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给郭孝明放了一天的假,若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季维承也不过是在家温习功课、做肥皂而已。
跟季博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他还是乐意的。
要说古代就这点不好,交通不发达,出门不方便,特别是消息不灵通。
还好穿到了一个男孩身上,若是变成女孩,像季静诗、季静歌她们俩姐妹,一年能出来一两次就不错了,所有的信息都源自自己的贴身丫鬟或者闺中密友,若是哪一点出了问题,她也没法判断。
李嫣然礼佛还要一段时间,季博平带着季维承又兜到了庙前李嫣然的寮房,特意跟无聊至极的季维周打了个招呼,顺带让好不容易消停了的小哭包又蓄了一层眼泪。
“恶趣味。”季维承翻了个白眼。
换做是前世,他是没办法轻易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虽然是轻度自闭,但自闭症患者所拥有的行为刻板等特征在他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表现出来。
心理疾病是心理活动的紊乱导致认识、行为方面的异常,按道理来说是与身体没什么关系的,但心理疾病又能靠摄入药物来控制,所以换一具身体对病的痊愈有没有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季维承也不是学医的。
但就目前来看,他的情况确是比过去好许多的,只是他以那样的状态活了二十多年,很多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极难改变。
季维承获得了季博平一个爱的爆栗。
“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了,那不就是要及时享乐吗?”
季博平的很多话都不像是身处这个时代的人能说出来的,但季维承的确试探过,他并非像他一样的穿越者。
在交流的过程中,他也乐意把季博平与后世相符的理论与他分享。
虽然经过实践,其存在价值极高,但在这个时代很多理论实现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季维承读研的时候,就认识一个沉迷小说的历史专业的学长,他有一个课题就是研究现代理论应用于古代的可行性。
可惜经过种种细节分析,得出的结论与那些穿越者穿越之后大发神威的表现正好相反。
古代虽然有很多东西在后世看起来是糟粕,但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也是经过多年总结,吸取了过去的经验教训最终形成的一个系统的体系。
若是贸然地把后世的理想思想观念带到古代来,对于这个较封建落后的世界生存的人来说,是一场极大的冲击。
就算是后世,也是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磨难,最终才发展成那个样子的。
“你说得对。”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你说得对。”
季博平不可置信:“你刚才是在肯定我说的话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季维承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是对于那种路不好走的山来说的,上山虽然累,但是相对来说安全,下山路险,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会大许多。
像宏山寺所在的山已经修好了上下行的路,对于发力两条腿来说,肯定是下山更为轻松。
“哟,这不是季家的那个傻子么?上次差点死掉,这会儿你家人居然还放你出来玩?”
一个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叔侄二人回头看去,那是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胖子,此时正坐在一台简易竹架上,抬着他的是两名家丁一样的人,并非山下的轿夫。
季维承搜寻着脑袋里关于关于人的极少记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国公府时跟在为首的小孩身后的一个孩子。
当时为首的兰城是兰大将军的儿子,兰家从兰老爷子开始就跟着先帝打江山,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又为收伏南边的异姓王立下汗马功劳。
一门出了两位将军,如今正是得意的时候,难怪那些小孩以他为首。
但当时与太子同出的七皇子却与他相处不来,若说他端着皇子的架子那也不像,其中的缘由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兰家的情况是后来季博平告诉他的,回家后李嫣然只是交代了他几句要注意安全,其他的都是宽慰的话。季博康闻讯赶来表情不善,但也没有多说,只是为他指了个习武的老师。
至于这个小胖子,季维承还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
“方儿,先生是怎么教你的?在身份地位都不如你的人面前要谦逊有礼,这才尽显大度,还不快跟这位小公子道歉?”
小胖子身后的妇人教训了他,但话语也尽是不善。
“我错了,娘。”小胖子笑嘻嘻地认了个错,又向季维承道:“对不起,虽然你是个傻子,但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的,是我的错。”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季家三爷吧?今天不是休沐日还有时间带侄子来上香,难怪叔侄关系这么好。若不是知道季家三爷还未成婚,我还以为这是你儿子呢!”
妇人身材就是大一号的小胖子,圆圆的脸,眼睛细长而上挑,又画了个吊梢眉,看着就不像是与人为善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与她的模样相符,简直是恶毒。
委婉一直是古人的传统美德,但委婉表达却并不能准确地传达说话人的含义,更多的还是听话的人加上自己已知的情报对这句话的解读。
同一句话,不同人能听出不同的意思来,就更别提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季博平的情况,与季博平相识的人大多数都是知道的。
二十出头的人,能为了逃婚留书出走大半年,而且在分家之后还与长兄住在一起,又不像是他二哥在外行商把家眷托予长嫂照顾。
他虽然与季博康的长子次子关系都不错,但最照顾的还是他最小的儿子季维承。
从季维承周岁开始,季博平就老带着他在京中晃悠,这玉京里,有关季博平的传闻也是一茬一茬的。
“夫人言重,在下幼时多靠家兄照拂才存活至今,如今家兄忙于军中事务,我自然要帮着照看我的侄儿。倒是夫人逢年过节就往这寺中来,怕是府中有不顺之事吧?
要我说这求佛不如求己,若是真的有困难还得想办法自己解决掉才好。如果这漫天神佛当真有用的话,这山下也就没有这么多流民了。”
要耍嘴皮子,季博平还没怕过谁,他并不是那种谦让女人的人,人都惹到他头上来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妇人得意的表情一僵,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季博平的意思。
她说他是个闲人,还跟他的长嫂可能有染,而对方马上就反驳她家中不顺,才事事求神拜佛。
若是之前,她肯定当场就把这咒她之人骂个狗血淋头了,但最近,她还真遇到了不顺的事,这才频频来宏山寺上香。
本来她在府里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公公早逝,婆婆一心吃斋念佛无心家事,管家大全牢牢地被她掌握在手中,生下的又是陈家的嫡长子,以后的日子要多美有多美。
却没想到,她那一向不管事的相公从上司那得了个狐媚子之后,一颗心便扑在了她身上。
那狐媚子也本事大,不仅哄得她夫君让她怀了孩子,还想要抬她成姨娘,最近还老因为小事跟她吵架,都是嫌她这做得不够好,那做得不够好。
当她不知道,这全是那个狐媚子教唆的,就连那吃斋念佛的老太太都不放过,天天去献殷勤,害得她想给她找点由头都不好随便找。
想当年那老太太可是个厉害人物,现在却被哄得一心觉得那狐媚子腹中的是个成器的儿子。
要是她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说不得还要跟她闹。
再一看自己身边这已经七岁了还只会吃喝玩乐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季三爷嘴皮子利索,若是考了官当个御史倒也不错。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三爷了,方儿,我们走!”
家丁不用多说便加快了步伐,只是这母子的体重都异于常人,看他们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走到山脚。
这下山的路虽然是用石子铺好的,但也十分陡峭,若是下脚没下好,踩到了不太平整的那一块,说不定就连人带轿一块甩出去了。
盯着两个越行越远的巨大身影好一会儿,季维承才开口问自家小叔:“是哪家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人都已经对他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恶意了,就算他再怎么佛,也是要了解一下的。
“不知道。”
谁想季博平更是干脆,愣是连对方是哪家的就直接得罪了。
不过再一想他跟太子的关系,若仅是逞口头之利,对方也没办法拿季家怎么样。
在古代想开一个店还是比较困难的,像玉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儿,大部分的店身后都有雄厚的资金,也就是说不会轻易转让出去。
若是一开始就在玉京有店还好,但像季维承和季博平合作的话,他们还得找店面。
李嫣然的陪嫁中倒是有不少的铺子,但那都在重都,距离玉京很远,只是派了亲信过去打理,每个季度查一遍账而已。
再加上要建的作坊、请的人,去官府登记,一系列前期准备做下来,到正式开店的时候,已经去了三个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