胡扯，支书孩子都有了。”
“有孩子咋地，他媳妇去年死了，给他介绍对象的媒人都快把他家门槛踏破了，他一个都看不上，估计是想找个黄花大闺女，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吧，你是没见着那妞，屁股贼翘，我哥可说了，这样的女人干起来带劲，肯定好生养......”
钟燕燕把做好的晚饭端出来摆好，时不时像门外张望，他哥以往早就回来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都六点多了还没动静。
钟老太太本想去外面找找，担心他再出什么事，钟燕燕赶紧把她劝了回来，自己则守在门外像路口处不停张望。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影在夜色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哥？”钟燕燕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嗯。”对面人张口答道。
确定对面人就是钟新荣之后，钟燕燕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快步迎了上去，只见他哥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走着，脸上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衣服明显换过了，整整大了一个尺码，领口处还沾着点点血迹。
“哥，你怎么了？我去找大夫。”钟燕燕焦急的打量钟新荣的伤势。
“没事，我刚从胡大夫那回来，就是普通的跌打损伤，你别大惊小怪的再让姥姥担心。”钟新荣拉住明显慌乱的钟燕燕，“多亏了立轩送我回来。”
钟燕燕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封立轩身上，夜色朦胧，北风裹挟着冷意直往人衣服里钻，她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对他点了点头。
封立轩扶着腿脚不太灵便的钟新荣往屋里走去，钟老太太听见动静出来一看，被自己孙子脸上的青紫吓了一跳。
“姥姥，先让大哥进屋歇着吧。”钟燕燕忙安抚情绪逐渐失控的钟老太太，几人进了客厅。
钟新荣坐在床上，制止了钟老太太掀他衣服的手，解释道：“我跟别人打了一架，没啥大事，姥姥你别担心。”
“打架？为啥打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新荣你跟姥姥说，姥姥带你去找大队长，让他评评理。”
钟新荣像锯了嘴的葫芦，对打架的原由一字不提，乱扯着胡话应付他姥姥。
钟燕燕叹了口气，给封立轩倒了碗温水。
封立轩接过碗的时候，两人指尖无意中碰到了一起，钟燕燕忙缩回手。
封立轩道了声谢，把水喝完后，拍拍钟新荣的肩膀，就要起身离开。
钟新荣拉着封立轩不让他走，今天的事要是没有封立轩肯定不会这样草草收场，他自然要请他吃顿饭以示感谢，对他说道：“你别走，今天多亏了你帮我揍了那王八蛋一顿，今晚留下来吃饭，尝尝我妹妹的手艺。”
但他刚受过伤，哪里能留住一心想走的封立轩。
钟燕燕知道从他哥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就想从封立轩这面入手，见他铁了心的不想留下，她忙从锅里拿出四个松软的玉米面发糕，两个热乎的鸡蛋，追到院子里给他送了过去。
封立轩只知道钟家条件不太好，一个干不了活的老太太，一个傻妹妹，还有个没什么力气的书生，不挨饿受冻已是极为不易的了，没想到家里的伙食倒是不错。
他接过装着发糕和鸡蛋的袋子，和钟燕燕一起往门外走去。
“哥哥为什么会打架？”钟燕燕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回去问问他吧。”
“哥哥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我怎么问他都是不会说的。”钟燕燕叹了口气，拉着封立轩的袖子不让他走。
面对着娇滴滴的钟燕燕，封立轩自然不能像对待钟新荣那样粗暴，但他实在没办法摆脱钟燕燕的纠缠，最后叹了口气，“和你哥一起干活的人嘴巴不干净，被你哥教训了，结果对方人多，你哥吃了亏，我正好碰上了，就帮了一把。”
“我哥身上穿的衣服是怎么回事？”钟燕燕继续追问道。
“你哥鼻子被打坏了，鼻血流的有些厉害，他怕穿着带血的衣服回家会吓到钟奶奶，就跟我回家换了身衣服，耽搁了时间。没啥大事，那几个人被我教训了一顿，不敢在背后乱说话了。”封立轩并不是个有多少耐心的人，但当他看着钟燕燕那张固执的小脸的时候，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他们是在说我吗？”钟燕燕咬着唇，目光暗淡了几分。
封立轩没回话，扯回自己的袖子，“村里什么人都有，并不安全，晚上你一个人别乱走，需要帮忙了，就让你哥来找我，晚上冷，你先回去吧。”
钟燕燕看着封立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回了屋。
钟新荣肚子上被人打了两拳，胃部难受的厉害，晚上不想吃太多的东西，但闻着香味才发现自己饿的狠，于是端起热乎乎的汤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很快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封立轩回了家，把钟燕燕给他的发糕摆在桌子上，封平坐在桌边抽着烟，缓缓吐出烟圈：“钟家小子送回去了？”
“嗯，他被那几个人揍的不轻，估计明天起不来床。”
“这发糕是钟老太太做的？”封平拿起发糕咬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金黄色的玉米面里掺杂了不少白面，口感特别细腻，还带着丝丝香甜，适合他这种牙口不好的人吃。
封平不贪酒，不好色，唯一的爱好就是吃，而且他味觉极为挑剔，不喜欢大鱼大肉，只钟爱经过悉心烹调的家常小菜，但这些年年岁不好，每天只能吃萝卜白菜，能填饱肚子都成了奢望，还哪有闲心去追求什么味道。
而这简单的发糕显然很得封平喜欢。
封立轩把鸡蛋递给封平，“应该是新荣他妹妹做的，钟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
“那小姑娘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有？”封平来了兴趣，敲开鸡蛋，抬头看向他儿子。
“十八了吧，没有。”封立轩低头吃菜。
“长得咋样？”
封立轩脑海里回忆起钟燕燕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咽下嘴里的菜，肯定道：“挺漂亮的。”
“有多漂亮？”封平笑着打趣自己的儿子。
“一点都不比妈年轻时候差。”
“哎，那人家估计看不上你这个一穷二白只有一身蛮力的傻小子，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封平嫌弃的看了他不争气的儿子一眼，他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战场上已经立下赫赫战功了，真是子不类父啊！
他愤愤的咬下一口鸡蛋，蛋白极其嫩滑，蛋黄被煮到九成熟，里面流着金灿灿的蛋心，意外带着几分细糯香甜，而且鸡蛋还是双黄的，一般农家养的鸡可下不出这么好的鸡蛋。
他三两口吃完鸡蛋之后，霸道的把封立轩刚扒好还没来得及吃的蛋抢了过来，那副模样活脱脱就一刚下山的土匪，“这蛋有些讲究，也是那姑娘给的？”
封立轩无语的拍掉手上沾着的蛋皮，无奈的点了点头。
“钟家伙食不错啊，看来地主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你说我要是把你给钟家送去当上门女婿，我是不是经常能吃上这么好的饭了？”
封平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年轻力壮的儿子，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封立轩一脸凝重的看着手中柔软的发糕，忍不住怀疑自己英年早逝的亲妈当初是怎么看上他不太正常的爸的。
为了口吃的，连自己儿子都能送出去，这是怎样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