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的味同嚼蜡,崔元雪的心里头总是念着梦里的秦子林。
满头虚汗,疼痛难忍,连喝口热水都艰难无比的秦子林。
虽说她跟秦子林连正儿八经的面都没见过,可这具身体却是原主的。原主的小心脏一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让她也不得不跟着担忧起来。
蹙着眉头用拳头敲了敲心脏的位置,能不能正常点?!
“怎么了小妹?”崔老大正坐在他的对面,瞧着妹妹捶胸顿足的模样,塞了半个馒头进嘴里问道。
“没啥。”崔元雪笑笑,低头吸溜了两口米汤。
“今儿个天气闷,雪啊你多在屋里躺躺,你身子重。”赵锦兰并未在意女儿的不适,怀孕的妇人,各有各的苦,她明白。
“我今天有事儿,想出去一趟。”崔元雪说道。
“啥事儿啊,让你四哥给你跑一趟。”赵锦兰边吃边说道。
崔元雪狐疑的看向老四:“四哥你今天不上工么?”
“今天没啥事儿,你要干啥,说吧。”崔老四是管西横大队的牲口的,主要就是牛和羊。正儿八经的肥差养猪的事儿,没轮到他。不过崔老四性子内敛,脾气又直又犟,倒是适合跟那些牲口们相处。
崔元雪想了想,点了点头。其实让四哥跑一趟也不是不行,只是该怎么跟他说呢。难道说自己做了个梦,让四哥帮忙去寻夫么?!
谁信呢!
老爷子倒是看出点端倪来了,将手里的米汤放下,冲着孙女说道:“雪儿啊,我有样东西落房里了,你陪爷爷去找找。”
“哎!”崔元雪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崔老大抢了先,按住妹妹的肩膀让她坐下,“爷爷你要找啥,我陪你去吧,我吃完了。小妹还没吃完呢,你瞧她瘦的,让她多吃两口饭吧!”说着便起了身。
陈芳瞧着自家男人这么会心疼人,顿时笑出了声,“崔宏梁,我咋没看出来你这么会心疼人呢啊!”
“呀,胡说个啥呢,小妹是旁人么!”崔宏梁被自家婆娘一笑话,顿时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崔宏梁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可脸皮子却是崔家弟兄几个里最薄的。
瞧着婆娘这么说,顿时又一屁股坐下了,“再说了,这不是帮爷爷找东西的么!”
“大嫂,你瞧我大哥脸都被你说红了!”崔老三嚼着馒头,一边笑一边囫囵说道。
“哎,还真是!”崔老二也加入嘲笑的阵营。
“你们几个啊!”崔老大用手指了指几兄弟,“还属老四最好,不跟你们瞎起哄!”
崔老四憨笑两声,慢悠悠的说道:“我,我不是还没来得及么……”
“哈哈哈哈……”老二老三哄堂大笑,笑的崔老大又气又急。最后只能把气都撒在自家婆娘身上,“叫你胡说个啥!”
陈芳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其余几个媳妇不敢大声笑话大伯,只能抿嘴偷偷笑着。
赵锦兰看着一群老大不小的孩子们笑作一团,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崔头早早就吃完了,正蹲在院角里抽着大旱烟,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
趁着大伙儿都在乐呵,崔元雪悄悄的溜到老爷子身旁,抚着他往房间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陈芳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瞧,崔宏梁,你也就嘴皮子厉害,做事情还是咱雪儿。”
“要不是你打岔,我早就陪爷爷去了!”崔老大哼了声。
一大家子再次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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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爷子屋里,崔元雪将房门一关,连忙说道:“爷爷,秦子林还活着。”
“哦?”老爷子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找了把凳子坐下,“你今天就是想去找他?”
“嗯。”崔元雪点点头,顺道便将昨晚的梦境告诉给老爷子。
老爷子细细听完,又问了问她一些地理上的问题,便直接从桌上拿出一张大纸,又拿起一支笔,三两下就将崔元雪描述的地方画了出来。并且还标好了位置,头也不抬的冲着崔元雪说道:“把你四哥给我叫进来。”
崔元雪再傻也知道了,老爷子这是要帮她寻夫呢。连忙哎了声,迅速出去把崔老四给叫了进来。
“拿着这个,去帮雪儿把子林找回来。”老爷子压低声音冲着崔老四说道。
“啥子?爷爷,您,您,您,您老糊涂了吧!”崔老四整个人都呆掉了,看看老爷子又扭脸看看崔元雪。瞧着雪儿一点也不惊讶,又回头看向爷爷,“子林,子林,子林不是已经……”
“你别管那么多,照我说的做!”老爷子蹙眉交代,“这事儿在你没找到子林之前,不允许跟任何人提及!明白么?!”
老崔家论谁的嘴最稳,非老四莫属。
“这这这,爷爷,您可得跟我说明白了,子林不是……不是已经……”死了,这两个字,崔老四实在没办法在小妹面前提起。秦子林死后,自家妹妹是如何伤心欲绝,几经寻死的,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光是听说,就已经让他很心疼了。
瞧着崔老四怀疑的很,崔元雪怕他不会尽心去找寻,便主动请缨:“爷爷,还是我去吧!让四哥路上跟我有个照应就成。”
老爷子眯了眯眼,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不方便。”说罢看向崔老四,“子林之前待你不薄,你可不要对我敷衍了事!”
崔老四瞧着老爷子这么不信任自己,连连拍拍大腿,“爷爷,我老四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子林要是还活着,我,我,我,我肯定高兴啊!”
“那就成!快去快回!”老爷子说道。
崔老四挠了挠脑袋,“哎,成吧!”说罢便走了。
崔元雪看着崔老四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
老爷子坐在边上,拿起自己的大茶缸,用茶缸盖子撇了撇漂浮在茶缸表面的茶叶沫子,“这点啊,你跟她还是蛮像的。”一样的痴情,一面对秦子林,什么都不管不顾。
“像?谁?我跟谁像啊?”崔元雪不解。
老爷子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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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崔元雪都坐立难安。要么就是小四小五喊她她都回不了神,要么就是一直站在院门口不停的张望,好似在等着什么。
连平常最喜欢做的糕点都不做了,害的小四小五两人差点打起来。
平日里崔元雪做糕点做习惯了,小四小五每天的早饭基本都不怎么吃,都会省给崔老三和崔老四吃。今天早晨也一样,小四让小五也别吃,反正到了快中午时候,姑姑会做好吃的。
结果今天居然没有等到,两人又不敢去找姑姑要吃的。因为奶奶说过,如果他们让姑姑生气,奶奶就会揍他们的。
小五气小四早饭不让他吃,小四气小五没胆子不敢去找姑姑要吃的。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十岁,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战的,听得甚是有趣。
连心急如焚的崔元雪都被吸引住了,走过去看看这是怎么了。听两个孩子吵来吵去,才发现根源在自己这。
笑呵呵的便没管他们,自己去灶房,找了些面粉,又去外面的院子里掐了点嫩葱,做了点葱油饼出来。
到底还是小四大一点,吵着吵着突然闻到了香味,便甩开弟弟拔腿跑向灶房。小五不明所以,可是四哥都跑了,他肯定也要跑的,便跟着他一起跑去灶房。
果不其然,冲进灶房就瞧着盘子里放了一叠葱油饼。
崔元雪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研究美食,只能做些简单的葱油饼填填他们的小肚子了。
“好吃好吃好好吃啊!”小四一边胡吃哈赤的吃着一边说道。说话间,无意识的瞥了眼灶台,发现灶台是干净的,灶膛里面也没有生过火的迹象。
到底小四大一些,很快就发现问题了,问道:“姑姑,你是用什么做出来这么好吃的葱油饼啊?!”
崔元雪笑笑,弯腰刮了下他的鼻头:“怎么,想学啊?”
小四边吃边说道:“我就是好奇,火都没有生,怎么能做出这么热腾腾的饼来的。”小四已经十岁了,老三媳妇没少让他帮忙做家务的,一些基础的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懂的。
崔元雪没想到小四居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倒是她小瞧了他的智商。不过想想也是,他都已经十岁了。是自己大意了。
崔元雪舔舔唇,还没想好说辞,突然只听外头院子里一阵吵吵嚷嚷。连忙快步走出去看了看,小四小五两个孩子也紧紧跟着。
只瞧着崔老四在门口喊着:“快!快!不不不,别快,稳点稳点!对对对,进门的时候有个门槛,别绊着了。小心小心,头头头,膀子,膀子……”
崔老四在老崔家是出了名的话少,能让他这么着急忙慌的说这么多话的,难道……
崔元雪的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脚步不听使唤的直往前冲。终于站在院子里看到有几个壮汉,抬着用门板做成的简易担架,在崔老四的指挥下,缓慢的,稳稳当当的进了院子。
崔元雪一时不敢上前,心跳的太快,快的都快要让她晕眩了。崔老四跟在门板后面,侧身进了院子,瞧见妹妹呆若木鸡的立在那,连忙喊道:“小妹你站那做啥子?!赶紧来啊!子林,子林,真的是子林!”
壮汉们将人抬进门,便问道要放哪。
崔老四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满头满脸的汗,问道:“小妹,你怎么了?那是子林啊!”
崔元雪觉得自己应该很平静才对,毕竟她是读者啊!她原先就知道那秦子林没有死的,怎么现在秦子林近在眼前,她却紧张的无法自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