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有人纷纷侧目,毕竟方才向挽宁刚刚画了一幅绿菊图,还获得了公主的认同,这时候但凡正常点的都会去选别的,毕竟珠玉在前,之后的的若是没有特别出彩,只会显得愈发拙劣。
“这左司马家的小姐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愚蠢。”
“我看她是昏了头。”鹅黄衣衫女子不屑道,“我倒要看她今日如何在公主和高公公眼前出糗。”
高公公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皱眉道:“听闻向二小姐曾跟孙大师学过两年琴艺,不如为公主弹一首有关菊.花的曲子吧。”
“高公公,姐姐既然要画绿菊图,必然是有信心。”向挽宁听到向挽清的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反悔,连忙道,“您就让她自己选择吧。”
高公公迟疑道:“这……”
向挽清见他是真的为自己担心,语气缓和道:“高公公放心,臣女心中有数。”
高公公见状不再多言,示意她上前作画。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实现都落在她身上。
有看到她今日气度对以前的传闻产生质疑的,也有不解她巨大变化想要探究的,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想看她出丑的。
向挽清都不在意,自顾自的取笔沾墨,在宣纸之上随意的点上几团绿墨。
那鹅黄衣衫女子看了,差点笑出声来,道:“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这笔触画法,简直再寻常不过,也好意思献丑于公主面前,还是在挽宁你画完之后。”
向挽宁原本因为向挽清之前在府上异常的表现,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如今见她“正常发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装作担忧道:“或许是姐姐还有另外的打算吧。”
“这大半宣纸都被她点上了绿墨,她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这幅画了。”
不仅是诸位小姐,连高公公都皱了皱眉,他之前还以为这位向二小姐气度不凡,必然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也是个眼高手低的主。
向挽清并不理睬这些闲言碎语,仍旧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动笔,画完大团绿菊之后,在仅剩的小片干净宣纸之中,三两笔就勾勒出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屋,屋外一张宽大木椅,躺着一个广袖悠哉的女子。
向挽清停笔,朝着淑和行礼道:“回公主,臣女画完了。”
高公公蹙眉:“向二小姐确定?”
向挽清阖首。
向挽宁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向挽清最后几笔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她笔法简单,只能称得上是不错,仍然比不了自己。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摇头,更有甚者已经冷笑出身。
“果真是自取其辱。”
“真是给左司马将军丢人。”
高公公虽然不满,但还是按着规矩捧给淑和过目,只不过脸色也不如之前和善。
淑和公主正取了个葡萄吃,紫皮晶润,更显的她手指苍白冰凉。
她淡淡抬眸随意望去,却忽然僵住。
众人看她脸色以为是不悦,纷纷开口。
“按我说高公公还何必要呈给公主看,如此拙劣画技,如何入得公主的眼。”
“这个向挽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若是公主发怒,我看她今日如何收场。”
连高公公都以为淑和不喜,便想赶紧收了此画,谁知刚一动,淑和便皱眉道:“等等,拿近些。”
高公公一怔,在场众人也不解。
这反应好像不太对。
高公公不敢耽搁,唤了两个宫女小心捧过此画,在淑和面前展开。
淑和公主今日第一次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葡萄,想了想,又拿帕子擦了手,才细细的抚过这画,在那人影上停下,问道:“你这画的是本宫吗?”
向挽清阖首:“臣女大胆。”
高公公脸色一变:“未经允许用公主入画,向挽清,你可知这是大罪。”
向挽宁原本看着淑和公主的反应还有些忐忑,如今大喜,向挽清,你竟然愚蠢到用公主入画,还当众承认,我看你这次如何脱罪。
谁曾想淑和却突然摆手道:“无事,你的画本宫很喜欢。”语气虽然仍然说不上热情,但比之前显然好了太多。
高公公斥责到一半猛地停下,显然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显然对淑和公主的反应更为震惊,要知道淑和平日里即便是对陛下,也不过这样的态度了。
他不知道具体缘由,但知道肯定与这幅画有关,可瞧了又瞧,也毫无出彩之处,如何就引得公主如此青睐。
淑和:“这画有名字吗?”
向挽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如就叫它《悠然》,公主以为如何?”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悠然,悠然……”淑和喃喃,“很好的名字,本宫喜欢。”
向挽清看着淑和的反应,知道今日她是赌对了。
前世中,她与这位淑和公主并无太多交集。
但文华历二十三年冬的时候,西岭皇帝不知何处看到了淑和公主画像,前来求娶,那皇帝都已经到了知命之年,淑和如何愿意,当时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一心扑在叶青临身上的向挽清都有所听闻,可不知为何,淑和最后还是前往和亲,到了西岭之后不到一年,就自尽而亡。
据说她临行之前送别宴上醉酒,称来世不愿再为皇家女,只愿平淡悠然一生。
向挽清这才画了这幅图,果然入了淑和的眼。
高公公虽然看不出这幅画究竟有什么好,但淑和公主喜欢就是错不了的,当下乐呵呵道:“向五小姐说的果然不错,二小姐当真是才华出众,果然还是你们姐妹之间更为了解。”
众人还在发愣,见状连忙恭贺,毕竟如今来看,究竟谁是女宾之中的第一,已经很明显了。
“恭喜向二小姐。”
“我就说向二小姐不同凡响。”
向挽清也不戳破她们方才说的那些嘲讽话,笑吟吟一一回了。
向挽宁看着她这样,恨得咬牙切齿,可最诛心的还是高公公那句话,若是自己方才不那么说,是不是今日大出风头的,就是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当着大家的面,她依旧要保持着一幅和善大方的样子:“恭喜姐姐,我就知道姐姐一定能行的。”
语气真诚极了。
向挽清就笑,在向挽宁伤口上撒盐:“多谢妹妹,若不是妹妹鼓励,姐姐还不敢画呢。”
姐妹情深嘛,谁不会演呢。
“挽清,你来本宫身边坐。”
有是一阵羡艳的目光。
向挽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低声在红袖耳边说了几句,红袖点头,匆匆离去。
向挽清,你就继续得意,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