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宅里的腌臜事数不胜数,这些密辛自然是要死死瞒住的。
有些人家,用完人再把人杀掉也是有的。
饶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两个大夫,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惶恐低下头,连声称是。
侍卫收起匕首,威胁完了,冷声道:“进去罢,号完脉,自然还有更丰厚的赏银等着你们。”
他们连连点头。
二人跟随嬷嬷的带领,一前一后进屋。
沈依雪被安排在一扇屏风后头,戴着锥帽和披风,捂的严严实实。
她身旁跟着江南县主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眯着眼睛,虎视眈眈监控着眼前的一切。
正如所料,沈依雪不可能安分。
大夫刚按住她的手腕,她立马装作寻常的样子,引导着问道:“大夫,我怀着孩子,还请您帮我看下腹中孩子是否健康,我自打有孕,这六个……”
‘月’字未出口,大丫鬟毫不留情甩了她一巴掌,竟是连锥帽都歪了半个。
大夫哪见过这阵仗,忙吓得缩回手!
“呜呜呜呜……”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沈依雪口中传出。
她毫无防备挨了一巴掌,剧烈的痛感叠加在刚才江南县主扇的那几巴掌之上,简直是雪上加霜。两边脸都肿胀起来,火辣辣的,不光是皮肉痛,就连骨头都‘嘎吱嘎吱’响。
她气得要死!
沈依雪咽不下这口气,立即扭过头,愤怒道:“我只不过问几句,也是为了孩子……”
“啪!”又一个巴掌精准甩在沈依雪脸上。
“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啪!!”
“我……”
“啪!!!”
连着三巴掌下来,沈依雪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丫鬟斜睨她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
沈依雪立马条件反射地捂住脸。
“呵呵。”大丫鬟横了她一眼,不屑地嗤笑。
扭头对大夫温和道:“您请脉吧,请完脉跟我说结果即可。”
大夫都傻了,这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两位大夫接连请了脉,除了跟丫鬟汇报结果,全程大气都不敢出。
待拿着银子离开韩国公府,两人还是冷汗涔涔的,一路无言,恨不得装不认识对方。
祠堂。
众人在祠堂二门上的正厅等候。
江南县主忧心忡忡:“这腌臜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可千万别传出去才好。”
李喜玥适时道:“母亲放心,我从长公主那里听闻仙医最不喜人多打搅,于是早早就吩咐下去,让下人们把除了大门外的所有门都关了,也不许人随意进出,想必是没人能知晓今日之事的。”
闻言,江南县主脸色有些复杂。
自己这儿媳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人也是她请来的,门也是她关的。
若说这事跟她没关系,江南县主绝不相信。
但事已至此,必须要查问清楚沈依雪腹中之子究竟是谁的,李喜玥这些小九九反而不重要了。
江南县主眯起眼看着她:“你倒是有心了。”
李喜玥装傻充愣,笑得温柔:“都是儿媳该做的。”
江南县主:……
今日怎么觉得格外堵心呢!
丫鬟和侍卫提着沈依雪进屋,沈依雪的腿已经软了,他们松开手,她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想必膝盖都要肿了吧。
丫鬟走上前,一板一眼道:“回县主娘娘,两位大夫一个诊出六个月,一个诊出不到七个月,但他们都说时间过于接近,并不能精确诊断出具体时间。”
大家都沉默了。
的确如此,给沈依雪看诊的作用不大,毕竟横竖也都是发生在一个月里的事情,怎么可能精准到某一天?
也就仙医能诊得精确一些。
最重要的,还是看韩煜初究竟有没有生育能力。
可韩煜初向来讳疾忌医,江南县主也怕再请大夫来给儿子诊脉,会让他崩溃发怒。
所以只能从沈依雪这里下手。
江南县主深吸一口气,指出疑点:“虽然仙医说煜初暂时没有生育能力,但之前安姨娘也怀过孩子,只不过因为李姨娘争宠所以落胎了……若煜初真的没有生育能力,那么安姨娘也是与人私通?”
江南县主的瞳仁可怕地抽缩着。
沈依雪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了,一说话就流口水:“系啊!若小公爷没有生育能力,那安姨凉是怎么有孕的!”
韩煜初看着她:“……”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心中还是升起一抹嫌弃。
李喜玥施施然上前,朗声道:“妾身有一事要禀父亲母亲,还有小公爷。”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国公爷疲倦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后头再说,没看现在正忙着呢?”
李喜玥神情凛然:“此事与今日之事有关。”
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射在她身上。
韩煜初嘴唇微微颤抖:“你说吧。”
“妾身曾接到司衣局嬷嬷的消息,说曾经在瑶月楼送来的衣裳中搜到过一包颜色诡异的粉末。她不敢擅动,便交到我这里来了。但那段时间我卧床养伤,便一直没空打理这件事。直到前日才想起,便把那药粉拿去给外头的大夫查验,对方却说查不出来,因为那药十分邪门,看样子不是正道来的,建议我再去道馆找道士问问。于是我派身边的丫鬟去了趟道馆,那道士说这药是能够造成女子有孕假象的药。”
李喜玥说完,水碧端着药粉上来了。
江南县主看着纸包里紫粉色的药粉,气得牙痒痒。
她狠狠瞪着地上跪着的沈依雪。
李喜玥淡淡道:“儿媳想,或许安姨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吧,还真当怀上了小公爷的孩子。李姨娘虽然心生恶念,却没有真正杀死小公爷的孩子,想必也是老天爷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话一出,韩煜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上的青筋随着呼吸突突地鼓动。
江南县主倒吸一口冷气,恶狠狠怒视:“沈姨娘,此事可是真的!?”
面对诘问,沈依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这药,不是她的呀!